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把汤碗塞到了八皇子手里,冷声道:“带着你的东西,离我家殿下远一点!凑过来对你有什么好处?真是蠢死了!”
    最后几个字萧衍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纪云欢还是听见了。
    她都能想象出来萧衍那副别扭的样子,明明想关心一下可怜的八皇子,偏偏嘴上不饶人。
    八皇子被一个宫女驱赶,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很自责的样子。
    “是我考虑……考虑不周,母妃跟我说过,大哥太优秀了,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嫉妒,所有总有坏人想害……害大哥,谨慎一些总没错的。”
    面对如此直白的夸奖,萧衍脸上也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你明白就好,回去吧,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嘴,管好你自己就行。”
    萧沐连连点头,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大哥”,笑出了几颗大白牙,“大哥放……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四皇子喝得醉醺醺的,拎着酒壶过来,闻言便高声嘲讽道:
    “一个结巴,一个瘸子,也不知道是谁麻烦谁?”
    八皇子喊了一声“四哥”,便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他不反抗,任凭哥哥们欺负,等他们觉得没趣了,自然就放过他了。
    纪云欢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四弟这是在骂谁呢?若是被父皇听到了,一个不敬兄长的罪过,你就逃不了。”
    四皇子酒气熏天,大大咧咧的在纪云欢腿上拍了一把,大笑道:“当然是骂你啦,一个废物而已,还当自己是万人敬仰的太子呢?”
    “父皇若是爱重你,就不会把你扔在东宫三年,苟延残喘的废物也配做本王的兄弟哈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纪云欢脸色如常,淡定道:“至少我曾经是太子,你呢?不过是跟在萧澎身后的一条狗,怎么?他派你来我身边狂叫,你就来了,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你……”五皇子气得不轻,手里的酒壶朝着纪云欢砸过去!
    萧衍伸手将酒壶挡了一下,酒壶擦着纪云欢的额角飞过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大门上。
    纪云欢捂着额头“啊”了一声,惊恐交加道:“四弟!你想干什么?你是要杀了本宫吗?”
    鲜血顺着纪云欢的手流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四皇子的酒醒了一大半,他不过是随手一扔,明明酒壶已经被那个宫女挡开了,这个废物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砸到你!再说一个酒壶而已,怎么就扯上要杀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纪云欢把手拿了下来,手心里满是血迹,额头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渗血。
    萧沐看到大哥血流如注的惨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哥你也太……太过分了!你骂大哥就算了,你怎么能……能打他呢?大哥身体不好,你这是要……要他的命……”
    四皇子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狠狠的瞪了萧沐一眼,怒道:“你闭嘴!”
    萧沐不敢再说话了,但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大殿上的人也看到了,就是四皇子动手伤人。
    皇帝坐于高台之上,早就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只是懒得管这样的小事,此时萧衍见了血,他却不得不管了。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皇帝用力的拍了拍面前的桌案,满面怒容。
    四皇子立刻就跪了下去,看起来比流血的“大皇子”还委屈,“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来找大哥敬酒,也不知大哥是何居心,故意弄伤自己来污蔑儿臣。”
    纪云欢眨了眨眼睛,浓稠的血顺着眼睑流下来,瞬间就覆盖了小半张脸。
    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四弟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废人,连父皇也不在意我的死活,四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都是儿臣的错。”
    四皇子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白。
    吴贵妃心中诧异,萧衍向来是个直脾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绵里藏针,以退为进,若是皇帝真不管他,岂不是成了不慈之人?
    以皇帝的性格,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不管萧衍的死活。
    吴贵妃瞥了五皇子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本就是已经安排好的,五皇子非要节外生枝,放四皇子出去乱叫,搞得现在不好收场了。
    五皇子悄悄冲着母妃拱拱手,显然是想保下四皇子,若是没了四哥,他一个人玩乐多无趣。
    吴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纤纤玉手剥开了一颗葡萄,喂到了皇帝嘴里。
    “陛下别生气,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民间兄弟哪个不是从小打到大的,依臣妾看,不打不是亲兄弟,这才显得皇子们关系亲近。”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立刻大声道:“对对对,贵妃娘娘说的是,儿臣仰慕大哥,才想跟大哥亲近的。”
    皇帝一拍桌子,佯怒道:“阿衍身体不好,瘫痪多年,哪能像曾经一般同你打闹!混账东西,还不向你大哥道歉。”
    四皇子冲着轮椅上的大哥拱拱手,毫无诚意道:“是弟弟唐突了,大哥别跟弟弟一般见识。”
    纪云欢在心里冷笑,没见过偏心偏成这样的,她都流血流成这样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过去了。
    皇帝借坡下驴,将此事糊弄过去,又摆出了一张慈父的面孔,吩咐道:“来人,去给大皇子请个太医瞧瞧。堂堂男子,受一点伤就要死要活的,以后不许这样了。”
    纪云欢脸上的血一滴滴落在肩膀上,氤氲开了一朵艳红的小花,她低着头,语气恭敬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终于满意了,“若是早些这么懂事,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太医很快就来了,皇帝显然不重视大皇子,所以小太监请来的是个刚进宫的年轻太医,太医看完之后给大皇子简单包扎了一下便退下了。
    纪云欢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棉布渗出血来,看起来格外虚弱,但皇帝没提让大皇子回去休息,她自然不能离席。
    萧衍在一旁担心极了,他半跪在纪云欢身边,小心的替她擦去了脸上的血迹,“没事吧?是不是很疼?不管什么狗屁计划了,咱们回去吧。”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纪云欢噗呲一声乐了,“殿下你说什么呢?都是假的!连血包都是小神医给我的,殿下你难道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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