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开考的头天晚上,太子突然来闫府拜访,闫文景当时吓了一跳。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若是想来拜访,一般都会让小厮提前通个信儿,突然上门,十有八九是什么要紧事。
    太子随闫文景来到书房,屏退了下人后,开门见山道:“老师,今晚我来找您,是有事相求。”
    听到这句,闫文景本就悬着的一颗心,直接狂跳不止。
    啊,不会吧!
    太子这般明事理的人,竟然也要来求他这种事?
    闫文景自从被任命为主考官后,最怕有人来求他了。
    因为一般都是求他透露考试题目,或者求他考试的时候放水的。
    想到这里,闫文景把头摇成波浪鼓。
    “殿下,好歹你是老夫教了十年的学生,应当了解老夫的为人。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
    “不要说了,不用说出来,老夫断然不会答应的!”
    闫文景的语气斩钉截铁,直接把太子给说懵了。
    太子缓了缓神,温和道:“老师,您是不是误会我了。”
    闫文景仰着头,不理太子。
    太子继续道:“我只是想拜托您,此次会试,能否加派人手,多多关注一下考生们的墨水?”
    闫文景拧着的眉头瞬间舒展,随即蹦发出吃惊的神情。
    “什么?墨水!”
    太子点点头:“对,墨水。”
    “我想到,历届考试,总有考生因为试卷被墨汁沾污,从而成绩作废,三年辛劳付之东流,实在是太可惜了。”
    “尤其是,有些考生,还是学识渊博,难得的人才。”
    “就因为试卷脏污,痛失入朝为官的机会。”
    “这不仅是他们的憾事,也是我大夏的憾事。”
    “若是贫寒学子,之后可能再没有考试的机会了。由此抱憾终生。”
    闫文景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了太子,老脸有些挂不住,微微有些泛红,语气也和缓多了。
    “殿下所言,确实有道理。老夫其实也感叹过这部分人。”
    “那么,太子想求的是什么呢?”
    太子看着老师的眼睛道:“我想,老师身为主考官,是否能下令,让考场的人员,多多关注一下考生的墨汁呢?”
    “可以让他们加强巡逻频次,尤其是看见疲惫打瞌睡的考生,及时叫醒他们,让他们放好砚台,躺在铺位去睡。”
    闫文景赞赏地点头:“嗯,这个办法可行。明日开考,我会吩咐考场人员的。”
    太子走后,闫文景又琢磨了一番具体的细节,这才去睡。
    第二天一早,他一来到贡院,就将手下的副考官,并一百多名负责考场秩序的小吏们召集到一起开会。
    会上,他要求小吏们监督考生,一律将砚台放在自己的左上方,以尽可能的避免墨汁脏污试卷的情况发生。
    除此之外,闫文景还吩咐他们,加强巡视,不得偷懒。
    凡是碰见打瞌睡的考生,一律叫醒,或是让他们躺到自己的铺位去睡。避免瞌睡时碰翻墨汁。
    若是考场内发生砚台被碰翻的事情,每发生一次便会扣小吏们十两银子。
    若是整场考试,没有发生砚台打翻的情况,他便会自掏腰包奖励他们银子,请他们吃顿好的。
    小吏们听到主考官的新要求,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并不敢违抗。
    试卷发到考生们手中,考试开始了。
    会试要进行两天一夜,考生们会带着自己的铺盖和干粮,在自己的小格子间里一直待到考试结束,才能出去。
    这是第一天的白天,考生们的精神状态还很不错,一个个精神饱满地提笔作答。
    考场小吏们也都勤快地轮班巡视着,因为怕被扣银子,全都不敢松懈偷懒。
    到了下午日头偏西时,考生们陆陆续续开始困倦起来。
    小吏们便及时叫醒打瞌睡的考生,让他们躺下休息。
    第一天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等到第二天下午时,经过两天一夜的精神高度紧张,考生们已经都很疲惫了。
    朱奇此时已经答完了两张试卷,随意将试卷卷了放在一边,自己干脆趴在桌子上小憩。
    他本身对科考做官就不是很感兴趣,若不是他家里人对科考非常执着,他都不大想进京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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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负责巡视朱奇这一区的两个小吏,坐在椅子上偷懒。
    小吏甲道:“你去转几圈吧,我的脚又酸又痛的。”
    小吏乙道:“老子的脚也很痛啊,而且昨天夜里,老子还比你多值了一个时辰呢。”
    就在两个小吏低声斗嘴的时候,朱奇趴在桌案上睡熟了,还发出了阵阵鼾声。
    小吏甲:“欸?你听,是不是有鼾声?”
    小吏乙马上闭上嘴,凝神静听,果真有阵阵鼾声飘过来。
    两个小吏循声走过去,只见朱奇正放松地趴在了桌案上,脸贴着桌案,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身子一歪,左胳膊也直直地伸了出去。
    眼看着,伸出去的左手马上就要碰翻砚台,砚台里的墨汁只要洒出来,十有八九会洒在卷子上。
    “哎呀,不好!”小吏甲大叫。
    大叫的同时,飞身冲到朱奇跟前,一把将朱奇推开。
    小吏乙也冲了过去,一把将桌案上的砚台给抱在了怀里。
    两个小吏定了定神,看看桌案上的试卷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
    小吏乙抱着砚台,低声骂道:“娘的,差一点十两银子就没了。大餐也差点没了。”
    被小吏这猛地一推,朱奇直接倒在了自己身后的铺位上。
    “怎么了?”朱奇揉着眼睛,茫然地问道。
    “算你小子走运,要不是我们兄弟眼疾手快,你的卷子就脏污了,你这次就完蛋了。”小吏甲道。
    朱奇看看卷子,又看看小吏乙手里的砚台,明白了八九分,忙拱手致谢。
    在考场的另一区,魏冲信心满满地写完了第二张试卷。
    他将两张字迹工整,无一处涂改的试卷拿在手里查看,心满意足地笑了。
    真是老天眷顾他。
    这次卷子上的题目,对于他来说,简直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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