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家旺赶着驴车慢慢悠悠来到镇上,先是去酒楼送货,然后才去集市。
    气温回升,出来赶集的人,似乎也比冬季时多了不少,路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挑柴的,推车的,卖糖人的,摇着拨浪鼓的货郎……
    “小伙子,今日过来的蛮早嘛!”隔壁卖糕点的大叔热情的打着招呼。
    “大叔,不早了,你看赶集的百姓都来了。”陈家旺一边往下卸东西,一边笑嘻嘻的回道。
    大叔看了眼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确实如此,以往天气冷,人们不会太早过来,现在暖和了,都早早就过来赶集了。
    没一会,陈家旺便把摊子摆好了,在他卖力的吆喝下,有了第一个客人,接着第二个…………一会功夫就卖了两个猪蹄,一只卤鸡和二斤猪头肉。
    可把隔壁卖糕点的大叔羡慕坏了,要是自己的生意也能这么好,该有多好。
    “孩子她娘,要不明个咱也改行卖卤肉吧!”卖白肉胡饼的摊主,看着卤肉摊上络绎不绝的买主,不禁有些羡慕。
    大婶拍了下男人的脑袋,“想什么呢!快烙你的饼吧!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难道想让它在你手中断了传承啊!”
    “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嘛!干嘛又打我的头,都让你打不灵光了……”大叔小声嘟囔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可见平日里家庭地位堪忧,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说啥呢!你脑子不灵光,应该去问公婆,干嘛赖在我头上。”大婶停下擀饼的动作,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看到婆娘飞过来的眼神,大叔瞬间闭了嘴,就怕下一刻,她手中的擀面杖腾空而起。
    大婶何尝不知道男人为啥这么说,摊子上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也就勉强糊口,但他们除了这门手艺,再也不会其它。
    又能做什么?只能就这样勉强度日,如今想想,他们的日子还不如住在乡下的农户,最起码人家有田地可种,就算没有营生,每年光是靠田里的产出,就足够一家嚼用。
    如果节省点的人家,多少还能攒下一点银两,日子一点也不比她们镇上人过得差。
    大婶长叹了一口气,便继续埋头干活。
    其实大叔这么说,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确实有想改行的心思。
    但并不是非要改行卖卤肉,集上已经有了两家卤肉摊子,他觉得再多一家生意未必就会好。
    大叔想琢磨个其它没人做的买卖,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几个孩子马上就到了嫁娶的年龄,可家中不但没有攒下娶亲的彩礼,就连想给女儿陪嫁几件像样衣裳的银两都没有。
    不然大叔也不会这么忧愁了,但这话还不能对婆娘讲,否则她又该上火了。
    临近午时,该买东西的人,差不多都已经买完了,往来的人流一下子少了很多,锅中还有一只大鹅,几斤卤大肠没有卖完。
    这些东西也不知啥时才能卖完,估计是来不及回家吃午饭了,陈家旺就把小溪准备的饼子还有咸菜拿了出来。
    把杂粮饼子在锅中串了下气,便拿出大口吃了起来,小根蒜刚腌下没两日,咸度适中,不咸不淡,吃起来很是爽口开胃。
    白肉胡饼大叔,望着对面,一口饼子一口咸菜吃得正香的陈家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想他活了三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吃东西流口水,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可偏偏控制不住眼睛,时不时的还会望向对面。
    不想了,实在受不了了,他要去对面讨点那个小咸菜,肯定特别好吃。
    “哎!你干嘛去?”这会没人过来买饼子,大婶正坐在凳子上望着往来的行人,看到男人起身,便开口醉了一嘴。
    “我去溜一圈,马上就回来。”说完大叔就朝对面的摊子走了过去。
    吃得正香的陈家旺,突然被挡住了视线,很是不爽,抬头一看,原来是对面的摊主,虽然不熟,但每次还会打个招呼。
    “大叔,有事吗?”
    “没……没……没事。”大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开口。
    大叔吞吞吐吐的模样,又怎么会是无事,一看就是不好意思开口,陈家旺便笑呵呵的说:“大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也认识这么久了。”
    之前还担心会被拒绝的大叔,憨憨一笑,“那个,我见小伙子吃得咸菜不错,能否给我一点尝尝。”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家旺还当什么事呢!野蒜是在田里挖的,没有本钱,要说有,也就是搭了一些盐巴,还有一些工罢了。
    也不是珍馐美味,给点倒也无妨,“可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大叔不嫌弃这乡野糙食。”
    做了这么久买卖,陈家旺对周围的摊主多少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大叔是镇上人,在百姓眼中能住在镇上的人,都算有钱人。
    “你大叔我,原也是个庄稼人,只不过后来家乡遭灾,才逃来芙蓉镇,靠着白肉胡饼手艺,得以在镇上安家,哪里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
    大叔刚逃来芙蓉镇那几年生意确实不错,后来还在镇上买了座宅子,只是好景不长,没两年做这门生意的人,越来越多。
    这也导致他的收入直线下降,最后也只能勉强糊口,有人曾劝他把宅子卖了,搬去乡下买个小院,还能省下不少银两。
    但却被大叔拒绝了,就算搬去乡下,没有田地又怎么过活,手中那点银子除去买田,就所剩无几了。
    留在镇上日子虽然苦了些,但对孩子们来说,无异于是件好事,将来无论是找婆家还是娶妻生子,都能选门差不多的亲事。
    此刻听到陈家旺这么说,大叔连连摆手,把他的身世说了一遍,表示他一点也不嫌弃。
    “没想到大叔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逃荒的日子可不好过。”
    陈家旺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饼子,开始给大叔拨咸菜,小溪包了不少小根蒜,给大叔分完还剩下不少。
    “小伙子,这太多了,快拿回去一些。”看到陈家旺递过来的小咸菜,大叔连忙拒绝。
    “家中还有不少,大叔就收下吧!”陈家旺再次拿起饼子继续啃。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好吧!”嘴上说着,手中的咸菜却已经收了回去。
    看到大叔这个小举动,陈家旺觉得特别有意思,就与对方多聊了几句。
    没想到聊着聊着大叔就开始叹气,陈家旺大概也知道他为何事发愁。
    两人的摊子面对面,每日的生意如何彼此都看在眼中,“大叔,就没想过在摊子上加点汤品之类的吗?还有馍馍不光可以夹肉,也可以夹别的东西啊!比如蔬菜之类,这样成本低了,卖价也就降下来了。”
    闻言陶醉在小根蒜美味中的大叔,双眼瞬间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就算依旧有人跟风,但是能赚一日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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