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幽若走了,她这一去,或许不会有任何影响,或许日后会再次成为他们的敌人,可即便有这种可能,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因为这是苏恒的决定。
    这一战,苏恒打出了身为邪道领袖该有的气势和威风,也彻底折服了众人。
    “苏恒哥哥很忌惮那道神符,可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苏恒点头,“这个凌天掌教,很不简单。如今看来,我当初被逐出凌天宗,恐怕幕后少不了此人的身影。”
    “苏公子可否告知,这群仙道弟子是为何而来?”江洛茗开口,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见众人望来,苏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些人来此,是受凌天掌教之命,前来收取一样物件。”
    “什么物件?”
    “我不知道。”苏恒摇摇头,“当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见到那样东西的时候,神符会自主将其收走。”
    众人恍然,这想必也是苏恒会让紫幽若把神符带走的原因之一吧。毕竟,他们无法控制神符。
    “这个物件,究竟会是什么?”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尽快破解梵天十极阵,这样才能揭开大碑天宫消逝的真相。”
    众人纷纷应和。
    随后,苏恒先后走过剩余几个空间,以至真罗天音诠释自己对世界奥义的领悟,阐述自己对十方世界术的完善之法,一步步掌控了整个梵天十极阵。
    轰隆隆!
    梵天十极阵告破,周围的景象陡然变幻,时空流转,星辰转化,四周有地火水风在崩灭四极,也有五行之力在重塑乾坤。而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众人蓦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空旷的大殿中。
    在大殿中央,一个小老头正躺在一张木制躺椅上,十道气息强大的身影站在下位,对老头毕恭毕敬。
    很熟悉的一幕。
    不久后,十人陆续退下,两扇厚重的殿门在沉闷声中闭合,独剩老头一人在这里轻声叹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又或是一两天,躺椅上的老头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眸,浑浊的老眼有精光闪过,转眼又恢复常态,淡淡地看向某一个角落。
    那里,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个浑身缭绕黑白二气的人形身影,与先前密洲天主房间里的那道黑影一样,他没有正面,有的只是一个背影。
    “大碑天宫教主?第四代守陵人?”那道人影微抬起头,没有面孔,更没有眼睛,但老头却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是我。”老头从躺椅上坐起,上下打量了人影几眼,摇头叹道:“也是难为天帝了,孤身一人,不仅要平靖内患,更要镇压外敌,若非时不相予,他或许就会是第二个紫霄帝尊了。”
    “天帝不识时务,欲螳臂当车,方有如此下场。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我想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老头反问。
    “臣服我们,告诉我帝碑在何处,打开帝陵。届时,整个大千世界都是我们的,而你,也将成为大千世界之主!”
    “大千世界之主?”老头低声喃喃,突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又剧烈咳嗽起来。但他没有停止,而是一边咳着一边笑着,颇有几分滑稽。
    人影看着他,默不作声。
    半晌,老头才止住笑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天帝不识时务,所以他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是。”
    “可他还是将你们镇压了这么多年。”老头面露讥诮之色。
    “但现在,我出来了。”
    “你出来怎样?”
    “大千易主。”
    老头摇摇头,“当年有天帝镇世,今夕同样英才辈出,这不是一个你能主宰的时代。”
    “不,我不是一个人。”
    “哦?愿闻其详。”
    人影淡淡一笑,“我还有你。”
    老头一怔。
    “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休说是一个大千世界,就是十个,于我们而言,也是囊中之物!”
    老头笑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助我,你就是未来的大千世界之主,不枯不朽,永恒不灭;逆我,你现在就得死。为了一群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蝼蚁,坏了自己数十万年的苦修和道行,这又何必?”
    人影循循善诱,软硬兼施,语气逐渐强势犀利,“试问你这天宫,比起偌大的天庭来如何?你这教主,比起独尊的天帝来又如何?个中轻重,我想你很清楚。”
    话末,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若是能破入大罗之境,彻底摆脱我的束缚,将我镇压,那自然就另当别论。只可惜,你没有,所以你只有唯一的一条出路。”
    “天庭之厄,可不是你一人的手笔。”老头提醒。
    “但今日的天宫,也不是当初的天庭。”人影冷笑,“你们所要守护的,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早在上一个道元,他们就该消失了。这是天数,也是定数!相信吗?只要我稍微动点手段,整个天宫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上赶着成为我的奴隶,摇尾乞怜,倒戈一击,因为他们只顾自己的利益,因为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
    老头默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人影嘿嘿一笑,忽然身子一晃,分成一黑一白两道影子,黑影向外遁去,白影则是留在殿内。
    “既然你不愿承认,那我就用事实来告诉你。”白影说完,便消失不见。
    不过,老头却知道他并没有走,而是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也不去管,老眼闭上,静气凝神。
    苏恒一行人虽也在大殿里,却是处于另一个时空,看得到,听得见,却摸不着。听到老头和人影的对话后,众人震惊不已,天宫之殇,居然牵扯到了远古天庭,以及那位独尊九天十地的天帝,还有一群极其神秘同时又极度可怕的存在。
    或许……或许即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只是大碑天宫覆灭的真相,还有古天庭的秘密!
    这一刻,他们惶恐,兴奋,紧张,期待……
    如是又过了不知多久,殿外忽有喊杀声震天,老头睁开眼,向殿门望去,他的目光似是直接透视向外面,见到了那混乱与血腥的一幕。
    白光降下,化作一道白影,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从殿外走来,与前者合为一体。人影笑道:“看,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谁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去。”老头摇摇头,“我并不怪他们。”
    “这么说,你想通了
    ?”
    “是。”
    “很好。”人影似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你做了个很对的选……”
    砰砰砰……
    话音未落,外界蓦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爆鸣声,狂暴的神力余波扫荡天宫广场,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犹如风中烛火剧烈颤抖着。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冥冥杳杳的天空逐渐攀升起一抹血红,越扩越大,逐渐占据了整片苍穹。
    并且,那抹血红还从天而降,将整座大殿都笼罩在内。
    人影话语戛然而止,声音有些低沉,“你不怪他们?”
    “是,我不怪他们,因为连我自己、连我这个守陵人,都曾犹豫过,所以我能理解他们……”老头不紧不慢地道:“但我不能原谅他们。”
    “看来,这才是你真正的选择。”
    “是的。”
    “你在找死。”
    “我是要死,但不是毫无意义地死,最起码,我能将你们的脚步延阻数十万年,这便够了。”
    人影被气笑了,“如果你是大罗高手,我想我会信你的话,可惜你不是。”
    老头也笑了,“我不是大罗,但我是……帝碑守护者!”
    说着,他的身体霍然炸开,变成了一团星云般的混沌气流,盘旋流动间,气流中央陡然拱卫出一座朦胧的天碑虚影。
    天碑现世,大殿剧烈震动,碑身虽然看不真切,却宏伟无比,哪怕相隔了无尽时空,众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上威仪,高高在上,尊贵无极。
    恍惚间,他们看到的似乎不是一面天碑,而是一尊天帝!
    一尊无敌的天帝!
    而在天碑虚影出现的刹那,苏恒泥丸宫中元磁峰大颤,三身齐惊,三种磁力尽数沸腾起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几乎要撑爆苏恒的身体。
    苏恒大惊,急忙调和体内的力量,镇压混乱。
    察觉到苏恒的异样,青儿疑惑道:“苏恒哥哥,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苏恒调和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事,先看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碑虚影,一动不动,不敢放过任何细节。
    在天碑虚影现世的刹那,人影双手悄然紧握,浑身缭绕的黑白二气也在剧烈翻滚蠕动,显然,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帝!碑!投!影!”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身为帝碑守护者,自然能借来帝碑的力量。一百三十六万年前,天帝甘化帝体,将你们镇于帝碑之下,一百三十六万年后的今天,老夫又何惜一枯朽残躯?不惜代价,也要将你送回帝陵!”
    轰!
    帝碑投影中传出老头的声音,紧接着,帝碑镇世,对着黑白人影当头降下。
    帝碑投影降落的速度很慢,却比五岳神山、比整块大地都要沉重,坚定不移地压塌而来。而人影也没有闪避,因为他知道躲不掉,避不开,被帝碑投影锁定,只有硬拼一途。
    “帝碑!”
    人影一声大吼,整个大殿都充斥满黑白二气,一股股饱含道韵的混沌气息笼罩十方上下,将一切都淹没了。
    下一刻,帝碑投影降下,一片混乱和虚无,众人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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