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之前不是喜欢郭泊灵吗?什么时候和小郡王?你这、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不,好像也能看出来,之前郑集安就很照顾她,她也不排斥。
    她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能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证据。
    狄却非忙制止她,说:“诶呀你别乱说了,郭泊灵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这件事你千万别和郑集安说!”
    游照仪讷讷的点头,说:“驸马爷知道了吗?”
    狄却非摇头,说:“没呢……我们昨天才刚说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了。”
    游照仪问:“说好什么?成亲?”
    狄却非红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就是、就是他说要和我成亲,今天就跟驸马说,马上就给镇国公主写信,让我也回去跟父母说,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来问你了。”
    游照仪问:“你也想成亲?”
    狄却非嗫喏着说:“也该成亲了吧……”
    游照仪总算冷静下来了,说:“你知道和郑集安成亲代表什么吗?”
    狄却非看向她,问:“什么?”
    游照仪说:“郑集安刚出生的时候是姓宣的,叫宣岷与。”
    狄却非愣住了,啊了一声,游照仪继续说:“你没好奇过吗?驸马是嫁进公主府的,孩子怎么会随驸马姓。”
    狄却非摇摇头,声音有点喑哑,说:“我没想这么多……”
    姓郑和姓宣,那根本不一样。
    游照仪把事情跟她掰扯清楚,说:“他一岁的时候先帝驾崩了,今上登基,他两岁的时候还叫宣岷与,但镇国公主手握兵权,日渐势大,今上不喜女官女将,开始独断专行,尤其对镇国公主府心生猜忌,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僭越之心,公主就让小郡王随父亲姓了。”
    “郑集安不出将入仕,也是为了母亲的兵权和镇国公主府的门楣。”
    狄却非说:“所以我们成亲我就不能做官了?”
    游照仪说:“现在当然可以,郑集安是个富贵闲人,你官也不大,成了郡王妃最多需要应付宗亲,参加大宴罢了,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要想想未来。”
    本来升迁就困难,成了郡王妃,那就再也不用想了。
    半晌,狄却非才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苦笑了一下,说:“我就说世子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还是侧妃。”
    游照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和你不一样。”
    她和狄却非碰了碰杯,说:“写信吧,告诉你父亲,也回去告诉母亲。”
    游照仪认真的鼓励她,说:“我只是和你说清道明其中利害,但你相信我,未来不会一成不变的。”
    未来不会一成不变的。
    天理昭昭,看我为你引天雷。
    第40章 人间别久不成悲
    (2)
    这边狄却非在和游照仪商量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的时候, 郑集安也逮住了下值的宣峋与。
    家中小厮前脚刚来和他说灼灼去和狄大人喝酒了,他后脚就来了太常寺,容不得宣峋与不多想。
    二人上来马车, 郑集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说:“我和你说件事。”
    宣峋与顿了顿,说:“你要和狄却非成亲?”
    郑集安脸色大变,惊叫:“你怎么知道?!”
    宣峋与不以为意,淡淡的说:“猜的, ”言罢又接了一句:“很明显。”
    郑集安笑了两声, 说:“她现在和游照仪喝酒去了,你成过亲了,快和我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宣峋与问:“你还没和小姑姑说?”
    郑集安摇头,说:“你是第二个。”
    “我和灼灼, ”宣峋与想了想,迟疑的说:“和你们这不一样吧。”
    郑集安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就是怎么当着父母的面说出口?”
    见对方眼神期待, 宣峋与努力回想了一下游照仪的话术——裴王妃,我想和世子成亲。
    “就这?这么直接?还是游照仪说的?”
    别说, 还真像游照仪能干出来的事情。
    宣峋与点点头,二人一时无话。
    良久, 宣峋与才说:“你要不直接和驸马爷说?驸马肯定很高兴, 你总算要成亲了。”
    郑集安点点头, 说:“这事儿到眼前了, 我还有点害怕,镇国公主府如此境况, 我一直都不敢和她表明心意,但是昨天……”昨天怎么样, 他笑了笑,却没多说,又继续说:“总之,我们俩是两情相悦的,不论怎么样,我都想争一争。”
    宣峋与抿唇笑了笑,说:“合该如此。”
    …………
    天都快夜了,狄却非才抓耳挠腮的写完了给父亲的信,与游照仪走出酒楼即将分开之时,还和她再三确认:“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没有你我不行的。”
    游照仪好笑的点点头,看着她上了狄家的马车。
    送走狄却非,她也举步归家,没想到刚走到积石巷门口,就看见了走下广邑王府马车的郑集安。
    她走上前去,宣峋与本不欲下来,但看见了她却打开了车门,游照仪便立刻伸手,把他扶下车。
    郑集安看着他们俩如此自然的亲密之举,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红了脸。
    游照仪岂会不知,说道:“明日先去狄府还是镇国公主府?”
    郑集安啊了一声,顿了顿,才问:“你、你觉得呢?”
    游照仪没回答,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给镇国公主的信写完了吗?”
    郑集安说:“写了,昨天晚上写的……但我今天觉得还要改改。”
    游照仪说:“行,明日先跟我们去狄府,告诉伯母,尔后去镇国公主府告诉驸马,最后把信送往驿站。”
    一直神思不瞩的郑集安闻言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点点头,说:“好!”
    二人一个样子,游照仪好笑的看着他走远,揽着宣峋与回府。
    宣峋与也笑,说:“我真没想到他们俩在一起了。”
    游照仪说:“我也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能看出一点。”
    宣峋与说:“他们俩的婚宴应该能大办吧……”他看了一眼游照仪,语气还有点委屈,说:“好多人还都不知道你是我妻君呢。”
    游照仪问:“谁不知道?”
    宣峋与说:“就是、就是我一些同僚啊,还问我家中还有妻子,怎么突然随军两三年。”
    游照仪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说:“委屈你了。”
    二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宣峋与便微微低头和她亲了一下,轻轻的说:“好想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游照仪被这句话刺激的浑身一麻,眼神又变得有些危险,宣峋与没后退,黏黏糊糊的和她对视。
    天色已然夜了,月明星稀,春风微凉。
    一把火不知道从哪里烧上来,游照仪用力掐住了宣峋与的腰,克制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明天休沐吧?”
    宣峋与脸色变红了一点,色厉内荏的和她对视,说:“…我知道。”
    游照仪立刻用力亲了他一口,拉着他三两步走进房中。
    凉风被关在外面,屋里燃着几盏明灯。
    宣峋与靠着门上,勉力的承受游照仪深切的濡吻,只觉得那几点灯火太过刺眼,要把他整个人烧起来。
    她的吻逐渐往下,宣峋与昂起秀美的脖颈,粗喘了两口气,含混的说:“别在这呀……”
    游照仪不理,继续亲,手已然伸入他的衣袍之内,宣峋与立刻低吟了一声,说:“灼灼、好灼灼,我背疼……别在这。”
    听他喊疼,游照仪终于停手,抬头看了眼他泪水涟涟的脸,他眉头微蹙,身子一直往她这边靠,似乎那门真的硌到了他。
    下一息,游照仪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往里间走去。
    ……
    第二日晨起,游照仪照常晨练,回来叫醒宣峋与吃饭。
    宣峋与每回被折腾狠了就有些娇气,起个床都要和游照仪黏黏糊糊的亲好几口,才肯安安稳稳的穿衣服下地。
    游照仪自然惯着他,一边和他有一口没一口的亲着,另一边手上不停的给他整理衣服。
    二人吃完早饭,照旧窝在一处看了一会儿书,没一个时辰二门上小厮来报,说郡王登府。
    宣峋与往游照仪怀里靠了靠,嘟囔着说:“急什么,狄却非又不会跑。”
    游照仪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了,走吧。”
    宣峋与不情愿的站起来,二人相携出了院子。
    那厢郑集安已然等得在原地踱步了,见二人前来,忙走上前来说:“刚刚去和王妃见了个礼,你们怎么这么慢。”
    宣峋与说:“这才刚吃完早饭没多久,你急什么?”
    郑集安说:“体谅体谅我,快走吧。”
    游、宣二人见他真的脸色焦灼,也不好再揶揄他,一齐走出了广邑王府,向狄府而去。
    狄却非父亲狄书戎原是剑南铁骑的昭武校尉,叱蛮之战后升至定远将军,如今已经是从三品的云麾将军,母亲沈渝曾官至尚书左丞,但在狄却非入仕那年请辞了。
    广邑王府并镇国公主府的马车刚一停在狄府门口,看门小厮便立刻前去通报,沈渝原以为只是朋友上门,以往几人上书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结果女儿一听通报,脸涨的通红,小心翼翼的瞥向她。
    沈渝眯了眯眼,问:“你和小郡王有事?”
    狄却非一下子被戳破,倏忽站起来,讷讷的说:“啊……我、我……”
    她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沈渝便道:“先和我去迎客吧。”
    狄却非便亦步亦趋的跟在母亲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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