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隔着玻璃,看着试管里深色的液体,说道:“你看,这里面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寒雪凝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相片,用手摸着外层玻璃,问道:“这个是什么液体?能弄出来吗?”沐风笑道:“拿不出来的,我试过,这个不是普通的玻璃,而且这个锁不受中央服务器控制。”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一件心爱的宝贝,却无法拿到一般。好一会儿,才道:“将来我们再来,定能想办法弄出来。”看了下手机时间,道:“好啦,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寒雪凝点了点头,沐风拿出电脑打开实验室大门。两人走到门口,沐风又回头扫视了一眼,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看之下,突然发现实验桌上,刚才被自己碰过的培养皿盖子打开着。他心里“突”地一跳,但随即想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个盖子而已,他们不会发现的。”刚要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再也忍受不了,反身跑了进去。
    寒雪凝吃了一惊,急问道:“怎么啦?”沐风也不回答,迅速跑到桌旁,将培养皿盖子盖好,这才出来,脸色泛白,说道:“没事,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两人沿原路返回,沐风心知耽误的那一点时间还是无关紧要的,但他心下烦闷不已,拉着寒雪凝的手,只想早些离开这里。
    哪知刚跑到储物间门口,头顶的电子眼突然全不受控制,一齐转了过来。沐风见状大惊,急忙打开电脑,敲了几下后,满脸惊恐,颤声道:“服务器...提前...提前启动了反黑系统。”
    寒雪凝也很慌张,急问道:“那怎么办?”沐风“嘿”了一声,一咬牙,说道:“那只好硬来了。”抬起右脚,猛地往门上踢了过去。只听得“噗”地一声闷响,仿佛是踢在一面石壁之上,只见那门纹丝未动,他却因为反作用力而摔到地上。
    寒雪凝赶紧将他扶起,说道:“那门是往旁边开的,这样踢不开。”沐风沮丧道:“对不起啦,连累你了。”寒雪凝反而冷静下来,笑了笑,说道:“其实是我连累你啦,我不找你来,我们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就算出不去,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沐风见她这样说来,心中不由得豪气徒生,暗想:“她一个女孩子都能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也许还有别的出路呢。趁他们还没来,我们在找找看。”
    寒雪凝见他重新振作起来,满心欢喜,左右看了看,问道:“这里面你都到过那些地方?”沐风一脸惭愧的道:“说来不好意思,我是来过几次,但就只到过实验室这附近。”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个基地内部应该是环状结构的,恩,我们往这边走一下试试。”
    两人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跑去。沐风道:“这里除了储物间和实验室这一段,再往前走好像有一个过道,对啦,你还记得基地外面的样子吗?”寒雪凝问道:“怎么?”沐风道:“我猜这里面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圆形的内部建筑,正中间有纵横垂直穿过的两条过道... ...”
    话未说完,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沐风指着左边的岔道说道:“从这里走应该能到这层的另外一边。”心想:“正好这基地里面没人,我们便从大门冲出去也不无可能。”寒雪凝道:“嗯,我听你的,过去看看吧。”沐风道:“不过那边我也没去过,小心一点。”
    两人转从左边的岔道进去,头顶的电子眼也跟随两人旋转,一直追踪着他们的方向。跑了一会儿,果然看到有一个十字路口,既可以继续前进,也可以往左右两边走。
    在十字路口中间,也立着一根巨大的圆柱体,跟实验室那个颇为相似,只是大了好几倍。这圆柱体通体金属材质,柱身上分别有四条从顶部垂直下来的缝隙。
    沐风看了看两边过道,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那圆柱体自动旋转起来,其中一条缝隙慢慢变大,里面的空间逐渐呈现出来。
    沐风看清里面的模样,才知道这圆柱体原来是一部电梯,心想:“看这电梯的位置,应该是从上到下,贯通了整个基地内部。”说道:“想不到 他们的电梯在基地中间。”
    寒雪凝问道:“怎么办?”沐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进去吧,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猜,除了这电梯可能没有其他地方能够出去了。”心下暗道:“他们也不来抓我们,打开电梯门让我们进去,是想瓮中捉鳖么?啊呸,他们才是鳖。”和寒雪凝走进电梯,只见左右两边的门复又关上,往下开去。
    电梯里灯光昏暗,寒雪凝小手紧紧抓着沐风的胳膊。沐风见她轻咬着嘴唇,显是有些害怕,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发誓一定带你出去。”这里面灯光虽暗,但还是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寒雪凝见他目光真诚,心中蓦然一动,微微点了点头。
    这电梯往下直开了几十秒才停住,沐风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着寒雪凝的手掌,右手悄悄地伸到了黑包里。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阵刺目的白光照来,两人眼睛都有些不太适应。刺眼的光亮一晃过,电梯口赫然出现三条黑影。沐风定睛一看,见门外站着三个身穿白色防化服之人,那三人也不说话,见电梯门打开,径往里面走来。
    寒雪凝早已凝神戒备,见那三人伸手来抓,手臂一抬,正要有所动作。忽听得沐风一声大叫:“快闭上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从黑包里迅速挥出,“嚓”一声极细微的轻响后,一道白色的粉末四散飞溅,迅速在五人之间扩散开来。一时间,电梯内外充满了白色烟雾。那三个穿防化服之人完全没料到对方人还有这么一手,全都慌乱起来。
    沐风趁他们手足无措之际,微闭双眼,右肩用力对着前方撞去。这一下正好撞在最前面一人的胸口,那人失去重心,往后便倒。沐风一撞得手,拉着寒雪凝冲出电梯。
    那三人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响,急忙伸手去拉,不想这白烟持久不散,他们身穿防化服,能见度比常人更低,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
    两人跑出电梯,只见身处一片宽阔的大厅,跟实验室那层楼全然不同。沐风回头一看,见电梯口那三人推来搡去,仍旧分不清方向。他心中好笑,正要和寒雪凝说话,忽见她突然站住了不动,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沐风揉了揉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一眼,便感到全身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来前方十几米开外,一字排开,站着十几个身穿白色制服之人,也自一动不动,正看着他们。
    沐风感觉全身劲力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大口喘气,心想这次被他们当面抓住,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成双,若还能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那才真正叫老天爷不开眼了。
    他心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忽觉有一人走近,抬头一看,跟前站着一个穿着4x白色制服的年轻人,这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朗眉星目,唇红肤白,器宇轩昂,不过二十多岁年纪。
    沐风心下忍不住赞叹,笑道:“想不到还是被你们抓住了。”那年轻人也微微一笑,语气间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说道:“你来过可不止一次了。”言下之意自然是,若这次再抓不到你,那便是我们无能了。
    沐风道:“是啊,我能进来,那是因为你们的系统一点也不智能。”年轻人淡淡道:“哦?我们的系统真的有那么差吗?”沐风笑道:“不是我打击你,你们的技术人员怕是电脑城出来的。这里的防御措施还是三年前的单一程序,而现在已经可以用虚拟的仿人工智能的反黑系统了。”
    那年轻人眉头一皱,道:“这么快?那才是真正想不到... ...”
    沐风见他神色古怪,猜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们设计一套新的防御系统,起码能保证一年内没有人可以攻破。”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嗯,你倒挺好心,那你说说看,需要什么条件?”沐风心道:“你倒挺上路的。”
    站起身来,指着寒雪凝,正色道:“我来了几次了,这次被你们抓住我无话可说,但是这个女孩子只是想进来看看,没有做别的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近乎乞求的口吻,继续道:“我随你们处置,但是,能不能放了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寒雪凝听了他的话,也是一讶,浑身微微一颤,轻轻地说了一个“你”字,又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只是后面那句话说出来,细如蚊声,沐风和那年轻人自也没有听到。
    那年轻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这时在电梯口被白雾迷住的那三个人,也终于跑了过来。年轻人抬起右手,手指不耐烦地摆了一摆,那三人心里有愧,自行站到一边。另一个穿着制服之人赶紧走到他身旁,附在他耳边说话。
    说话这人也颇为帅气,只是高颧骨,尖下巴,两眼精光闪烁,嘴唇上还有两撇如剑一般的小胡子。他两人身上都穿着4x特制制服:白色套装,浅蓝色边,衣领短开,整套服装没有一颗纽扣,左胸前有一个明显的黑色的4x标志。
    那小胡子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寒雪凝。年轻人听他说完,喃喃道:“哦?我也觉得像,原来是她。”
    沐风悄悄对寒雪凝道:“长着小胡子的人,说话时一直看着我们,不像是什么好人。”果然那小胡子一说完话,便走上前来,将沐风的黑包和寒雪凝的小包都取走了。
    沐风心里咒骂,若不是寒雪凝在旁,只怕他便要冲上去跟他们决斗。年轻人转头看着他两人,笑咪咪的道:“那好,我问你们,如果放你们出去,你们会不会将看到的告诉外面的人?”
    沐风想也不想,冲口叫
    道:“我肯定会说的,你们在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生化武器么?”那年轻人见他神色凛然,但真情流露,毫无惧怕,于是嘴角一扬,说道:“我看你还真不知道,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实吗?”
    沐风话一出口,其实也有些后悔,对他而言,对方要打要杀,自己混不在意,但若是连累寒雪凝也跟着自己遭罪,那真正是害人害己了。他想到此处,又对那年轻人道:“我会说,但这个女孩子不会说,你放他走,我留在这里。”
    年轻人听他口气软了,哈哈一笑,转头对身旁的小胡子道:“萧琅,把他们两个跟其他人关到一起吧。”
    那叫萧琅的立刻道:“是。”冲三个穿防化服的人一点头。那三人走过来,将沐风和寒雪凝双手负到身后,押着两人,往大厅左首走去。
    沐风大怒,回过头来,冲那年轻人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那年轻人也不转身,说道:“你叫沐风对吗?”沐风一呆,心想:“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名字?”听得他继续道:“你问我的名字,是想找我报仇吗?”沐风大声道:“是啊,你敢不敢说?”那年轻人直直站着,当沐风被押进拐角时,一个声音才慢慢传来:“冷子扬。”
    沐风双手给人抓住无法动弹,但他嘴巴也不闲着,一直对着萧琅骂,转而又大骂冷子扬。萧琅也不生气,押着两人径往大厅旁边的拐角走去。一路上寒雪凝也不说话,只悄悄地观察周围环境。
    走进拐角,又往右拐了个弯,眼前跟着出现一条长廊。长廊里的情景让沐、寒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的长廊向里延伸一百多米,两旁分布着数十个装着铁门的房间,房间里里面或单人,或三两人被关押着。
    沐风一路看过去,见被关押着的人有近百名之多,不由得心下骇异,回头对萧琅道:“就知道你们没干好事,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敢私自关押公民,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琅更不答话,走到最里面一处空房间前,一个穿防化服之人早已将铁门打开,萧琅伸手一推,轻轻将两人推了进去,穿防化服之人随即把门锁好,然后跟在萧琅身后,扬长而去。
    沐风见他们离开,立刻跳起身来,双手抓着铁门使劲摇晃,边摇边骂。但骂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再进来。
    忽听得对面房间里一声苦笑,跟着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你省点力气吧,没人会来听你说话的。”他用“说话”二字代替了沐风的骂词。
    沐风一怔,往对面房间看去,见里面关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同龄人,文质彬彬,看样子不到二十岁。
    他也知道再喊也没有用,不过是浪费自己的体力而已。右手放开铁门,转身坐在地上,左手却还抓着上面的一根栏杆,靠着墙,脸上写满了不甘。
    对面那男孩又叫道:“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沐风动了动身体,心情抑郁,没有回答。那男孩左手“砰砰”拍着铁门,笑着喊道:“喂,新邻居,你叫什么名字?”
    沐风心头火起,转身站起,冲对面叫道:“我不是你的什么邻居,只不过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那男孩笑声不减,说道:“既然都出不去,就陪我说说话啊,其他人都关在前面,就我一个人关在后面。现在可好了,有邻居了。”
    寒雪凝走到门边,隔着铁门问道:“你被关了多久啦?”那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墙壁,说道:“有15个月啦。”沐风一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问那男孩道:“你说你已经被关了一年多了?”
    那男孩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稀奇,我被关进来的时候,前面有一个人已经关在这里快两年了。”说完冲着长廊前方大喊:“喂,老张,你是不是被关了三年了?”只听前面一个清亮的声音回道:“别吵!睡觉!”
    沐风郁闷不已,仰头看着天花板,低语道:“天啊,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不能跟小胖他们一起去了?”
    寒雪凝见他脸色惨白,问道:“你怕么?”沐风摇摇头,道:“怕什么?只是去不了...去不了...唉,要是能跟他们一起去,就是死也值了。我倒是宁愿他们打我一顿或者把我送进警察局,现在被这么关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转头看着寒雪凝,内疚道:“对不起,这都怪我...若是我... ...”
    寒雪凝没等他说完,伸手按在他嘴上,道:“你不要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了,其实不怪你,是我不该叫你来的,没想到他们真的没做好事。”见沐风心情低落,笑道:“不过还好啦,他们起码不杀人,只要活着,早晚都会出去的。”转头问那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回道:“我叫林牧。”问道:“你们呢?”寒雪凝报了沐风和自己的名字,问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林牧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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