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凡的决定已经下了,下边众人就只能接受。尤其是对林凡最为了解的申州各营武官,知道他们已不能再改变林凡的想法,便很快转变了看法。
    于是在林凡又一次召集众将商讨军务的时候,他们就将心中的各种念头全都暂且按下,开始商议起这次埋伏的具体行动来。
    林凡道:“邓将军、曾将军,这场伏击战以你两人为首,我把方舒、王虎管着的那个营以及安宁的骑兵也都交由你们指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邓文通他们见林凡把的嫡系都交给了自己,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按林凡的想法,这场仗的实际负责人明显是安宁他们几个,毕竟他们才是他最信任的人,战力也是全军最高。
    而他之所以让自己两人担任主将,只是为了借助自己的官位,以方便他们更好的调度那些兵马。
    虽说心里难免有些被轻视的不痛快,但邓文通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通过这些时日以来的接触,他们对安宁一行人的本事也是认可的。
    两人于是道:“末将领命!”
    王虎这时候插嘴道:“大人,这样一来,我们就带走了营内的大半兵力,大营这边会不会出问题?万一贼军那边趁机袭营,恐怕会有大麻烦!”
    王虎显然是信不过光州军兵的战力,担心把自己这边的家底都带走之后,留在营里的林凡可能会出事。
    而且他性子直,把这些话直接当着张奇等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王虎的话并不能算错。眼下光州军兵中,连张奇他们这些高层都没有斗志,更遑论那些普通士兵了。正因为如此,林凡也不愿意把这场战事的胜负寄托在他们身上。
    不过这话好说不好听,这些话落在张奇他们的耳中,难免有些刺耳,面皮上有些挂不住,直感觉到脸上不停的发烫。
    略过张奇等人的尴尬不提,林凡向王虎说道:“应该没问题的,你们走的时候把各营的旗帜都留下,咱们也也给他来个瞒天过海,那样从外面开来,营内兵马都还在。再说了,就算是后面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要紧,营内还有两千兵马,进攻或许不行,但用来守营足够了。只要你们能尽快消灭贼军的援兵赶回来,他们也就不足为虑了。”
    既然林凡说了没问题,那王虎也就不再多说,他们几个老人对林凡向来都是无条件信任的。
    安抚好了王虎,林凡又向众人说道:“事不密则成害,此事最重要的还是保密,如果事泄,让贼军有了准备,我军想要全身而退恐亦不能。所以你们和军士要等到夜深之后再出发,从后营方向绕过敌营,以避过敌军的眼线跟斥候。”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好,时间紧迫,那大家就都下去准备吧!”林凡不再耽误时间。
    亥时末,出击官军已整装待发,林凡亲至送行。
    他手持酒碗,扫视众军。
    在此之前,安宁已经带人将大营周围的贼军斥候清理了一遍。但谁都不能确定说外面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尽量避免引起
    贼军的警觉,除了林凡的周围,营内并没有点起太多的火把。
    因此除了他面前的各位将领,林凡并不能看清大家都样子。
    至于更远处,他能看到的就只是黑黢黢的一片。大多数人就隐藏在其中,只有偶尔甲胄碰撞发出的声响才能让人知道那里有人存在。
    “诸位!”林凡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黑夜里,依然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这下连偶有的嘈杂声都停掉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凡 。
    “贼军援兵将至,若贼兵合二为一,我军危矣!”
    “故此战胜败,在乎诸君。诸君胜则我军胜,淮南则安;诸君败则我军亦败,淮南道门户从此洞开,贼兵可长驱直入,烧杀淫掠我淮南百姓,诸君之父母妻儿亦在其中。”
    “所以无论是为朝廷还是百姓,此战诸君须当奋勇争胜。在下腆为一军之首,恨不能与诸君同去杀贼,共浴贼人之鲜血。若能亲斩贼人之首,岂不快哉?奈何在下还要坐镇大营,脱不得身,委实汗颜。”
    “不过在下身躯虽不能往,但心神却与诸君同在,我在这里等着诸君得胜的消息。”
    林凡将手中的酒碗举得更高了一些:“我如今在这里为大家送行,喝的是送行酒。”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实不相瞒各位,怕大家酒后误事,加上营中存酒也有限,所以我往酒里面掺了水。”
    然后又正色道:“诸君就当是我欠大家的,暂且忍耐,权当是为了驱除一下体内的寒气。不过在下向大家保证,我会在营中设下庆功宴,等着诸君得胜还营,到时再与诸君一起痛饮庆功酒。我向大家保证,那时的酒肯定都是货真价实的好酒。”
    说完,林凡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又将酒碗翻转,向众人示意。
    邓文通、曾凉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也一口气将酒喝干,亮出碗底。
    其余人也是如此,都喝干了碗中之酒。
    因为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也就没有人干摔盘砸碗的事,一切都在安静中完成,这让眼下的事情看起来显得少了几分豪情。
    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比起那些故事中的豪情万丈丝毫不逊,甚至犹有过之。
    酒喝完以后,早就等在一旁的人回收起了众人手中的酒碗。
    出发在即,士兵们在交出酒碗之后,开始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一截柳枝塞进自己口中,有战马的骑兵还要用布条或者马具勒住马口。
    这便是夜里行军经常要做的人衔枚、马勒口。这是为了避免士兵们在行军时相互交谈或因为战马的嘶鸣声惊动敌军,从而暴露自身的位置。
    做完这些,邓、曾二人向林凡拱手行礼:“大人,下官等这就去了!”
    安宁等人跟在两人身后,也纷纷向林凡行礼。
    林凡嗯了一声,说道:“保重,我等着与你们庆功!”
    邓文通他们答应了一声,又是对林凡行礼一礼,这才起身上马。
    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大军,邓文通
    用力的挥了挥手,沉声道:“出发!”
    说完这些,他率先调转马头,带领大军出营。
    大军一路上钳马衔枚,出营以后先是绕过贼营斥候的侦查,然后直奔踞虎岭而去。
    林凡目送大军出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对这安宁他们很有信心,但心中难免忧虑,于是又是一夜未眠。
    等到天马上就要亮的时候,前面去确认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正在假寐中的林凡得知这件事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并赶紧让斥候进来。
    这已是今夜的第三波斥候了,上一次斥候回报消息是在大军出发之前,他们带来了贼军援兵的具体兵力。
    贼军援兵大概三千五百人,以步兵为主,其中也夹杂着少数骑军,是贼军中的斥候和游骑。
    也正是这条消息让林凡坚定了要派大军出击的信心,贼军的兵力不多,也是他这次敢派大军设伏的真正原因。
    贼军援兵人数比安宁他们多不了多少,在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想要打胜这一仗并不算太难。
    斥候进帐之后,单膝跪地回禀道:“大人,贼军已到野庙山,距离踞虎岭还有三十里,距离贼军大营还有七十里。而且贼军大营已经派出斥候接应这支援军,援军的行军速度有所加快!”
    林凡如果没有派出这路伏兵的话,最迟明天,贼军援军便可赶到。到时候局势反转,官军就算想撤,也未必能撤的了了。
    其实在贼军双方已是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是现在也不一定能走的了。
    只要官军大军一动,贼营那边必定会出兵袭扰,拖延官军的撤退速度。而等贼军援兵一到,官军军心一乱,那官军的溃败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可以说林凡耽误的这一天,已经错过了撤军的最佳时机。
    但眼下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再者说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撤。
    他估算着时间,安宁军中的斥候应该已经与前锋斥候接上头了。
    于是他问道:“你队是否已经与前方大军取得联系?”
    “属下不知!”
    斥候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最少属下出发之前还没有。”
    林凡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斥候回来禀报时还在夜里,大军距离尚远,那时没有汇合也属正常。
    他向一同进来的另一个斥候问道:“贼军营中可有动静?”
    为了这次计划的顺利实施,林凡派了好几队斥候专门盯住贼军大营,这一人也是回来禀报消息的,只是恰巧两人碰在了一起。
    这名斥候回道:“兄弟们将贼军大营各个出入口和附近的路口都盯死了,并没有发现贼营有大军调动的迹象。”
    林凡的心又放下了几分,贼营中没有动静,这说明杜子山现在还不知道官军这边的动向。
    “再探!一旦有什么消息,立马回来禀报!”林凡道。
    “是!”斥候双双离开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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