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领导人离开的当天下午,我便接到了我将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命令,前来传递消息的是远征军总指挥的秘书长。
    这个身姿高挑,张着一双细长桃花眼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踩着一双红色细高跟鞋,走起路来特意扭动着她身体上那两处凹凸有致的法宝,生怕别人看不到似得。
    她都不正眼瞧我一下,进入病房之后便倚在窗口那张办公桌前,左手轻撩着披肩黑发,右手拿着起诉书,饱满诱惑的嘴唇读者里面的主要内容,“听好了,张大少爷,我时间宝贵只说一遍。第一,开庭时间:今天夜晚十点;第二开庭地点:远征军军事法庭;第三,出席人员:远征军总指挥,远征军主战部队总参谋长,远征军主战部队总队长,远征军主战部队医疗卫生部部长,远征军主战部队基地建设部部长,等等。”
    话到这里,她的桃花眼移开了手里的那张a4纸,冷眼打量着我,咧着嘴冷声警示道:“你没有辩护律师,你只能自己为自己辩护。而且,我们远征军已经从政府部门独立出来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你的事情,最高领导人没有权利直接过问。”
    单单这句话,我已经觉察出了一些端倪,那便是远征军已经成为可以和政府部门相抗衡的另一种独立组织。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有名言‘打仗的时候,带枪的就是老子。’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战争年间,掌握实权的就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而此刻,能不能保留人种,一切都是远征军说了算,也因此远征军成为能和政府相抗衡的组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远征军总指挥成为能够与最高领导人权利相仿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局势对我非常不利。
    今夜,我如果没能为自己辩护成功,等待我的很可能是死刑,而不是最高领导人的特赦。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消逝,转眼之间已经是夜晚十点。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幽兰的天际中,然而,远征军的军事法庭却没有因为夜幕的到来而画上休息的符号,反而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当我进入军事法庭室的时候,室内已经黑压压挤了一屋子人,审判席上坐着十一个肥头大耳的长官,他们着装都很究竟,清一色高档衣料的西服、衬衣、领带。
    观众席上坐着一排排瘦不拉几的群众,她们有些画着精致的妆容,有些面容憔悴的如同连续两个月饮食不良。
    突然,我看到有人冲我招手。
    我定眼一望,好悬没将我吓死,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竟然是我的养母。
    以前,养母都是皮肤白的发亮,可是今日却憔悴的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面色枯黄;以前,养母体型富态,一直都是富家太太的精致打扮,可是今日却体型消瘦,且身着农妇的粗衣破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养父入狱,牵连到了她?
    她见我认出了她,顿时情动,掩面大哭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冷眼斜睨了她一眼,很不耐烦的冲她咕哝道。虽然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
    从她的唇语上可以推测出,她是在说:“每天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是你丈夫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非但如此,还连累了我丈夫。”
    这个女人,比我的养母打扮的要讲究,画着精致的淡妆,穿着高贵的素色衣服。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我确定我之前见过这个人,可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不过,很快我便想到了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最高领导人的妻子!
    观众席上的这两个人,以及观众席和审判席上两拨人身型胖瘦的明显对比,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困顿,我总觉得这一切很诡异… …
    说时迟,那时快,开庭的时间已经到来。
    主审判长远征军总指挥,重锤钟锤,然后举起一张纸,按照纸张的内容一句一句念着。
    那声音,从他浑圆的身子里吐出来的时候,还飘出浓浓的油腥味:“庭审现在开始,时间有限,废话就不说了,我们直奔主题。”
    话到这里,他将那双因为过度肥胖而挤的窄小的眼睛对准了我,冲我说道:“张致远,请你如实回答以下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远征军先锋队上千人,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是不是因为你投靠了水雾人?他们才没有杀你?”
    我一听这话,顿时怒上心头,刚要开口解释,可还不等我张开口,对方就冲我竖起一个大手掌,示意我不要打断他的说话。
    我长舒一口气,闭上了嘴,等待对方说完。
    对方继续照着那张纸开始念,“第二,为什么飞船上有四具尸体,其中一具明显不是人类的?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尸体上的胳膊到哪里去了?第三,你们到达巨虫星球之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他会问我这些问题,因此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
    我站起身来,稳条不乱的说道:“我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等我将这个问题回答完之后,其他两个问题自然而然也就全都清楚了。”
    就这样,我将远征军先锋队从地球上出发,到到达巨虫星球,再到展开全方位入侵并遭到巨虫星球土著联盟反击,以及我与王教授等人驾驶飞船逃回地球和在返程中遭到水雾人袭击之事,全部如实说了出去。
    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有些人相信了我说的话,有些人一口否认了我说的话,他们说我是在撒谎,要我拿出可以让他们信服的证据。
    我哪里能找到令他们信服的证据?
    最后,一番纠缠之后,我被下令带回医疗部继续接受治疗,不过他们派了两个特种兵贴身看管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这些当权者,捻在手里,揉来揉去,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
    回到医疗部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二点半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时候,养母来探望我了。
    病房内,面色枯黄的养母哭着告诉我,她将祖传的祖母绿宝石送给门口的两个守卫之后,才勉强得到了探视的机会。
    她还说,自从养父被判入狱之后,政府就没收了一切家产,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借住在最
    高领导人家里。但是最高领导人的妻子对她很不友好,时不时拿话讥讽她,试图将她赶走。如果不是没有地方可去,她早就离开了。
    还说,现在局势很乱,远征军的人腥风作乱。他们先是假借远征名义,将军权收入囊中,然后利用军权与政权对抗,从而从政府组织中脱离出去。现在,国家大事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远征军说了算。最重要的是,远征军的几位位高权重的领导,从未想过为民众谋福利,而是一味的以公济私,任人唯亲,只顾着自己的生,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存亡。
    还说,自从r病毒入侵之后,全球的经济因为失控的物价而瘫痪,政府的宏观调控也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起初,对于一些扰乱市场的奸商,政府还可以派出士兵去抓捕,但后来已经自顾不暇,也因此宏观调控彻底失控。
    如此导致的结果便是,有钱人囤积了大量粮食,并撑开胃将自己吃成脂肪累累的大胖子,目的在于食物彻底断绝之后,利用身上的脂肪再扛一段时日。没钱人只能去吃树枝,不少人并不是死在r病毒之手,而是被活活饿死。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军事法庭的审判席上看到观众一个比一个骨瘦如柴,审判官一个比一个浑圆的原因。
    想不到,短短两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现在看来,国家大事,我好似已经力不从心,但是养父养母,我不能不管。
    过去十几年间,养母对我很是不错,而今我已经二十七,按理说应该为她分担忧愁,然而,此时此刻我却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办法给她一份安宁,更别提能为养父的事情出一份力。
    想到这些,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哭着看着养母,硬着头皮冲她说道:“你放心,最高领导人已经答应我,会想办法救出养父的。”
    可是养母一听这话,咧着嘴咯咯大笑了起来。
    她笑过之后,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正式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除了正式,还带着几分邪恶与祈求。
    她看着我这样说道:“致远,你现在是红人了,只要你给最高领导人和远征军总指挥施压,他们不会不释放你的养父。”
    我一听这话,顿时一头雾水。
    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敢给这两个人施压?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养母不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她冲我说:“孩子,你太傻,不懂得权术,你这样注定只能被人家当成球踢来踢去。你干嘛担心自己的处境?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去过巨虫星球的人,只要他们不放弃出征巨虫星球的计划,你就是唯一一个向导的人选,他们不敢将你怎么样的。”
    我一听这话,顿时茅塞顿开。
    这话仔细一想一点都没有错。
    我以前怎么那么傻,自己手握法宝却浑然不知,反倒被这些人当作球一样踢来踢去?
    我是唯一一个去过巨虫星球的人,只要他们还想征服巨虫星球,一定要雇佣我为向导。我可以利用这一点,给最高领导人和远征军总指挥略施压力,他们一定会放过养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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