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王大可出去之后的林正北,平静道:“刘知县那边还是要应该意思一下,要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拿到总是不好。这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既是县官又是现管,所以不可轻易开罪。”
    明白自家男人意思的王夫人没有表示反对。虽说他们即将攀上广信知府的那一门姻亲,但是贵溪县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主要还是要由知县衙门过问。不心疼再花出一笔银钱的她,也想到真得是让刘文镜一个铜板都没有落进口袋,难免不让对方心生怨恨。
    “了解此事宜早不宜。”林正北是和盘托出内心所想道:“我忧虑夜长梦多,要是李家小儿反了悔,那么我们和钱知府家联姻的事情又得往后面拖。越是朝后面拖,越是对我们不利。日久生了变,那么就真得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点过头表示同意的王夫人知晓他即将要出门,于是朝门外高声喊来王大可让其下去备轿。她又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传话去账房,好让自家的账房先生准备好男人出门所需带上的银票,毕竟办事总是要花销的。
    直到等来账房先生的林正北拿上了银票,是才从圈椅中起身。他和自己的女人道了一声告别,便径直走了出去。坐上轿子的林正北,一路向县衙门而去。步行的王大可是紧紧地跟随在轿子的旁边。
    到了县衙门口,手中拿好帖子的王大可,自是先行一步上了台阶,好让这里的门子去内通报一声。门子瞧见来人不是一般人,而是林正北本人。不敢怠慢的他接过帖子,没有收受额外的跑腿费,便小跑去了里面。
    不久,门子又小跑回来传达了刘文静的原话“有请”收到回音的王大可这才跑下台阶,如实告诉了轿子中的林正北知晓。在他喊过一声“压轿”林正北是才完全不着急的从轿子内走了出来,然后跟着引路的门子直接去了县衙门的后堂。很识趣的王大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大门外等候。
    在正厅,一身便服的刘文静见到了来拜访自己的林正北。内心多少有数的他知道对方是为李文轩一事而来。两人见过礼,再分了宾主,一前一后落了坐。一名长相很是普通的丫鬟从门外走进来,摆放完了茶,低着脑袋退了出去。
    先是寒暄了两句的林正北,再直接切入了来到这里的正题道:“家中几个奴婢和在下的世侄李文轩发生了误会,私下背着我擅自做主来县衙门告了状。使得这一丁丁地小事儿闹到公堂上来烦扰了县尊大人。虽说李文轩不成器,不成才,性情乖张,不免干出有失体统的事情,但他总是故交唯一的血脉。经过这一番,想必我那一个世侄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日后,他也会有所警醒。在下不情之请,希望县尊不要和他一般计较,能够放他出去。”
    听得很明白的刘文镜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心想他们这是要搞那一出。头一天,林家人还是把李文轩是朝死里整,而过了一日,就来了一个大变脸,还上演起这等相亲相爱的画面。自己虽然搞不清楚他们这其中的内情,但是真不敢相信整个事情的背后没有林正北的指示,毕竟龙虎山上清宫的道士都已经站出来为其背书了。
    从右衣袖口袋内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的林正北,缓缓地展开来放在了桌面上道:“一直无缘拜会县尊高堂,深表遗憾。小小意思,略表心意。”
    明白他是借一个由头来交好自己以便放掉李文轩的刘文镜是目无斜视,而心中还真没有想过拿住李文轩是来一个奇货可居,顺水推舟道:“既然你们无意再状告李文轩,那么本县就即日放人。”
    “多谢大人。”拱了一下手的林正北没有多费口舌就见到事情办得顺利,微笑道:“在下知道县尊公务繁忙,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随即站起来的刘文镜,没有挪动步子相送的意思,只是向门外简单的喊了一声道:“送客。”
    而林正北随口应过了一句“请留步”然后就径直的去了。这时,才用右手两根指头夹起桌面银票的刘文静,仔细的看了一下票面的数字,然后折叠好放进了衣袖口袋。没有转身回到书房的他叫来衙门内的文书,再行交待了释放李文轩的事宜。
    半个时辰不到,释放李文轩的公文就被文书亲自送到了县大牢。虽说牢头不认识字,但是确识得衙门内的文书和公文上的大印。二话没说的他,只得遵照公文上说明的意思就把李文轩是给放出了县大牢。
    走出牢狱的李文轩,驻足下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抬头望向了天空。在这朗朗晴天下,一片云突然遮住了大好的日头。片刻,太阳又再一次露了出来。自己要是在平日里,不会去多想,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想到要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就得学会在风云突变的时候来一个拨云见日。他的zi you,那可是用妥协换来的。
    笑了一下的李文轩是十分明白自己的想法豪情万丈,但是做起来就会有很多险阻。走在回家路上的他心想,无论千难万难,自己也得要朝那一个方向去努力奋斗,毕竟不想被人当成泥鳅一样的随意欺凌和耍弄。
    想着想着,李文轩走到了自家大门前。见到大门敞开的他,直接就走了进去。自己随意走了走,便在厨房看见了赵甜儿的身影。正忙着做饭的她没有发觉李文轩已经站在门口,而是蹲在灶台边上专心的烧火。
    “甜儿,别忘记煮我的饭。”斜靠在门框上面的李文轩,乐呵呵道。
    听到这最为熟悉声音的赵甜儿微微地愣了一下,便急忙站了起来。转过身的她,喜极而泣的面朝他就跑了过来,并且扑在了他的怀里。
    双手抱住她的李文轩,心里面有一些发酸,脸上却保持微笑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本公子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瞧你这一张脸,都变成了小花猫。”抬起右手的他,这就去为赵甜儿擦拭脸蛋儿上面的黑灰。
    好不容易收住泪水的赵甜儿见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显得特别开心,甚至有一些语无伦次道:“奴婢这就去为公子烧火盆去晦气。”
    拉住她手的李文轩是不想再听见她如此卑贱的称呼自己,佯装生气道:“不许再称呼自己为奴婢,也不许再称呼我为公子。你要是不听话,那么我就要惩罚你了。”
    自幼就喊顺口的赵甜儿,一时还真难改口过来,怯生生的问道:“奴婢不喊你公子,那么叫你什么?奴婢不叫奴婢,那么又应该叫什么?”
    “今后,你就叫我李文轩或者文轩,随你的喜好。反正,你不能再叫我公子。至于你,就用甜儿两字自称。”李文轩是一本正经道:“不许再出错了。”
    用力点了点头的赵甜儿,内心开心极了。她感觉自己和李文轩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除去显得比过去格外的亲切以外,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妙又冒了出来感觉。
    “不好,饭烧糊了。”闻到一阵饭糊味道的赵甜儿,轻轻推开李文轩,大叫了一声道。
    朝后转身的她两步并一步,急忙来到灶台前,双手提开铁锅,放在了灶台上面。一时开心起来忘记正事的她重新蹲下身子,没有减小灶台内的火势,反而再加了两根木柴,自是打算重新再烧一锅米饭。至于那糊掉的米饭,当然是自己吃掉。
    站在一旁的李文轩瞧见赵甜儿怀中抱着粗瓷瓮去了米缸旁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意,于是快步来到他的面前阻拦道:“不用了。”
    “甜儿果真太笨了,连一个饭都烧不好。”连连自责的赵甜儿,完全把过错承担下来道。
    轻轻刮了一下她小鼻子的李文轩,温言细语道:“你没有错,而都是我的错,那就惩罚我吃完这一锅烧糊的米饭。”
    “那怎么使得?你是公子。”赵甜儿着急道:“即便要吃,也是奴婢吃。”
    笑了起来的李文轩,露出牙齿道:“你叫我什么来着,又叫你什么来着?”
    “公子”两字刚一出口的赵甜儿突然明白过来,于是赶紧用右手捂住小嘴,没有把“奴婢”二字再脱口而出。
    挤眉弄眼的李文轩,乐了起来道:“你说我是打你的屁股,还是弹你的脑门儿作为惩罚呢?”
    把头摇动得如同拨浪鼓一样的赵甜儿,后退了两步,撅起小嘴道:“都不要。”
    李文轩假装板起脸道:“耍赖可不成。我一定要给你惩罚,要不然你不长记性。”
    双手抱住粗瓷瓮的赵甜儿,口中连连喊着“不要”满厨房的乱跑,以此就是不要受到他对自己的惩罚,毕竟觉得被打屁股太难为情,而被打脑门儿又太疼。不是真想惩罚她的李文轩,自然是放慢了脚步和动作,装出一副非要抓住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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