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凡看来,各营一个月来的剿匪成果还是不错的。申州境内最大和最活跃的那些山头,基本上都在这次练兵中给平掉了。
    至于剩下的漏网之鱼,都是一些人数不多的小股山贼。
    他们这些人早就被吓破了胆,见官军还没有收手的迹象,自己就赶紧做了缩头乌龟,生怕被官军给盯上,然后杀到山头将自己给连锅端起。
    就这样,在官军的威慑下,申州匪患立减。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山贼土匪们也都暂时不敢露头,乡野之间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官军以极小的伤亡,就平定了申州境内肆虐的匪患,因此林凡对各营这段时间的表现还算满意。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官军在甲胄军械和人数都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为了消灭几股不成气候的山贼土匪,还要付出相同或是更大伤亡的话,林凡才要问问是不是自己和武官们太过无能了呢?
    事实上对于林凡所率领的官军来说,这场仗最难的从来都不是怎么打赢,而是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些山贼。
    山贼中实力强人数多的还好,起码还有个山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对付这种山贼有的是办法,这种也是最容易解决的。
    难的是那些小的,很多小股山贼都是几个人一合计,脑子一热就进山了,三五个人占了个破庙就敢自称山大王。
    这种小股土匪哪敢和官军的大队人马交手。只要官军一来,不等开打他们就往林子里一钻,作鸟兽散了。
    而想要在茂密的山林里找到他们等于是大海捞针,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官军显然没有时间耗在那里,在搜寻无果之后就只能退走。
    而往往等官军前脚一走,后脚他们就又回来了,继续为害一方。
    对这些贼人来说,要是官军再来他们再走就是了,反正官军也不能一直驻扎在这里,早晚得撤。
    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滑不溜秋的泥鳅,总能想办法从你指缝中溜出去,就这样这样的才最难对付。
    就在林凡打算一劳永逸,将申州的大小山头再梳理一遍时,他终于接到了各营训练成军以来的第一道正式命令。
    接到命令的林凡让还在外面搜寻漏网之鱼的各营快速回营,并进入备战状态。
    官军的回撤,可是让那些潜在水底瑟瑟发抖的小鱼小虾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心底大呼庆幸的同时,也在暗暗祈祷那群煞星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注意到他们了。
    而林凡这时确实也无心再注意到这些小鱼小虾,他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北方。
    这半年林凡身上发生了许多事,而与此同时,中原道那里也打了一场大大的持久战。而这场大战,到现在总算是到了快要落幕的时候了。
    中原道总督周畅带领麾下官军,将陈兴隆的兴王军围困在了以陈州为中心的一片狭小的地域上。
    经过长时间的消耗战,兴王军的颓势越来越明显。
    时到如今,一败再败的
    兴王军只能龟缩在陈州和附近的几座城池里,已然是到了强弩之末的最后关头。
    周畅作为一代名将,自然不会看不出贼军败相已露,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在他的谋划之下才发生的。
    不过周畅并没有松懈,他令中原道各军加紧了对兴王军的攻势,不断压缩兴王军的活动区域。
    官军一步步的逼近兴王军的大本营陈州,在周畅看来,距离双方最后的决战已为时不远。
    而义军首领陈兴隆同样也知道事态至此已难以挽回,兴王军败局已定。
    其实从陈兴隆决定定都陈州,分封百官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就预料到了今天会发生的这些事了。
    流贼之所以难以剿灭,就是因为他们流动性极强。今天还在中原道,没准明天就到了河东道,后天就到了陇西。
    这种毫无方向性的大规模的快速行军,使得官军难以预判他们的目的。再加上各地官军缺乏配合,就不能很好的对流贼军作出针对性部署。能做的就是死死咬住他们的尾巴,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吃灰。
    此举不止让官军忙于四处灭火、疲于奔命之外。
    还方便流贼军每到一处就可以就地征粮征兵,裹挟流民和贫苦百姓加入他们,实在没办法了还可以劫掠百姓以养活自身。
    相比之下官军就没那么方便了,虽说劫掠百姓的事官军也没少干,甚至杀良冒功的事也不是没人干过。
    反正流贼和普通百姓的脑袋长的都一样,兵部那些审核军功的官老爷也看不出来,或者说是根本就懒得关心。
    但做归做,官军毕竟是代表了朝廷,起码的脸面还是要要的。
    这这些事的时候多少还是要有一些收敛,谁都知道这种事不光彩,怎么也得遮掩一下。
    那些负责围剿的将领中,有聪明的直接就把这种事嫁祸给流贼,反正他们也不缺这一口黑锅。
    而且由于流贼太分散,往往以小股人马各自为战,这就导致本就松散的军纪也就更加难以约束所有人。
    流贼这种事做的太多,于是每当有这种事发生,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又或者是他们中的其他一些人做的。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官军不能像流贼那般不管不顾劫掠,这就使得如果朝廷的粮饷不能及时赶到,或者地方官府不愿配合的话,官军的补给能力很有可能是比不上那些流贼的。
    不过朝廷官军的战力还是要远远高于这些流民组成的军队的。再怎么说流贼军也只是一群拿起兵器的老百姓,是很难与经受过正式训练的官军正面抗衡的。
    然而流贼的流动性和分散性又使得官军很难毕其功于一役。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样的一个场景,就是官军不停的再打胜仗,可流贼就好像是永远杀不完的,今天杀了这一批,明天就又会冒出新的一批来。
    有的时候一场大战过去,流贼伏尸遍野,只剩下一下残兵败将逃了出去。可只要他们的首领不
    死,换个地方很快就又能拉起一支上万的人马出来继续与朝廷作对。
    官军剿匪累到吐血,也就只是这么一个结果。流贼在前面跑,官军就只能一直在后面追。流贼军一次又一次被打败,一次又一次死灰复燃。
    但事情是不会永远不变的,当流民军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时,在行军路上征集的钱粮已经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了。
    陈兴隆当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选择,他麾下有几十万人,想要保证这些人活下去,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盘。
    可流贼一旦在一个地方落了脚、生了根,也就失去了他们最为倚仗的灵活,官军就可以针对性的对他们围剿和攻打。
    在朝廷还拥有掌控局面的实力的时候,想欲以一隅之地对抗全国之力,官军完全可以在不断的消耗战中慢慢磨死你。这样长久下去,陈兴隆的失败也就成了必然。
    陈兴隆同样明白困守孤城是不可行的,在与幕僚和部下商议了几天的对策之后,还是决定要走。
    至于陈州这块地盘,既然要不了,那大不了就不要了。
    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陈兴隆以前不就被官军撵的到处跑,现在就当是回到以前了。我可以从无到有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谁能说以后我不能打下一块更大的地盘,创下更大的基业。
    只是官军如今已将陈州团团围住,想走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陈兴隆和幕僚们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发现东西北三面都是周畅麾下的精锐之军,无论那边都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要是从这几个方向突围,说不定骨头不但啃不下来,反而还要硌掉几颗牙齿。
    到最后,他们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官军兵力最为薄弱的南方。
    相比北方各道,南方少经战事,军队战力本就不如北方。
    特别是一个张丰儿就把淮南道闹了个天翻地覆,差点就打下小半个淮南道来,就更让陈兴隆看不起淮南道军队的战力了。
    虽然张丰儿最后败了,但那是集齐了近乎淮南道所有的兵力,加上淮南道总督石秋鸣亲自出马,才把张丰儿给镇压了下去。淮南道军队的这种表现,很难让陈兴隆对他们高看几眼。
    柿子要挑软的捏,偏偏你个软柿子又挡住了我的前进之路,不欺负你欺负谁。
    于是兴王军开始大规模的向淮南道集结和渗透,意欲打通南下之路。
    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光州,在贼军的袭扰下很快就撑不住了,连忙向淮南道总督衙门求援。
    而林凡接到的命令就是驰援光州,堵截南下的贼军,同时还要配合中原道官军作战,围杀陈兴隆。
    同时石秋鸣也要他配合中原道的兵马封锁陈州,为中原道官军创造一举歼灭兴王军的条件。
    军令如山,接到命令的林凡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很快就带领大军开拔,赶赴光州。
    数日之后,大军就进入了光州地界,与光州军兵汇合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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