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眉梢一跳,猛然将手里的小鸡崽背到身后,目光无害地看着江一皙,小声地试探喊道:“江队?”
    江一皙渡步到面前:“嗯,过来接你。”
    四周很安静,沉闷的空气吹拂着风,江一皙看着莫遥一动不动背在身后的双手,眸低的寒霜一点点瓦解,神色缓和地笑了一声。
    莫遥的表情滞了滞,接着心神领会地殷勤伸出手,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柴鸡暴露在面前。
    “叽呜叽呜~”
    他主动交代道:“江队你看,孵出来两只小鸡崽。”
    “才刚刚孵化的,它们长得真可爱,叫做笨笨的柴鸡。”
    “柴鸡?”江一皙藏着冷锋的余光瞥向莫遥微微扬起的嘴角。
    每当少年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时,他的双眼就会闪闪发光,像是挂在天幕上璀璨耀眼的星辰。
    没过多久,莫遥就交代了他将鸡蛋带在身上这件事。
    莫遥:“昨晚孵化出来一对,我想着剩下的也快要到时间了。”
    江一皙勾唇,没拆穿他:“不错。”
    环顾一周,种植区里的农作物打理得很好,特别是莫遥现在站着的所属区域,站在里面仿佛身处在茂盛的汪洋绿叶里。
    江一皙问他:“田里的事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最近他把种子交给林路沅之后,就省下不少的时间。只偶尔需要过来施施肥。
    加上近来对话框安静不少。兴许是系统里还有任务未完成,没有再掉落过其他的任务。
    莫遥把小柴鸡揣入兜里,伸出手拍拍口袋,安抚几下在口袋里乱动的小柴鸡。
    带着小柴鸡不方便出勤,他们先回了趟家里,虽说是放置小柴鸡,实则莫遥一上楼就将叽叽乱叫的小柴鸡塞回到系统。
    基地围墙缓冲带。
    莫遥跟着江队一起坐上车,前方副驾驶座的楼少平转过头来,看看冷着脸的江一皙,又看看乖巧朝他点头问好的莫遥,楼氏牌调侃了一番。
    “啊,我以为今天莫遥会跟后勤队伍的车。”
    “你们最近倒是形影不离。江队甚至亲自化身成练车教练,每天均出三个小时陪你辆车,这样的待遇可从没有人享受过。”
    “不怕作风影响呐。”楼少平意味不明地对着莫遥挑了挑眉。
    “啊?”
    莫遥扭过头看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顿时脸上燥红,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我求江队教我开车的。我,我不知道这对作风有影响。”
    话音未落。
    江一皙云淡风轻地开口:“很闲?”
    他撩起眼睑,冷眸看着上一秒还在看戏下一秒瞬间表情滞住的楼少平,声音不紧不慢地,却充满压迫性,“不需要整理数据?”
    楼少平噎住:“呃——”
    江一皙不再理会他,视线回到莫遥身上:“他的话听听就好,不具备可参考性。”
    莫遥缓缓点头。
    从江队的反应上来看,他算是明白被楼少平给戏耍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记着小本本,下次种出来南瓜,他要少分楼少平一份。
    距离到达考核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跟往常一样,莫遥选择闭上眼睛养神。车内氛围寂静,不久之后,他便迷迷糊糊地睡着过去。
    等他重新醒来,旁边的江一皙不在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副驾驶座上的楼少平。莫遥坐直起身,问驾驶员:“江队和楼副队他们呢?”
    驾驶员没隐瞒,如实道:“到考核场了,队长他们去巡视有没有潜藏的危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要进行考核。”
    他是副队成员,这次考核有机会进入到主队里,说话间言语略显激动。
    他没跟莫遥独处过,现在车里只剩他和莫遥,莫遥看向他的目光纯粹而简单,令他不自觉地染红耳尖,“那个……刚刚你睡着的时候,艾维尔过来找过你。”
    “嗯?艾维尔吗。”莫遥惊讶,连忙对驾驶员道了谢后,打开轻甲车的门。
    刚迈出半个身形,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艾维尔。
    艾维尔快步地跑过来,语速极快道:“小莫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还没说完,莫遥就被他拉着走。
    艾维尔:“离这里不远有一条活水河,河床上有很多裸漏出地皮的红宝石。”
    他眼睛闪闪发亮,“上次你不是说最喜欢的就是红宝石嘛,趁还有时间,我们去挖一些带回去。”
    “……”他记起来了,因为发现的是西瓜种子,当时他随口一说最喜欢的是红色的。
    按照这样发展,是不是以后每次发现红色宝石,他都得上去挖上一锹。
    莫遥苦笑,却也没拒绝兴致勃勃的艾维尔。
    两人来到河床,耳畔上已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后勤队员。其中有人手中拿着检测仪,透明玻璃管装了不少河水。似乎是河水里的微量元素含量不少,周围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
    “多收集几份带回去。”有人激情发言,“这里面肯定有不少研究价值。”
    “可惜带不回去。”
    唏嘘声一起,有人沮丧地摇摇头,想来这个好消息并不完美。
    其中一员沉思地说:“反正河床在这里,如果这里的河水有研究价值,那么基地会派士兵驻扎吧。”
    艾维尔见莫遥一脸疑惑,在旁边主动解释道:“车辆刚停下来就发现这条活水河,污染性还极低,江队猜测这河里可能藏有能抵制污染源的东西在,便让我们先收集一部分样本带回去。”
    “我便是在收集样本时发现的红宝石。喏小莫你看,这宝石被河水冲刷得好光滑,摸着好像一条抓不住的鱼。”
    艾维尔没有特意收敛声音,他的惊讶声音吸引来其他的后勤队员。
    周围很快围过来一群人。
    大家专注地盯着河底里的红宝石,议论声逐渐多起来。
    “这宝石有什么用吗?”
    “装饰?”
    “我在我妹妹的头绳上看过差不多颜色的石头,原来这个就叫做宝石呀。”
    ……
    “所以,艾维尔你这是要送给莫遥?”
    “啊?真的啊?”
    艾维尔被问得脸红耳赤,心跳加速地看向旁边还算淡定的莫遥,哦不,显然是他还没从这变化中反应过来,等众人的视线从艾维尔转移到莫遥身上时。
    莫遥眼里困惑地打上问号:“……?”
    “别瞎说。”艾维尔压了压加速的心跳,眼神警告还在凑热闹地后勤队员们,“测试完了?收集完了?都还没完呢你们围在着做什么,赶紧散开。”
    人群里响起笑声,不一会儿散开,老老实实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岗位上。
    留下艾维尔和莫遥还在原地。
    莫遥蹲下来,伸出手触碰河面,冰凉的河水滑过指腹,凉意缠绕指尖,迟迟不散。莫遥垂眸,打量着河床,罕见地在里面看到了类似于苔藓一样的植被。
    “那是……”
    莫遥表情微动,讶然地问艾维尔。
    艾维尔也看到了,眉眼猛地跳动几下,这东西很是熟悉,他曾经在学识区里的一本《植物大全》里看过。他努力地在脑海里想了想,却没能抓住重点,一时失语地顿住。
    “是藻类。”
    后面响起脚步声。
    莫遥和艾维尔同时抬起头看过去,是江一皙和楼少平回来了。
    江一皙看着少年的手指还留在河面,眉眼蹙起地上前几步,拉起蹲着的莫遥。
    他嗓音冷冷道:“未确定危险程度,不可随意赤手触碰样本。”
    莫遥微愣:“嗯?”
    江一皙挑眉:“考核分数扣一分,回去后写一份报告给我。”
    “什么?”莫遥惊讶到连被抓住的手腕都没扯出来,他失语地看着江一皙一脸冷淡模样,头皮逐渐发麻,江一皙来真的,不是在唬他。
    “江队——”他拉长声音,乞求绕过地说道,“我错了江队,不写报告行不行?”
    江一皙:“不行。”
    神色冷漠,不容求情。
    “噗。”
    楼少平憋笑出声,让莫遥写报告,还不如让他写一本小说呢。他对莫遥的“文采”很是期待,饶有兴致地拍手叫好。
    艾维尔见状,立马上前:“报告队长,是我的错,我不该带莫遥过来的,还忘记遵守危险守则,请队长责罚我吧。”
    江一皙深深看他一眼。
    两秒过后,艾维尔和莫遥明日晚上之前都要交一份500字的报告。
    艾维尔:“收到,队长。”
    莫遥:“……”
    欲哭无泪,直接自闭。
    楼少平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就是500字的短篇小说嘛,咱们分分钟就能写出来。”
    莫遥:“……”更加自闭了。
    被提及黑历史,莫遥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垂着头,执着地玩起自己的手指头。在靠近河边时,系统警告和防御罩都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河水是无异常的,至少没有变异感染的存在。江一皙不会查探不出来,但却惩罚他。
    想了想最近他的表现,莫遥不得不认为,他被嫌弃了。
    没能成功捡到红宝石,还被罚写报告,莫遥回来的路上兴致缺缺,连艾维尔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江一皙眸色微沉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晚上,莫遥返回帐篷,在自己的床位上发现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问帐篷里其他的后勤队员:“这是谁的呀?”
    “不是我们的。”
    没有得到答案,莫遥盯着小盒子看了几秒,伸出手打开盒盖,里面竟然躺着十几颗有鹅卵石那么大的红色宝石。
    等到熄灯前,莫遥看了一眼身侧的艾维尔,轻声道:“谢谢你艾维尔。”
    艾维尔困惑:“小莫你谢我什么?”
    莫遥笑着拿出那盒宝石,眼尾上扬地说:“我没想到你会重新跑回去给我捡红宝石。”
    “……”
    艾维尔看着那熟悉的宝石,欲言又止。
    三秒后,他艰难地开口:“小莫,不是我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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