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齐渊,也是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便做出了选择。
    然而,不等齐渊反应过来,姜晚宁便已经主动带着他走出了一片狼藉的兰翎阁。
    外面是空旷的街道,火红的夕阳,以及微微燥热的风。
    转头看向身旁紧紧挽着自己胳膊的少女,齐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畅快感涌上心头,他突然笑了起来,竟有一种重获新生一般的感觉。
    “晚晚……晚晚……我赢了!你瞧见了吗?我终于走出了第一步,终于走赢了一步是……”
    迎着辉煌的金红夕阳,齐渊笑着落下一行泪水来,虽然这并非他今日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也确实是他真正走赢南齐皇室的第一步。
    姜晚宁知道齐渊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也知道他为了对付齐峥做了许多的努力与准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而这,显然也是她愿意见到的结果。
    齐渊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才能一步步走回南齐,将那些从前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虽然姜晚宁并不了解国家之事,但是她却相信了齐渊所说的那一句,绝对不会伤害她和她在意的人,他会努力做一个明君。
    因此,姜晚宁也笑着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我瞧见了,阿渊哥哥的锋芒很盛,很厉害!在我眼里,齐峥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齐渊便又笑了,望向她的眼神里仿佛盛满了比晚霞更炙热的光,令他那张原本阴郁气息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干净的少年气。
    姜晚宁不由得问他道:“阿渊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生辰在什么时候?你今年多大了?”
    听到姜晚宁这么问,齐渊反而微微一愣,随后陷入了一段很长久的思索和回忆。
    最终,他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不过,我记得今年我应该已经弱冠了。”
    “今年才弱冠?”
    姜晚宁有些惊讶,虽然在她自己的记忆中,她尚未及笄,但是她也是没想到齐渊今年才二十岁。
    这么看来,他身上有些许少年气,倒也还算正常,只是他之前一直隐藏着真实的自己,所以才看起来才比他原本的年龄更成熟一些。
    姜晚宁微微一笑,宽慰他道:“阿渊哥哥若是记不得自己的生辰,那便记住我的吧,我的生辰在六月十七,很快就要到了呢,到时候我们一起过,我的生辰,便是你的。”
    齐渊心里一暖,像是被塞进了一块蜜糖,甜得他简直像是在梦里。
    忍不住露出带着些许傻气的笑容,齐渊笑容甜蜜道:“六月十七……我记住了。多谢晚晚愿意分享生辰日,以后的齐渊,终于也是有生辰日的人了。”
    谈笑间,二人一同走向了回纳兰府的马车,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两道追随许久的视线。
    姜琰紧紧攥着拳头,一副几乎快要憋疯了的样子。
    “到底是这么回事?为什么阿宁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姜晚宁上了马车,姜琰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拉过身旁的燕珩压着怒火质问道,显然这些问题已经在他的心里憋了许久。
    但此刻的燕珩,面色明显没有刚才那般冷静淡然了,当姜晚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那一刻,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平和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裂开。
    “阿宁她……失忆了。”
    燕珩阴沉着脸,咬牙低声说道。
    他原本以为,有了之前一次的见面,对于他的接近,阿宁不会太抗拒,至少她应该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好奇心,会给他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可是他没想到,如今的齐渊,在她的心中竟也变得重要起来,会让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也是在这一刻,他真的开始紧张起来了。
    因为此时的姜晚宁,应该不是之前那个状态和心智,而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
    这时候的姜晚宁,非常容易对人心动,特别是像齐渊这样对她几乎是无微不至的这种。
    “你说什么?她失忆了?”
    姜琰再次瞪大了双眼,这次却是满眼的不相信,立刻果断道,“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我,虽然她行为说话都有些古怪,但是我敢肯定她知道自己是谁!”
    燕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此刻想要将她抢回来的冲动,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因为之前我没有保护好阿宁,导致她受伤被蛇咬,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连同心智一起,回到了九岁时期。如今身子养好了,记忆恢复了一部分,却也只回到了她及笄礼之前。”
    顿了顿,燕珩抬眸看向姜琰,缓缓问:“你可还记得,那时候的你,以及姜家人是如何对待她和姜清玥的吗?”
    姜琰闻言,脸色一白,眼里瞬间浮现出惭愧之色。
    他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如何区别对待两个妹妹的……因为五妹妹当年走丢,在外吃苦多年,所以他总觉得亏欠对方,所以总是送给她最好的东西,甚至,为了哄五妹妹高兴,特意给姜晚宁准备没有那么好的礼物,毕竟对于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送同样的礼物,反而显得敷衍,只有送明显不同的礼物,才会让其中一个格外高兴。
    一想到当初的自己,姜琰便忍不住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就算是为了弥补五妹妹,又为什么非要让同样是妹妹的姜晚宁受委屈?
    而最让他觉得惭愧的是,在后来的那些事情发生之后,他竟然就这么把从前的错误完全忘了,他没有道歉,没有恕罪,没有补偿,就这么轻飘飘地让从前的事情完全过去了,全家人继续其乐融融,继续团圆美满……
    殊不知,姜晚宁心里的疮疤从来都没有愈合。
    否则,这个时候的她,又怎会如此厌恶自己,宁愿跟着齐渊留在一个与她完全没有关联的纳兰府里,也不愿意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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