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灵瑶从裙袋里掏出药膏,用食指挑出来往他脸上抹,刚开始有淡淡的苦味儿,不一会儿便苦而回甘。黑龙常年与人争斗,受伤在所难免,因此对各类伤药都很熟悉,只是闻着,就知道是苗家的治伤灵药。
    阎灵瑶涂好伤药,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又伸开小手掌,在他脸上轻轻揉着,过了一会儿,还低下头鼓起小腮帮,在他脸上吹了口气,这时黑龙才明白,吹气若兰这个词,原来是专门形容她的。
    “小哥哥,明天就好!”
    黑龙有些恍惚,学武之人,小伤都不会在乎,重伤有红龙师兄。林心媚向来能忍,她受伤都是自然恢复,因此以为别人也是这样,所以偶尔见他受伤,最多就是随口问一句。所以这样治伤,以前还不曾有过。
    “瑶瑶,你要当医生,病人可就有福了!”
    “对啊,我就想当医生!”
    黑龙一呆,就算当了医生,也只能给我治,要是也给别人这样揉脸,岂不是亏得太大了?不行,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瑶瑶,你不能当医生!”
    “为什么?”
    最后那个“么”字,尾音拖得很长,显得有些不服和俏皮,黑龙开车前行,脑袋里却在不停地转,既然存了救人的心思,不当医生又做什么?
    “你看吧,一个医生也救不了多少人,不如这样,我们以后办家最好的医院,那样就能救好多人。”
    “那也要学医,才能办得好医院!”
    “可以学医院管理啊!”
    “好奇怪的专业,好医院的院长,都是很厉害的医疗专家,学管理的最多打杂,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不读书?”
    “我成绩太好,学校不敢要我!”
    “小哥哥,你就喜欢吹牛!”
    “我说真的,你要不信,到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去一个学校。”
    “龙都大学医学院,很难考的,真要上,你就得好好准备!”
    “嗯,到时候我上外科!”
    黑龙觉得外科很有用,一把手术刀,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其实无论是读书练武,黑龙都很有天赋,他的中学课程早就修完。
    现在黑龙正在学的,是基地与欧洲某著名军校合作,共同开设的情报学课程。不过这些东西,他觉得没必要说,而且人一生,要学很多东西,这和在外面上大学,没有任何冲突。
    龙都中学在龙湖西南部,离龙都大学不远,从龙大西门往南,很快就上了星湖南路,那家串吧在龙大东边的湖岸。刚到星湖南路,他左边脸上,忽然就痒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疼。
    “瑶瑶,你的伤药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哎呀!小哥哥,我用错药了,好像是强力化腐散,原本伤口溃烂才要用这种药,怪我学艺不精,一会儿我们洗洗!”
    阎灵瑶说着,向黑龙做了个鬼脸,虽然明知道她在收拾自己,黑龙抱着逆来顺受之心,却并不生气。
    “不用洗,只要是你涂的,什么我都受着!”
    “好吧,我记性不大好,没准儿下一次,就弄成毒药了!”
    她那双大大的杏眼里,闪着
    调皮的光,心里却在寻思,这个小哥哥虽然很漂亮,可脸皮太厚,要是不好好捉弄捉弄他,肯定会缠着自己。在她的世界里,一直就只有哥哥,其他男孩儿即便再漂亮,她也不愿走得太近。
    路北的湖畔,有一幢爬满青藤的老木屋,一个很小的幌子上,写着烤山猪三个字,黑龙见鬼影停在门前,边开车拐了过去。
    “瑶瑶,我们现在进去,好像不好吧?”
    “为什么?你不想上去?”
    黑龙脸上一红,他是很想和阎灵瑶散散步,没想到被她点破,见她一脸的聪明伶俐和古灵精怪,似乎别人有什么想法,她都能一眼看穿,于是干脆直说,也不拐弯儿了。
    “我姐正在恋爱,我们散散步,晚点儿上去!”
    “是吗?我饿了!”
    他们恋爱,又不是我们恋爱,散什么步?想泡我明说,虽然你很好看,那也不行。这么想着,阎灵瑶就往木屋里走,黑龙无奈,只好在后面跟着。一楼人很多,可没看到姜卓方他们。
    “在楼上!”黑龙说着,带着阎灵瑶走向楼梯口,一个女侍拦着,“对不起两位,上面是包场。”
    “我们一起的!”
    “小姐,让他们上来!”
    听到姜卓方的声音,女侍这才放行,两人上去,临湖的窗边有一个矮案,姜凤二人正坐在一起,凤千羽脸如红霞,阎灵瑶眼尖,马上发现不对。
    “羽儿姐姐,你脖子上的小草莓真好看!”
    凤千羽赶忙用手捂住,侧目嗔了姜卓方一眼,黑龙去拉阎灵瑶的手,想和她一起坐下。谁知刚碰上,黑龙的手就赶忙躲开,随即手就僵硬起来,很快全身都有麻木之感。姜卓方忍不住笑,手指一弹,一颗药落入黑龙嘴中。
    “啊,大哥哥,你怎么给他解药?”
    “这个人除了贱点儿,倒也不坏!”
    药一入口,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身上的麻木感随即消失,黑龙知道中了暗算,可心里只有好奇。他去坐在阎灵瑶身边,见她左手的小指上,戴着一枚花戒,就知道这戒指古怪,可他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所以然。
    “瑶瑶,上面没针啊,我怎么会中招?”
    “小哥哥,你快去洗洗,再不洗脸就会烂掉!”
    被算计了两次,黑龙都不生气,阎灵瑶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拉着他洗了手,回到座位上,才把戒指取出来递给他。
    “戒指里面有针,小指一按就会弹出来,麻翻一个小坏蛋没问题!”
    烤鱼烤肉都点了,还有蔬菜,阎灵瑶又加了盘烤虾,就已经不少了。地方是墨兰安排的,好不容易在外面吃顿饭,所以她就把楼上包了。本来按墨兰的意思,是要全部包下来,可老板怎么也不干,说有些老主顾喜欢这口,早已经订了座位,楼上包场,就已经勉为其难了。
    一个小店能做成这样,自然有其经营之道,所以凤千羽也没有苛求,有姜卓方陪着,还能出什么乱子?而且黑龙和阎灵瑶的身手,也都不差。姜卓方向来不讲究,以前即便执行任务,也很少清场。
    “瑶瑶,喜欢龙都吗?”
    “喜欢啊,不过羽
    儿姐姐,我最喜欢你,可惜被大哥哥抢跑了!”
    “什么可惜?”
    “我哥哥也挺好啊!”
    “瑶瑶说得对,我大舅哥比老姜强多了,姐,老姜根本配不上你,要是我,就一脚踹他到湖里去。”
    姜卓方恍若未闻,拿起酒瓶斟了杯白酒,就独自喝了起来。凤千羽也不理他,递给阎灵瑶一杯果汁。见两人不理,黑龙觉得无趣,也去斟了杯酒。
    “小黑龙,你确定要喝酒?”
    “老姜,不会吧?你要舍不得,今天我请客!”
    “瑶瑶的化腐散,和我的百灵丹一中和,再加上龙都老酒催化,我怕你会变得很麻烦。”
    “什么很麻烦,别打哑谜好不好?”
    黑龙没好气地喝了口酒,才回答姜卓方的话,可想着想着,忽然就有不祥的预感,两种药再加酒,是不是犯冲啊?
    “倒不是太麻烦,没有鸟儿的龙,应该也能飞!”
    没有鸟儿的龙?什么意思?
    黑龙心头不爽,提起杯子一口灌进喉咙里,忽然想起孟无鸟,他这才反应过来,口里的酒就喷了一地。
    他慌忙跑到卫生间,把指头伸到喉咙搅动,可干呕几声,哪里能呕得出来?于是只好逆运经脉,压迫胃部,拼命把胃里的东西往外吐。
    没有鸟儿的龙是什么龙?凤千羽和阎灵瑶都很好奇,可见黑龙吐得翻江倒海,死去活来,都在替他难受,一时也顾不上问。
    “老姜,怎么也吐不干净,你赶紧想办法!”
    黑龙调匀呼吸,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有一些发白。他坐在阎灵瑶身边,把酒杯推得远远地,又狠狠地瞪了姜卓方一眼,姜卓方只是笑了笑。
    “小黑龙,羊瘪汤听说过吗?”
    “什么羊瘪汤?”
    “山羊小肠里半消化的草,熬汤,早晚各服一次,连服三天。”
    “老姜,那么脏怎么喝?我跟你有什么仇?”
    “我是你姐夫,能有什么仇?不是为了你的鸟儿,我才贡献秘方么?你别不知好歹,羊瘪汤在云州,可是一道名菜!”
    “大言不惭,还姐夫!”
    两人怼习惯了,凤千羽也不在意,正好女侍将烤好的肉菜送上来,大家闻着很香,也都开始吃,黑龙吃了块鱼,但终究不放心。
    “那个羊瘪汤,现在就要喝吗?”
    “不用,明早开始就行,记住,要云州的羊!”
    现在哪儿去弄云州的羊?黑龙心里大怒,盯着姜卓方,就想和他大干一架,阎灵瑶在旁边看着,觉得黑龙倒霉,都是因她而起,心里不禁有些歉意。
    “小哥哥,我哥喜欢喝羊瘪汤,东岛有一家云州的店,我哥说很地道,明早让我哥带你去!”
    听到阎灵瑶的话,黑龙觉得暖暖的,心里对姜卓方的恨,立即就变得烟消云散,于是夹起一块烤茄子,正要往嘴里送,却被姜卓方一掌拍掉。
    “毒王的手段,他这是要干嘛?”
    姜卓方冷笑,黑龙一听说毒王,看着掉在桌上的茄子,脸色立即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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