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风轻云淡,可张翠山庭院,谢逊却已经发狂。
    毕竟刚到一个新地方,谢逊难免有些不适,甚至说有些害怕。
    好在张翠山武功不弱,又修炼了太极剑法等武功,还有刘长安送给他的宝剑,才没有从谢逊手里吃亏。
    刘长安赶回来时,就看到谢逊对张翠山大打出手,连房间都有不少损坏的东西。
    刘长安立刻纵起身子,轻轻一跃,轻轻点了数下,就控制住谢逊。
    这时,刘长安转过身来,向张翠山问道:“师傅,怎么回事?”
    听到刘长安声音,张翠山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谢逊两眼,叹了口气。
    “义兄修炼七伤拳,导致心肺受损,每个月会有一次发狂。只是我没想到,他这次刚好是今天。”
    刘长安望了谢逊一眼,说道:“师傅,要不我替谢前辈看看吧?”
    张翠山早就听闻自家弟子学了一身医术,他颔首点了点头。
    等刘长安来到谢逊身边,将手搭在后者手腕上,开始把脉起来。
    只是片刻间,刘长安已经明白其理。他和张翠山将谢逊安置好,便开始下药方。
    如此一幕,看得张翠山皱眉不语。
    此刻,张翠山心底打着突突,长安这孩子医术有这么高么?这么快就知道谢大哥伤势如何?
    在张翠山还在怀疑时,刘长安已经前往后厨开始煎药。
    张翠山担心谢逊,只得留在房间照料。
    等刘长安再次出现时,他手里端着一大碗药。
    “长安,这药有作用么?”
    刘长安长长呼出一口气,颔首道:“应该有用的,师傅。”
    从刘长安手里接过药,张翠山先是替谢逊解开穴道,封了这么久,谢逊已经回过神来,但谢逊只是平躺在床上,没有说什么。
    “大哥,这是长安替你煎的药,你快将它喝了。”
    “翠山。”谢逊出言喊了张翠山一声。
    “唉。”张翠山立即回应。
    听到张翠山声音,谢逊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将药一口喝完,没有一丝犹豫。
    看着谢逊对张翠山如此信任,刘长安明白张翠山接过药的含义,如果喂药的是他,谢逊大抵是尝都不会尝一口。
    谢逊此人心思之深沉,远远比他表面看起来更深一些。尤其是他遭遇成昆背叛,深知人性之恶,之贪婪,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屠龙刀。
    顺势接过张翠山手里的东西,刘长安当即开口:“师傅,你和谢前辈聊聊,那我先走了。”
    闻言,张翠山刚准备出言挽留,却听见谢逊的声音传出。
    “翠山,我有话要问你。”
    张翠山望向谢逊,这才明白为何自家弟子要离开,他喃喃道:“我还不如长安这孩子心细。”
    等刘长安离开后,谢逊双手撑在床上,坐直身子,字正腔圆道:“翠山,你这弟子懂得不少。不仅天赋之高,世上无双,还懂得医术。”
    面对谢逊这话,张翠山有些汗颜,但他还是点点头:“说起来我这个师傅其实没怎么教过长安这孩子。除了将他带到武当,传授一些心法和武当剑法外,后面我和师兄弟们在江湖上游历。后面我和素素,还有谢大哥你去了冰火岛,一住便是十多年。”
    想起昔日往事,张翠山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当师傅的样子。
    张翠山坐在谢逊身边,轻声道:“谢大哥,你住在这里就放心吧。有我和师兄弟们在,我师傅也在后山修炼,没人敢来武当放肆。”
    “我谢逊罪大恶极,翠山呀,你没必要为我担心。如果我真的死于非命,你替我杀了成昆那贼子便可。对了,我到了武当这么久,怎么没见到无忌那孩子?”
    听到谢逊提到张无忌,张翠山眼神闪躲,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听不到声音,发现张翠山默不作声。谢逊忽然想起殷素素也没有出现过,心想难道翠山和殷姑娘闹了矛盾?
    谢逊在心底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该死的无缘无故提到这事做什么?如果翠山不是和素素闹了别扭,他早就会领着无忌前来见自己。
    以无忌对自己的关心,甚至不需要张翠山提及,无忌那孩子知道自己在武当,肯定早就来见自己。
    没由来的谢逊心中生出豪情万丈,“翠山,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就算素素犯了什么错,你好好和她说说便可。在冰火岛时,素素与你日夜相处,早就跟你心意相通。心性变化极大,想必你也有所察觉。”
    张翠山虽然不动声色,但他觉得谢逊说得对。如果按照以前殷素素的脾气,定然不会和他商议,自己就自己做了她认为对的决定。
    过了片刻,张翠山呆滞的神情,回过神来,他不急不缓道:“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是希望无忌孩儿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便好。”
    谢逊朗声道:“无忌那孩子心软,只怕你想要他闯出一片事业,他不喜欢那些东西。”
    “谢大哥,还是你了解无忌一些,我和素素作为无忌的亲生父母。其实对无忌这孩子关心不够,但素素一心想要为无忌掌握一方势力,以便应对将来九州变故。但我觉得无忌在武当便好,只要安安心心练武,以他的天赋,将来成就不会比我低。”
    刹那间,谢逊朗声大笑:“翠山,无论是你的想法,还是殷姑娘的想法,终究是为了无忌孩子的将来。所以你们更不应该互相动气,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嘛。”
    张翠山转过身,看向谢逊,发现后者一脸笑意,只是张翠山眼中并没有任何惊喜和高兴。
    “素素和无忌都留在天鹰教,只怕暂时不会回武当了。”
    谢逊惊呼了一下。
    张翠山收回目光,自嘲道:“说实话,谢大哥,我也有后悔,没好好跟素素商议好。可是,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意呢?只是苦了无忌那孩子,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说起张无忌,张翠山忍不住哽咽,自从那孩子跟着他和殷素素回到中原,先是被丐帮的人用毒蛇恐吓,继而中了成昆幻阴指,后又被蒙古的玄冥二老所伤。若非长安那孩子,无忌只怕长路漫漫,过得更加渺茫。
    自从有了刘长安庇护张无忌以后,后者不仅武功大增,身上寒毒尽除,终于像个正常孩子。
    想起这些,张翠山莞尔一笑,无忌那孩子终于可以跟正常人一样。
    只是可惜,上次刘长安成亲时,无忌那孩子提前离开,张翠山都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说话。
    他越是不动声色,谢逊越明白张翠山其中苦楚。原本谢逊还想告诉张翠山,让他注意下刘长安,毕竟刘长安这人给谢逊感觉不太正常。
    不仅连成昆和明教教主那些隐秘,刘长安全不知道,还精通医术,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而今。
    听着张翠山那些话,谢逊心中顿生豪情壮志:“你放心无忌,他自小跟我一起生活,他没看起来那么脆弱。只是缺少江湖阅历而已,加上他在冰火岛,根本不需要太多心眼去算计别人,所以难免不懂得变通。”
    一瞬间,对于谢逊这话,张翠山身体有些颤抖。是呀,自家孩子虽然不懂江湖险恶,但他并不傻,只是江湖阅历少。跟在刘长安身边,张翠山肉眼可见张无忌的成长。
    以前,在冰火岛张无忌只是学了武功,岛上人不多,不需要懂得那么多人情世故。
    是以,他才会步步落入他人陷阱之中,落入危机。
    经过谢逊这么开解,张翠山恍惚间,觉得天底下没什么难事,只要张无忌能平安活下去便好。
    如此也好,张无忌跟在素素旁边,至少能学到不少保命的手段。
    无需谢逊出声,长久以往的心结,瞬间被张翠山给想通。
    “谢大哥,多谢你出言指导,不然,我还在钻牛角尖。”
    顿时,张翠山感到庆幸,若非如此,他还在为张无忌和殷素素两人担心。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长此以往,只怕他扛不住内心那一关,宁愿自己受折磨,也不忍心去打扰殷素素和张无忌。
    本来张翠山领谢逊回来,只是为了完成后者复仇大计,现在想来,他们兄弟二人是在互相救赎对方。
    唯一有点例外的就是,张翠山没想到刘长安医术高明。
    ……
    短短两日时间,谢逊就感觉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
    趁着刘长安在场,谢逊不由得点头道:“小兄弟,没想到你武功不错,医术也不错。只怕我明教胡青牛的医术,未必有小兄弟这般深不见底。”
    当然,这话在张翠山听来,是谢逊在夸赞刘长安。
    可刘长安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话,总感觉有人在侮辱他。甚至有种莫名的羞耻,他的医术是胡青牛能比的么?
    刘长安厚着脸皮说道:“谢前辈谬赞了,你们明教的胡青牛还在蝴蝶谷内,等你恩怨了结,或许可以去见见故人。”
    说完,刘长安朝着张翠山颔首点头告辞。
    见刘长安如此,张翠山犹豫了一会儿,便对刘长安说道:“长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天鹰教一趟,替我看看无忌那孩子。”
    “师傅可是想念无忌师弟了?”刘长安表情平静,问了一句,续道:“师傅,其实你可以去看看他的。”
    “我和语嫣去天鹰教时,师娘其实只是为了担心无忌师弟,所以才会前往天鹰教。”
    面对自家徒弟劝解,张翠山摇了摇头道:“长安啊,你师娘的想法,我岂能不知道?只是她性子执拗,我越是低头,她越会上头。”
    与殷素素结成夫妻十多年,他们互相看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既然如此,张翠山更加清楚殷素素想法,殷素素绝对不仅只想将张无忌培养成一个天鹰教教主,最起码也是一方枭雄。
    刚起身时,刘长安就准备离开,听到张翠山低声道:“长安,你记得有时间的时候,替我去看看无忌。”
    刘长安转过身,看了张翠山数眼。
    他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师傅。”
    等刘长安离开,张翠山无奈闭上眼睛,谢逊这边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让他前往天鹰教,短时间内肯定不现实。
    而且,就算江湖之中,有人能领着成昆前来,只怕武当也要严阵以待。别忘了,成昆还有一个另外身份,那就是少林寺圆真,他名义上还是空见神僧的弟子。
    武当如此光明正大,利用屠龙刀来对付少林弟子。按说,少林寺不会轻易罢休的。
    可过去这么多天,少林那边依旧没有一个说法。
    就在张翠山以为还要等很久,才会有成昆消息时。
    当天黄昏,丐帮就来了一群人。那群乞丐指名道姓,要见武当张五侠张翠山的弟子刘长安。
    作为武当七侠,张翠山自然不会让刘长安出事。听见小道童前来禀告时,张翠山就以为刘长安在路上用的计策失败,他立即吩咐小道童,先别告诉刘长安这些事,等他处置妥当后,再让刘长安出来。
    还不等小道童答话,张翠山就急忙走了出去。
    小道童面露犹豫,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提前告诉刘长安师兄为好。
    等张翠山离开,小道童便站在庭院外,大声疾呼:“长安师兄,长安师兄。”
    可不等他继续呼叫,里面便传来一道凌厉的声响。
    “何人在外喧哗?”
    听见这霸道的声音,小道童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谢逊内力深厚,加上他独特的发音,似乎暗中加了狮子吼,让小道童那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顿时,小道童吓得就要逃跑,便在这时,刘长安出现在门口。
    一见到刘长安,小道童就躲在他身后,嘴巴还在念叨:“长安师兄,这院子里面还住着谁呀?听他的声音,好恐怖,跟师兄们说的江湖魔头一样。”
    刘长安平静道:“葛师弟,你怎么来这了?”
    此刻,平心静气的小道童,忽然想起自己要告诉刘长安的事情。
    当即,他立刻开口说道:“长安师兄,前面大殿来了一群丐帮弟子,他们指名道姓要见你,五师伯担心你,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想着你武功那么高,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于这话,刘长安轻笑道:“你呀,算是聪明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顺便满足你的好奇心。”
    小道童听后,嘴角勾起,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两人一前一后,小道童突然想起庭院中那奇怪声音,不由得问道。
    “长安师兄,院子里面有谁呀,他怎么会如此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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