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系统对话框出现的还有江一皙的声音。
    江一皙在耳边道:“他说等下会过来投放区,让我们等他。”
    莫遥从升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疑惑地看向他,两秒后想起来江一皙口中说着的“他”究竟是谁。
    莫遥直起身,问道:“你是在说江博士?”
    江一皙:“嗯。”
    他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磁场波动,一晃而过,这还是他离得如此近才能感应到。从少年袒露出喜悦的神采上来看,应该是好的消息。
    在听到他确定的回答后,少年开心地后背往后靠,微扬起下颌,眼睛瞄向了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她还带回来了一份签署合同,是他们预订的那架直升机。
    她递还回身份卡并告知莫遥直升机需要过一周才能过来领取,或者莫遥要是不方便的话,她们也可以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莫遥一听,立马打开他私人建立的通讯聊天群。
    几秒后,莫遥编辑好语言发送到群里问道:[你们谁会开直升机?]
    艾维尔:[没开过,小莫你怎么忽然问这问题?]
    莫遥:[我在投放区买了架直升机。]
    艾维尔看到这信息,震惊了一会,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以现在莫遥的身份卡级别,是到了能购买直升机的权限。且莫遥可比想象中的有钱多了,购买一架直升机对他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在他停顿的这十几秒里,群里已经有其他人发言。
    养殖场里的几个人,他们纷纷表示都不会开直升机,别说是开了,他们这辈子就没坐过直升机。除了今天郑源励有幸坐了一回,哪里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莫种植员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买了架直升机。
    得到这样的回复,莫遥有点遗憾。
    在他关掉通讯机的前一秒,通讯机传来新的讯息进来时嘀的震动提示声。莫遥定睛一看,是刘郁发过来的。
    刘郁:[我会开,小莫你是要我过去领直升机?]
    莫遥当即回复他:[是的刘哥,工作人员说要一个星期后,到时候我让对方联系你,直接开到后勤部可以吗?]
    他不想让直升机直接停到养殖场的空地上,那一片,他还打算到时候用来种植植物,暂时不想搞一个停机坪出来。
    刘郁没有犹豫,立马就同意了下来。于是,莫遥把预留给工作人员联系的通讯号改成了刘郁的。
    处理完全部的手续,已经是过去半个多小时。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从休息区坐着的角度,可以看到逐渐西沉的斜阳,昏昏沉沉的天际,厚重的云层宛若迭栾的乌色山脉,形态各异,在天穹间缓慢地漂浮着。
    外面的景色没有什么好看的。看久了,人的眼睛会陷入极度的疲劳,无论何时,这样森然的景象,对于基地的人民们来讲,仿佛习以为常了。
    可是莫遥至今还是未能习惯。
    他很想见到蔚蓝色的天空,碧蓝的万里晴空,洁白无瑕的云层,雨水来临时鱼鳞形状的云浪,不管是哪个天气的天空,都是无比的令人怀念。
    哪怕是阴沉沉的雨天,那雾沉沉的天际,都要比此刻阴霾灰色的天穹更加有吸引力。
    兴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
    旁边,江一皙伸过来手,轻轻地掠过他两侧垂下来的头发,低声问他:“在看什么?”
    莫遥没有回头:“天空。”
    “你说,天空什么时候会是蓝色的?”他低低地呢喃着。
    闻言,江一皙停留在发际上的手明显地微顿住,眼中微诧地睨向莫遥的眼睛,莫遥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这刻凝望着窗外的天空,像是要朝着天的那边飞过去。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阵心悸。
    感受着加快的心跳声,江一皙神色不变地道:“我也想知道。”
    “说是一千年前,天空是蓝色的。”江一皙自嘲地笑了下,“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见到过。还有专家说,记载里的天空是假的,编造的虚伪的梦,不能相信。”
    “不是的。”
    莫遥脱口而出。
    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紧闭上嘴。
    江一皙抬眼看他:“不是什么?”
    莫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话锋一转,“也许真的有也说不定。”说着,他垂下眼睑,不敢去看江一皙黑沉沉的眼睛。
    好在,一阵朝着他们过来的脚步声解救了莫遥。
    莫遥猛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正是他们等待着要见面的江博士,他偷偷吁出口气,露出洁白牙齿对着他喊:“江博士。”
    江凡瞥了旁边冷然的江一皙一眼,收回视线地跟莫遥打招呼:“小莫,我们又见面了。”
    莫遥眼睛盯向他手中提着的密封箱里,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四肢的热血都快要澎湃起来。
    “江博士,你带了多少种子过来啊?”他眼睛灼灼地看着,都没舍得移开。
    江博士嘴角噙着笑意,却故意反问他道:“你想要什么种子?”
    “我?我什么种子都可以。”莫遥当即说,“只要是我没见识过的种子,我觉得都能成为新的研究宝贝。”
    他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密封箱。
    然而江凡却侧过身,手中的密封箱随着他的动作而远离了莫遥的手掌,接着被他放到了离莫遥更远的右侧地面上。
    望着遥不可及的密封箱,莫遥:“……”
    他严重怀疑,江博士是故意的。
    莫遥悻悻地收回手,往后背一靠,双手抱着胸,也不再去看江博士那边了。
    江博士还没发现他的异样,他的眼睛看向了江一皙。
    他问道:“你难道没有话跟我说?”
    江一皙抬眼冷睨向他:“有事?”
    空中气氛缄默了一瞬。
    莫遥似乎听到了江博士轻叹了声,接着他听到江博士主动道:“上次海藻群的事,你还没给我答复。”
    几秒后,江一皙冷冷地说:“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这里。”
    江博士“哦”了声,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莫遥。
    莫遥一头雾水:“???”
    他算是见识到了,江博士跟江一皙每次聊天时都跟打哑谜似的,他旁观听着,每次都要靠猜。
    这次依旧也是靠猜,猜到了上次他们去水利库见到海藻群后引发的连锁问题。既然是关于海藻群的,那么无外乎是为什么海藻群无法存活地拾取样本。
    “这个问题我暂时办不了你们,我还要回c区,没办法跟着你们去往河流驻扎地一趟。”莫遥缓缓说着,是拒绝的口吻。
    江凡听完,面色露出几丝遗憾,遗憾的神色只袒露出不到半秒,他敛起神态,道:“目前能入我眼,且急需的都在这里。”
    莫遥抬起背脊,伸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密封箱。
    手指刚打开密封箱,他的眼前就跳出来了对话框——
    [叮,系统检测到新种子“节节高的甘蔗”,已达可拾取录入合格资格,请问宿主是否现在拾取?]
    [“节节高的甘蔗”——作为糖类贡献者,甘蔗的用处极为伟大,它不仅缔造出多种多样化的美味糖果,还是甜食爱好者的福音!!拥有了它,宿主再也不需要为劣质的糖分而担忧啦。]
    竟然是甘蔗种子。
    想到他以往用的白砂糖,都是从基地里购买的,价格昂贵不说,甜味也不够足。后来系统在调料包里偶尔会随机掉落下来红糖跟白砂糖,才解决了莫遥对于糖的需求。
    可是,那么点糖,他每次用都是兢兢战战的,生怕多用了一克,现在有了甘蔗,那不就是说,后面的糖他可以随便造了?
    着实是太棒了。
    莫遥喜笑颜开,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江凡见状,正色道:“是有用?”
    “有用!”莫遥也没隐瞒,他既然要求了江博士给他提供新的种子,那么必然会出现新的种子来。
    隐瞒也只不过隐瞒一时,他干嘛还要那么累。
    密封箱里还有其他的样本管,莫遥一一地抚摸过去,很快他的面前再度跳出来对话框。
    [叮,系统检测到新种子“原始的黄桃”种子数量为5颗,已达到可拾取资格,请问宿主是否拾取?]
    面对新出现的对话框内容,这次莫遥表现得要比甘蔗淡定不少,就是有些意外,江博士怎么提供的都是水果之类的种子。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说的急需?
    江凡看到他的手指一直停留在黄桃种子上,他开口道:“这是黄桃种子,我们基地目前在研发的最新水果品种。自从你提供的几类水果种子里能提取出来抑制剂原料后,高层下达过一个命令。”
    莫遥好奇:“什么命令?”
    江凡:“希望我们最近在种子研发方面对水果类种子下些功夫。”
    他简单地解释,高层想要让自然原料制作而成的抑制剂来取代之前调配的抑制剂,从而减少抑制剂在时候之后产生的副作用。
    抑制剂,其实是一个总称,它分成很多种药剂,有抑制感染体侵入的,有抑制感染值上升的,还有抑制精神类、各种异能类的。但无论是哪种它都需要一种被命名为“抑制原液”的东西,有了它,医疗者就可以用最少的异能救治最多的感染受伤者。
    这“抑制原液”在莫遥提供的植物里面,发现了,从抽取到的数百份样本反复实验确定,水果里蕴含的含量比最大。
    江凡苦笑了下:“我研发了这么多年的种子,也是第一次在你的种子里提取到了抑制原液。”
    “如何,这黄桃能实现吗?”
    莫遥没有收回放在样本管上的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用行动告诉他,他可以提供崭新的种子给研究所。
    除了这两个新的种子,其余剩下的种子并不是很理想,系统一边嫌弃地吐槽着这些种子的低劣不及格,一边提醒着莫遥把它们都拾取了兑换成积分。
    莫遥自然想,但在安全系数比较低的投放区里,他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种子给拾取了。
    将密封箱合上,莫遥告诉江博士,晚上他可以到江一皙家里拿走种子。
    他没说是什么种子,江博士也没有多问,只道了谢谢,便起身离开,都没有再看旁边江一皙一眼。
    莫遥默默地看着他离开,回过头望向江一皙,说:“你和江博士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一皙伸手按住他的嘴唇。
    “我们先回去吧。”
    莫遥一顿,点头说好,跟着他起身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离休息区不远的办公室区域,直接就炸开了锅。他们不认识莫遥,但是知道后面过来的江博士啊。
    身份尊贵的江博士,竟然亲自来见那少年,现在他们终于相信那个同事说的话了,说那少年是种植员。
    同事傲娇地双手插兜,道:“我都说了,我没记错的,当初负责人跟李特助都在场,我就亲耳听到负责人喊了‘莫种植员’四个字,然后我当时还挺好奇的多看了一眼来着……”
    那一眼实在是太惊艳了,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能忘记。
    跟莫遥签署合同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立马打断他:“好了好了,这件事大家千万保密,要是消息是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的,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当然明白,我是自然不会说出去的。”
    “……”
    莫遥乖乖地跟着江一皙坐到车里,他伸手摸着密封箱,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无声翕动着嘴唇喊了声“拾取”。
    很快,密封箱里的样本管里面装着的种子凭空消失,出现在莫遥系统的收藏夹里。
    莫遥一心两用,边打开收藏夹,边问江一皙:“你刚怎么不让我问下去啊?”
    江一皙开着车绕出街道,车辆驶入到沥青路:“有人在偷听。”
    “不是开启屏蔽了?”莫遥顿了顿,他记得在江博士走到他们面前时,冷漠的江一皙第一时间就把屏蔽器给打开了。
    想到了什么,莫遥脸色微微变:“你感知到什么了。”
    江一皙道:“只是普通的窥探。”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感知力传达回来的信息有些模糊,它不像精神力可以具体成画面化,但因为距离近,他还是隐约听到了八成左右的声音。
    其中,就有一个职员吐槽,而且吐槽的对象还是他。
    “莫种植员那么厉害,可是比江博士更加传说级别的人物,他怎么就成为了江队男朋友?”
    “而且,你们不觉得莫种植员不仅优秀还年轻吗?听说他还不到二十岁耶,看着好幼嫩,该不会是被江……队给骗了吧。”
    “嘶,你这话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江队三十多了,这么算来确实比莫种植员老了许多。”
    “……”
    江一皙回想着这些话,心头一哽,他真的有那么老了?
    他阴沉沉的眼睛看向后视镜里的青年,再看向旁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少年,少年姣好的容貌充满青嫩,白皙的肌肤带着少年感的婴儿肥。
    他呼吸微滞,有什么情绪不受控制地生长出来。
    晚上,他在办公室里,罕见地拿出镜子看向自己的眼尾,那里常年累月饱受风霜,哪怕他五官优越,还是可以看到几丝鱼尾纹。
    盯着鱼尾纹看了几秒,他的通讯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楼少平在问他出勤人数名单的事情。
    他回复完后,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很老?]
    楼少平:[???]
    直接就给惊呆住了,这人还是他认识的江一皙吗?
    他兢兢战战地回复:[你被怪物附体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难不成是小莫终于发现你比他老那么多岁了?]
    被无意猜中真相的江一皙,难得生出想要灭口的想法。
    另一边,莫遥在解决完了晚餐问题后,便直接进入到房间里。他盘腿坐在毛毯上面,打开系统进入到收藏夹。
    看向掉落下来的升级等级礼包,莫遥伸出手虚空一点,选择“打开”。
    等级奖励包——
    “积分”:5000
    “能跳绳的豇豆”种子:200颗
    “源源不断的韭菜”种子:500颗
    是个中规中矩的奖励包,但里面的奖励品比他想得多一些,果然他晚上的运气更好。
    莫遥眼睛微微弯起,这两种种子,他打算明天离开前都交给林路沅负责。
    至于今日拾取到的“节节高的甘蔗”跟“原始的黄桃”种子,他想自己留一部分种在后院里。
    想到做到,莫遥退出奖励包画面,重新进入到收藏夹里,把里面新的种子取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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