赤道的黎明和黄昏十分短暂,林安回到斑狮部落时已是烈日高悬。
    战场瞬息万变,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阻止红龙,恶魔迫不及待地把女伯爵的身躯连带着灵魂烧得干干净净。
    林安只抢救出了还没被烈焰吞噬的莫缇尔之石和半边焦糊的冲击杖,两根受损的弥撒蜡烛彻底融化,和书页灰烬一同成了漫天的灰尘。
    好在无论如何,她的条目已经到手了。
    【名称】:大魔典、红龙、撒旦福音、底比斯·霍诺里厄斯的魔典、法师阿布拉梅林之书、所罗门的魔法论文
    【评级】:神话c级
    【辐射值】:31.5%
    【污染程度】:68.6%
    【介质】:战争皇帝
    【神秘来源】:底比斯·霍诺里厄斯以人类的智慧解析了恶魔,破译了召唤并与祂们签订契约的仪式,以及高等恶魔和低等恶魔的真实名字,并根据地狱等级对祂们进行了排名。
    契约是确保恶魔服务的手段,如果使用者掌握不了卡巴拉契约三角阵和冲击杖的挥舞方式,请勿尝试召唤高级恶魔。
    消耗“战争皇帝”x2,“求知者”x1,“真理之神”x1,使用大魔典的能力【路西弗吉·罗福卡尔之手】。
    【个体介绍】:她小时候读到过,在封建时代,贵族将后代往大学里送,从而赋与这一机构以高贵的地位,现在却倒了个个儿:大学赋予一个人以高贵的地位。
    父亲告诉她,当一个民主机构占据主导权时,它就能每一项词汇都赋予定义。
    定义小偷,就定义失主;定义犯罪,就制定法律。
    消耗“战争皇帝”x2,“真理之神”x1,“审判长”x1,使用大魔典的能力【重复内比罗斯的话】。
    绿色数据漂浮于林安身前,显示着女伯爵最终的状态。
    她通过屠杀部落人,操控傀儡,植入分裂的思想提升了辐射值,但该数值到31.5%之后,就不再上升了。
    或许这是脉轮大致的上限。
    视线扫过两项充满诱惑力的“战争皇帝”条目,林安遗憾地摇了摇头。
    系统收录的条目是《大魔典》上册的召唤和契约仪式,但绘制恶魔文的冲击杖,构成契约三角阵的莫缇尔之石和弥撒蜡烛的制作方式全在下册《至圣所》篇。
    没有契约三角阵的保护,林安可不敢胡乱施展这些要人命的条目。
    女伯爵和凯文的下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和恶魔交易需要谨慎、再谨慎,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林安不担心【大魔典】条目吃灰,它是神话级的“战争皇帝”,哪怕用不了,也可加入【编辑】功能,是扩充图鉴的一把好手。
    不知道斑狮部落新的神秘者是谁,如果不是米苏鲁,我试试把它用在他的身上。林安思索,他差不多做好了准备,虽然要是条件允许,我希望他一举成为神话级。
    其次,除了女伯爵持有的原版《大魔典》,这本著名的魔法书还有法语和拉丁语的印刷版本《大红龙》。
    通俗本记载了《大魔典》下册,《至圣所》和《魔法艺术的秘密》,恰巧弥补了林安没有得到的条目。
    他不信偌大的西洲,没有一个人觉醒《大红龙》。
    林安尝试一番,冲击杖和莫缇尔之石可以被收入【贤者之石】。
    由于贤者之石去除杂质、提取纯粹概念的特性,冲击杖渐渐红化,步入炼金的第一阶段,被烧焦的地方缓慢恢复。
    以后只要得到炼制弥撒蜡烛的方法,就能使用《大魔典》的两项条目了。
    林安的视线移到面板旁边漂浮的代码上。
    神秘百科大全的数据相当不妙,由于长时间过量使用【原始化身的赐福】,系统的污染程度突破了25%。
    要不是林安将时间评级提升到了a,这个数值都快飙升到三十多了。
    不像上次那样,污染值一提高系统就显示乱码、胡言乱语、强制性主动关机休眠,林安仍是发现它的字体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如同黑客帝国里般方正、冰冷又清晰易懂的数字和字母,隐隐有着向手写体发展的趋势。
    颇有机械和科技文明的绿色也淡化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本该透明的背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仿佛是羊皮纸上的烫金文字。
    难道污染程度越高,系统越像一本真正的“古籍”吗?
    想到上半身畸变成了书籍的女伯爵,林安陷入沉思。
    说起来,污染值越高,神秘者的外形越像他们的神秘原型本身,让他们的战斗力和能量得到增幅。
    当辐射值达到脉轮上限时,有些神秘者为了对抗强敌,会强行提升污染值。
    事到如今,系统为何拥有自我意识的秘密真相大白,林安也知道了和其他神秘者不同,它的污染程度不会影响自己的思维或身体。
    那么,要不要干脆趁着公爵不在,把污染值一路升上去,解锁“神秘百科大全”真正的本体呢?
    毕竟林安到现在都不知道系统的真名是什么。
    而且污染值上升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林安将想法记录在心,转向他最关心的一组数据。
    【字母名】:护林人、迪特里市幽灵、卡伦加·姆蓬古、斑狮祖灵
    【位格】:守护神
    【融合进程】:0.8%
    【测量值】:43.1
    【偏差值】:75.5%
    连续杀死了女伯爵和凯文,雨林知晓他名字的一些人也被恶魔挑衅,死于非命,林安不意外融合进程和测量值下降了。
    这不要紧,只要多接触世家,他相信该数值很快就能提升。
    看来我和【红罂粟商会】将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林安眼神晦暗,转念又想,无论我做什么,敏感的身份注定会让我成为“柯默思”战争的中心。
    不过他不怎么害怕,反倒有点兴致盎然。
    假如保守派世家失败了,两年后两颗星球的轨道重叠时,林安就会化身为星际通道,永远漂浮于宇宙中。
    假如保守派世家成功,林安虽然不用死,但差不多五六年后,“柯默思”的辐射将永远消失,这个世界将回到原有的正轨。
    反正时间无论怎样都有限,比起安分守己地待在雨林,被动等待父亲的联络,林安一直想主动加入世界权力漩涡的中心,见证更多来自不同文化的神秘原型。      比如现在,他已经在好奇红罂粟商会之主的真身了。
    要不是不知道保守派世家和父亲的态度和计划,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给爱得莉娅和【黑都】,他早就想到姆班布卡转一转了,而不是守在荒无人烟的雨林。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需要找时间和阿蒂克沙联络。林安理顺了思绪。
    可惜,红龙不由分说地将女伯爵烧成灰烬,没有留下更多来自“前文明”姆大陆的能源,林安得省着点使用通讯设备。
    除此之外,林安发现他的“位格”一栏的“模因”被“守护神”一词取代,而【护林人】的字母名优先级也提升到了【幽灵】前面。
    位格,字母名综合起来的神格定位。
    公爵和他解释过不同位格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普罗大众如何看待持有字母名的神秘者,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为字母名赋予的信仰,这将决定神秘者的本体及其职能。
    位格将决定神秘者得到的“提灯女神”概念词汇,例如“玫瑰升天”的持有者红罂粟商会之主,极有可能拥有类似“圣徒”或“神的代言人”的位格。
    讨论途中,公爵无意间提到了泰坦星的文明中,最高级的位格叫做“创世神”,它或许能赐予神秘者“创造”和“毁灭”的两项基本概念,让他们掌握着毁灭世界,或是赐予新生的力量。
    见林安震惊,公爵莞尔一笑,告诉他这仅是世家内部推断的结论而已。
    安休斯到来的五千年内,从来没人达到过这个位格。
    从“模因”进阶到“守护神”,结合不久前掌握的“间接奇迹”,林安觉得自己现在的神位类似“土地公”,是一种地域性限定的守护类小神。
    好吧,至少不是互联网热梗了,那种位格不知道会拿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汇。
    耳畔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嘈杂的吵闹声从下方传来,林安感受到“柯默思”能量运动的轨迹,忍不住看了一眼。
    土地公在此,何人喧嚣?
    “你真是疯了1一个粗犷的男声叫道,“你杀了祖灵大人!这样一来,我们部落还怎么在【祖灵图腾】立足?怎么巴结虎鱼部落的人?蠢货,你要断了我们的补给吗1
    “你不光愚蠢,还是个瞎子!难道你已经忘了他刚刚屠杀族人的样子?我也不想杀了他!但我更不希望你们被他杀死1
    “是啊,祖灵大人那时实在太恐怖了……”
    “那你不能杀了他!他的身上汇聚了祖先的智慧,他掌握着强大的大瓦,不供奉他的话,我们会被诅咒的1
    “等等!我也得到了大瓦,正好是在他向族人挥动屠刀的一刻拥有的1这是个女孩的声音,似曾相识,“也许祖先们抛弃了疯狂的他,选中了我1
    争吵的一方沉默半晌,不服气地说:“一个部落怎么会同时出现两个祖灵。”
    “斑狮部落就有很多祖灵。”女孩毫不示弱,“这都是【护林人】卡伦加·姆蓬古展现的奇迹。”
    “你不会相信雨林里那些胡言乱语吧?祖灵大人可是这样告诉我们的,那家伙是个四只眼睛的瓢虫,除了坑蒙拐骗,一事无成。”男人翻了个白眼,“那些故事只是他的谎言。
    “呵呵,卡伦加·姆蓬古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那群斑狮部落的人煮了吃了。”
    “他那么嚣张,说不定早就被虎鱼部落用枪打死了1
    “也说不定站在你的身后。”
    陌生的声音响起,争执的部落人纷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一看,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阴影之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护林人1女孩的眼睛一亮,“果然是你1
    “你、你就是护林人吗?”
    部落人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在他们又惊又怕的注视中,林安缓缓点了点头。
    “没错,我完成了恩赞比·姆彭古、太阳和月亮的嘱托,守护尘世间不受巫师和冥府怪物的伤害。”
    女孩深吸一口气,向众人解释道:“护林人杀死了天空上那个奇怪的东西。”
    “天空上有什么东西?”
    “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适才的情绪很异常吗?”
    “确实如此……”
    听到女孩的话,一些人回忆起了那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仿佛一瞬之间,奇怪的情绪爆发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憎恨充斥着他们的内心,导致他们向彼此大打出手。
    人都喜欢为无法挽回的恶行找个借口,这群部落人听完女孩的解释,恍然大悟。
    原来是怪物操控了他们!
    那名抬杠的男人还想反驳,部落酋长给了他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
    等他们议论结束,林安再次出声。
    “班图人,让我告诉你们。更多的祖先即将降临,鬼魂跨越卡伦加线来到你们的世界,它们无论善恶,无论高低!这是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神秘时代。”
    “啊,护林人!班图伟大的守护者,我们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呢?”部落德高望重的大长老谦卑地问道。
    “记住了,神秘和世俗链接之处,我的气息就随处可见。”
    说完谜语般的话语,林安自顾自地转身走向雨林。
    “还有,【祖灵图腾】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整个雨林只有【世界树】。”
    望着他的背影被绿色的蕨类植物吞噬,人们呆若木鸡,神情茫然,唯有女孩心头浮起一丝冥冥中的预感。
    “我们应该追随他。”大长老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冥府的怪物越来越多,现在看来,只有【护林人】能庇护我们不受邪恶的侵蚀。”
    “我下个星期就去斑狮部落交涉。”酋长接茬。
    “能带上我吗?”女孩期待地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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