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李文轩不是在和自己说笑的苏媚娘,注意到他一闪而过那种冷峻的眼神,禁不住是出了一身冷汗。既然他是一家之主,那么自己理所当然是不应该违背他的意愿。点头答应下来的她,自然是要遵照他的意思办。
    在苏媚娘转身离开前,据实以告的划清责任道:“奴家这里掌管的三百亩地,实行减租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西院那一位陪嫁过来的五百亩地,可就不在我的能力控制范围内了。”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于林若曦那边,我这就过去和她谈。”心里有数的李文轩,听得出她这话里面有使性子,并且要他一视同仁的意味道。
    话毕,说到就要做到的他,直接就去西院找林若曦谈一下关于减免佃户租税的事宜,毕竟今年肯定是有一场旱灾发生。李文轩虽说不能让全部受灾的人得到实惠,但是本着力所能及的态度来尽量的救人。
    坐在屋外小院石凳上看书的林若曦,过于专注,便没有注意到他走了进来。一伸手就从她手中是把书一下子就夺了过去的他,说笑道:“看什么书,看得这样的入迷,连我走进来,也没有察觉。如若我要是一个歹人,就不会只是抢你的书那么简单了。”
    莞尔一笑的林若曦,微微地扬起头来看向他,伸出一只芊芊玉手道:“你真要是歹人,恐怕就不会好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了。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快把书还给我。”
    故意把书藏在了身后的李文轩,笑呵呵的摇晃起了脑袋。没有和他玩闹的林若曦,吩咐起一直站在自己身旁扇风的秋月,去沏一杯茶来。领命的她是把手中金丝团扇放在了石桌上,转过身是迈着小碎步的去了。
    坐了下来的李文轩,把手中的书是还到了她手里,没有拐弯抹角道:“今年雨水远远少于常年,恐怕将会有一场旱灾。我打算是要减免佃户们的租子。”
    把书是放在了一边的林若曦,自然是明白了他这话中的意思。顺手拿起了自己金丝团扇的她,一面轻轻地摇动,一面是嫣然而笑道:“相公来我这里的目的,便是要我把自己陪嫁过来那五百亩地的租子是一并减免了。”
    “田地是你的,所以为夫只是在和你商量。至于你是否愿意照我那样做,完全看你自己的意愿。”没有半点强迫她按照自己意思办的李文轩,语气平和道。
    “什么你的,我的?连我这一个人都是你的。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那么我的就是相公你的。”没有停下手上动作的林若曦,含笑的说出四个字来表明自己态度道:“夫唱妇随。”
    “娘子,慈悲。我代表佃户们是感谢你的善举。”没有见到她又一点儿犹豫和舍不得的李文轩,很是高兴她能够和自己保持一致道。
    “相公不必夸我。”知道其中利害的林若曦,笑谈道:“我要是不答应,恐怕你是会不高兴。与其让你对我有不好的看法,还不如就让我随了你意。五百亩田地一年的租子折合成现银也没有多少,所以就做了这一个顺水人情。”
    了解她的李文轩,知晓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突然开起玩笑道:“你果然是大门大户成长起来的千金小姐,自是瞧不起这三瓜两枣。”
    “其实,你我都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大有好处的。虽说少得了一些银钱,但是对于名声,收买人心很有裨益。”停下扇风的林若曦,和盘托出道:“想必在不久之后,你李文轩的名字就等同于仁义的代名词。说不一定,我们家的佃户们还会为你设一个长生牌。感恩戴德的他们,定然会在将来的日子里面,更加卖力和勤恳的耕种我们家的田地。”
    “做善事不求回报,要求回报就不做善事。”苦笑了一下的李文轩,没有虚伪,而是说出了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道:“娘子之言,确实说到了这花钱换名声,收买人心的实际上。不过,为夫此举的目的,还真不是为了这一个。”
    “好人有好报。既然相公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么理所当然的应该就有这样一个结果才是。”放下手中团扇的林若曦,感觉有一点儿口干,于是端起放在石桌上面的茶是喝了一口,继续道:“我爹可就没有相公这样高瞻远瞩的目光。同样的事情要落在他那里,决计是会趁机会捞银子。这时,我估计他开心得是巴不得来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旱。若要真是那样,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秋月是双手捧了一杯茶,放在了李文轩的面前。站回到自家小姐身旁的她,拾起石桌上的金丝团扇,有条不紊的接着给林若曦扇风。
    李文轩对于林若曦的预见性,也是心知肚明。发自内心不想见到饿殍满地的他,不无忧虑道:“要不你回家去劝一劝你爹,不求他像我们一样给佃户们减免租子,但求他不要在灾年上涨米价就行。”
    “即便我亲自回家去当说客,也是无济于事。除了我爹有那一个想法以外,我那两位哥哥是肯定也不愿意错过这种机会赚银子的。”林若曦是轻轻一笑道:“我爹对你的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日,你趁机敲了他一大笔竹竿,和我出嫁跟过来的嫁妆,算在一起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有这样一个机会出现,我爹肯定是要连本带利的捞回来。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就是不知道官府,朝廷,会不会抑制米价,赈济灾民?力度要是不够,就怕生出乱子来。”不能仍由这种情况zi you发展的李文轩,说出了他的另一个想法道。
    “在大灾之年,官吏中饱私囊,商人囤积居奇,官商相互勾结历朝历代都有过这样的实例,可谓是不胜枚举。”不会认为他不知道的林若曦,一针见血道:“朝廷肯定是会发下赈灾的钱粮。不过,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落到了灾民手中了。”
    心有不甘的李文轩,确实没有达则兼济天下的能力道:“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相公,我知道你心系他们的生死,但是你我完全已经尽到了本分。即便我们可以拿出一些钱粮来义赈,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天灾没有降临,但是**却开始蠢蠢欲动。”林若曦是借这一个事情来激励自己的相公道:“相公要想拯救天下更多的苍生,那么就得手握大权。”
    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李文轩,深以为然道:“娘子一语,顿时使我茅塞顿开。以前,我实在是太专注于小利,小义,而忽略了大利,大义。今后,我会用毕生的时间致力于后者。”
    感到很是欣慰的林若曦,终于见到了他和自己推心置腹。没有觉得自己嫁错人的她,极为高兴道:“大丈夫就应该有这样的胸襟和抱负。”
    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的秋月,虽说不明了两人谈及的内容,但是看出了自家小姐,很是中意和在意姑爷。与此同时,不仅仅是把林若曦当成自己女人看待的李文轩,还把她视作了他的知己。在他看来,苏媚娘就没有她那种高瞻远瞩,目光长远的务实性,预见性,而赵甜儿就是一个满脑子只有自己,还没有长大的小屁孩儿。
    李文轩是征求她的意见道:“娘子,你觉得为夫除了在减免佃户们的租子以外,还能够为他们,乃至广大百姓做一些什么?”
    沉思了好一会儿的林若曦,又回到了仕途经济上面进行劝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还是建议相公,应该把身心放在科举上面。等到你日后为官一地,便可造福一方。”
    要是平日里和她聊到这一个话题上面的李文轩,随随便便地应付一下就算了事。不过,今日谈到的话题,确实让他深思。自己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治病,而不是医治肚子不饿。要想医治肚子不饿,还得靠五谷杂粮等食物。
    又不能凭空变出食物的李文轩,知晓公平的分配才是最为有效的办法。要想有权公平分配资源,那么最为直接的途径就是通过科举当官。官当得越大,那么手中的权力也就越大,自然可以调配的资源也就越多。
    注意到他没有说话的林若曦,还以为自己的话又让其反感。没有苦口婆心继续劝说的她,不想招致李文轩的逆反心理,便不再多言,而是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道:“相公既然来了我这里,那么可一定要留下来品尝一下我这里厨娘的拿手菜。”
    “秀色可餐。”不再继续去想的李文轩,顺着她的话,笑着回应道:“好,恭敬不如从命。我早就听说你这边的小厨房是比邀约楼的大厨做出的菜肴更为美味。”
    “相公,你这话是不但把我给夸了,而且连我这边的奴婢也都受了你的夸。”林若曦是抿嘴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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