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料到的,多出来一套护士就意味着多出来了一座医院。
    但这座建立在无忧城中的医院,并不叫途安整形医院,而是:无忧城第一人民医院
    接纳病患的种类一下子就从小小的整容圈扩大到了全民医疗的范围,社会影响力瞬间拔高了不少。
    搞得月鎏金都有点儿佩服高途安了,不管到哪都能成为人才。
    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就伫立在母体山的山前,但却没有紧挨着山体,可能是出于对病患身体健康的考虑,高途安竟然还在门诊大楼和山体之间修建了一片带有健身器械的环形跑道操场。
    负责任,太负责任了!
    更负责任的是,都大半夜了,高途安还站在门诊楼的楼顶监控全城呢,象征着身份的白大褂和蓝口罩齐齐加身,右手中时刻紧握着手术刀,基础装备一样不落,执勤态度一丝不苟。
    清凉的夜风吹拂而过,悄无声息地撩动了白大褂的一角,在夜幕中飘飘摆动,深藏功与名。
    月鎏金一落地山巅,就引起了高途安的惊觉,直接原地起跳,身形流畅地在半空中划过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顷刻间就从门诊楼的楼顶跳到了象征着母体山腹部的山巅,紧攥在手中的手术刀在月色的照耀下寒光闪闪,如同他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一样,无情地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双脚尚未落地,高途安就挥动了手中的银刀,携带着巨大杀伤力的肆虐刀气在电光火石间就朝着月鎏金袭击了过去。
    起初,这道刀气只是小小的一弯银白色月牙,在不断靠近月鎏金的途中越变越大,最终竟演变成了一道修长锋利的巨型弯刀,仿如盘古手中斧,带有开天辟地之势!
    月鎏金即刻便召唤出了听风,火速持刀抵挡。只听“哐啷”一声鸣响,两兵交击水火不容,听风挡下那道威猛刀气的同时,月鎏金的双脚竟然还无法自控地朝着后方退滑了几步,足以见的高途安这一刀的力量有多强悍,冲击力巨大!
    然而还不等月鎏金站稳呢,高途安的第二刀、第三刀就接踵而至,招招连击,招招迅猛,招招来向不同,辗转连击之间根本就不需要时间去酝酿。
    并且距离越近,他那把手术刀的力量就越大,将“一寸短一寸强”的兵器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刀身修长的听风则更适合远攻,近战起来并无优势,不知不觉得就落了下风,被手术刀压制得死死的。
    虽说凭借着月鎏金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高途安伤到,却也寻不出机会去反击,一门心思全集中在防御抵挡上了。也是在交手的过程中月鎏金才发现,高途安这个人,真是镇静到可怕,在他出招的过程中,神色始终是无动于衷的,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从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澜不惊到了极点,却不是一潭死水,而是极致的认真和专注。
    认真于战斗,专注于战况,既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畏首畏尾,更不会因为自己暂时占据了上风而沾沾自喜。心无旁骛地投入于当前正在参与的这桩突发事件之中,从头到尾都坚决一丝不苟。
    不得不说,一心只想搞事业的人,拔刀就是快。
    事业心越强,拔刀越快。
    跟高途安比起来,妖尊大人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也怪不得,高途安能够掌控圣物呢。道心实在是太坚定了。
    就在妖尊大人苦恼于抽不出时机反击时,脚下的山体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高途安的专注力瞬间就被打散了,因为,比起月鎏金这个不请自来者,他更在意的还是齐鹰。
    齐鹰,他今生最完美的作品!
    山体的颤抖越剧烈,高途安的注意力就越分散,原本行云流□□厉风行的攻势也开始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起来。此消彼长,敌弱我就强。月鎏金的挡势越发迅猛了起来,甚至有了反扑的苗头。
    身经百战的妖尊也很懂得把握时机,果断选择了一心二用的战术,一边注灵气入刀,加剧听风的杀伤力,使用大开大合的迅猛刀法反击高途安,迫使他手忙脚乱、节节败退;一边催动灵识,从储物戒中调出了刑天斧丝,又用灵识操纵着斧丝,让其像是海中游蛇一般灵巧迅捷地缠上了高途安的身体,眨眼间就把他束缚成了一只人形巨蛹,让其无论如何都再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月鎏金也能够通过系在手腕上的那根心有灵犀绳感知到梁别宴的动态,迅速提着高途安从山巅飞跳到了半空。
    紧接着,脚下就传来了一声整耳欲聋的巨响声,两条黑色的巨龙以雷霆万钧之势破顶而出,连带着整条山脉都在摇晃震颤。
    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妖尊大人才不慌不忙地从半空中降落回了山顶,扔麻袋似的把高途安扔在了脚边的地面上,单脚踩于其上,特意摆出了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真的赢得很轻松一样。
    但即便是她赢得一点都不轻松,也不能说明是她不够厉害,只能说明高途安这个人确实有两把刷子,竟然都能够和她过上几招了。要是换了其他人来,说不定连高途安的三招都接不下来。也正是因为她有那个能力抵挡得下高途安的进攻,才能够等来反击的机会。
    进攻是一种本事,防御也是一种本事。攻防兼备的,才是真正的强者。高途安输就输在了他只会一味地进攻,却不擅长后退和防守。无论是这一场山顶小局的战斗,还是这一盘事关无忧城大局的战斗。
    梁别宴也不清楚此前的战况,毕竟没有亲眼瞧见,却能够通过红绳移动的方位推测出些许情况,能够预感到月鎏金这一战赢得其实并不是很轻松,但既然妖尊大人都亲口说了自己赢得很轻松,他就必须点头承认她的强大和无敌,不然,妖尊大人会很没面子的——妖尊大人的面子比天大,一旦丢失了颜面,就会恼羞成怒。
    “你没受伤就好。”梁别宴很是知趣地略过了“战斗过程是否轻松”的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讲话头引到了其他事情上面,“那头该死的魔族猎豹已经被救出来了,桐桐带着他下去了,我们也下去吧。”
    月鎏金却说:“你先带着高途安下去,我得去找小铭。”说完,就化身为了凤凰,迎着呼啸的山风朝着下方的无忧城飞了过去。
    才刚刚飞到人民医院的门口,就惊讶地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像是在跑马拉松似的,争先恐后地沿着中央大道朝着城尾跑。为首的那三位,就是赵小铭、马走田和小恶魔宝。
    赵小铭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之前在客栈里面遇到的那三批人马到底为什么要死追着他们仨不放?他们三个犯了天条么?要被这么多人一起追杀?
    赵小铭的四只豹足都要跑出火星子了,纳闷又绝望不已地朝着跑在他身边的马旺财大吼了声:“他们为什么要追咱们?”
    马走田却也是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也没得罪他们呀!”
    对啊!
    关键是我们没有得罪你们啊!
    赵小铭几乎崩溃,边跑边骂:“啊啊啊啊一群神经病!”
    马走田也是气急败坏:“真是一群神经病!”
    而且这群神经病的速度,还真是不低。他们仨都已经快把肺给跑出来了,也没能把身后的这群人给甩开,之间的距离反而还越拉越近了。
    更可怕的是,身后距离他们仨最近的那位仁兄,就是那个前颈上纹着大狼头的刀疤脸西装暴徒。
    这位西装暴徒的奔跑速度可谓是一骑绝尘的快,手里拿着的那把寒光森森的长柄大刀更是骇人吓人。赵小铭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朝着自己的屁股挥砍出大刀,把自己的屁股砍成四瓣。
    屁股凉飕飕的,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刀疤脸还距离他的屁股越来越近了。
    就在赵小铭欲哭无泪之际,正道的光,出现了!
    一只体态健美、身姿威武的金色凤凰忽然从天而降,用鸟喙衔住飞驰在半空中的小恶魔宝的后衣领的同时,用两只修长刚硬的爪子抓住了四不像铭和马走田的后颈,展翅高飞,直接将他们仨从低空带入了高空。
    但出乎赵小铭预料的时候,一路追在他们身后的那群“神经病”们竟然没有停下脚步,还在争先恐后地跑着马拉松,一路跑到了位于城尾的无忧城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然后打了个急转弯,拐上了朝着母体山头部延伸而去的那条山路。
    赵小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是为了追咱们仨啊。”
    马走田也意识到了这点:“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月鎏金嘴里叼着小宝,也没法说话,所以就暂时没有向他们仨追问缘由,直接带着三人朝着第一人民医院门诊楼后方的操场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奔跑在人群中的烛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朝着夜空中看了过去。
    一只金灿灿的大凤凰正从天际降落,越滑越低,在他的视野中转瞬即逝……月、月鎏金?!
    是月鎏金么?
    她不是、她不是、早死了么?墓碑都已经让月王给摸出包浆了!
    由于惊愕,烛童正在急驰的脚步无意识地变得缓慢了起来,直到被追在身后的人接二连三地猛撞了好几下,他才从愕然中惊醒,再度加快了脚步,风驰电掣地朝着圣物所在的方位奔驰而去。
    月鎏金死不死的也和他没关系,他又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眼下的任务。至于月鎏金到底死没死的问题,还是抛给踏天教的现任教主去研究吧。
    教主月王肯定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不自立为尊。杀神殿的那条死狐狸都开始自称“神使”了。区区一个“王”的称号直接矮了对家一头。不过那条死狐狸也真是恬不知耻,嗓子都让人捅穿了,说一个字漏一次风,也好意思自称神使?杀神能同意么?估计杀神听她说话都嫌费劲。
    虽然,他们月王的耳朵也不怎么好用,但起码他们的月王知道用后天的手段去弥补先天的不足啊,哪跟杀神殿的那条死狐狸一样拿破风箱嗓当个人特色。
    踏天教和杀神殿向来水火不容,烛童自然是对杀神殿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月鎏金带着赵小铭他们仨在操场降落时,齐鹰还未清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月相桐早已化为了人形,盘膝坐在了地面上,让齐鹰的豹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他的面颊,一边焦急地呼喊他:“老公!老公你醒醒呀老公!”
    赵小铭一落地,就担忧不已地朝着他爸跑了过去,结果却给他妈吓了一大跳:“妈呀!哪来的丑八怪!”
    咔嘣一声响,赵小铭的心,碎了!
    碎成八瓣了都!
    泪盈于睫的同时,他转头就跑,委屈十足地朝着姥姥跑了回去,扑到姥姥怀中就开始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姥姥,她说我丑!我妈说我丑!”
    可是给月鎏金心疼坏了,一边努力地拥抱着她体型庞大的四不像外孙儿,一边气急败坏地批评她闺女:“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孩子听了孩子不难过么?再说了,我们家孩子到底哪里丑了?多威风对威武呀!”
    就是!
    就是!
    赵小铭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认可他姥的话。
    就连梁别宴都跟着心疼了起来,毕竟隔辈亲,外孙儿一哭他也不好受,当即就冲着女儿训斥了句:“孩子长什么样跟孩子有关系么?你干嘛要那么说孩子?小铭他现在也只是不会正确变身而已,又不是一辈子长这样了,怎么就和丑挨边了?这只能说明我们小铭未来可期。”
    就是!
    就是!
    赵小铭都有点儿哭不出来了,但凡他姥爷再多说两句,他的嘴都能骄傲得翘起来。
    马走田却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心想:全世界估计只有你们老两口子觉得他这样好看。
    月相桐呆如木鸡地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我儿,甚丑!
    她绝望不已地闭上了眼睛,做完了一组深呼吸之后,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巴掌接一巴掌抽到了齐鹰的猎豹脸上,气急败坏:“他长成现在这样,你得负全责任!”
    赵小铭:“……”什么意思?还是觉得我丑呗?
    为避免外孙儿再因为“外形丑陋”而应激,月鎏金迅速在外孙儿脑门上拍了一下,帮他运转体内灵气。
    紧接着,赵小铭就从四不像的模样变回了人类帅气少年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扬眉吐气呢,他姥就“哎”呦了一声,十分无奈地说了句:“你这孩子,咋又光屁股了呢?都光第二次了!”
    马走田赶紧用尾巴缠住了小宝的眼睛。少儿不宜。
    赵小铭一愣,羞耻社死的同时,立即用手捂住了关键部位。
    梁别宴又一次地从自己的储物戒中调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外孙儿。外套是浅灰色的冲锋衣,外裤是黑色的登山裤。鞋子是白色运动鞋。
    等赵小铭这边穿好衣服,他爸齐鹰也被他妈给扇醒了。
    双眼睁开的那一刻,他的那双豹目中还是蕴藏着些许的迷惑与茫然,等了好几秒钟之后,才重新恢复了清明,如镜般明亮的瞳孔中映入了月相桐的身影。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刚刚从梦中惊醒似的,又怔愣了好几秒钟,齐鹰才逐渐回想起来了一切,立即从月相桐的腿上翻滚了下来,迅速催动灵核灵识,由猎豹化为了人形。
    不再是赵亦礼那副白白胖胖、中庸平庸的样貌,而是他最原本的人类模样。
    高大挺拔的修长身躯,浅蜜色的紧实肌肤,面部骨相立体而硬朗,如同璞玉雕琢而成的一样棱角分明。俊逸十足的男儿郎,犹如青松翠柏般倜傥独绝。尤其是那一副浓烈深邃的眉宇,可谓是一眼惊鸿。
    一下子就变成了赵小铭不认识的样子,根本无法将他和自己熟悉的那个爸爸联系到一起去……陌生!太陌生了!
    然而还不等赵小铭从这股震惊中缓过劲儿呢,他姥忽然用手挡住了眼,又“哎呦”了一声,比之前那次还无奈,都有点儿气急败坏了:“你这孩子,咋也光屁股呢?可是有你们父子俩的了,变一次身光一次屁股!”
    马走田则是又一次地用尾巴缠住了小宝的眼睛,没好气地吐槽:“就是,多不文明啊,多影响市容市貌啊!”
    赵小铭:“……”
    齐鹰:“……”
    也是太久没有使用灵力了,齐鹰都快忘了由原形变身人类时是需要操纵灵识从储物戒中调取衣服套于身上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储物戒。
    出于羞耻心,他下意识地想要去遮挡关键部位,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一只从下方伸出来的纤纤玉手比他动作更快的挡在了他的关键部位之前。
    月相桐还坐在地上,相当尴尬地朝着她的家人们赔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以后一定注意,我一定会监督、督促他们父子俩多注意,绝不再继续影响市容市貌!”
    赵小铭:“……”
    齐鹰:“……”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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