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过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问起当年的事情,黄蓉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杨过,当年你爹一事,你只是道途听说,可别上了别人的当。”
    杨过见自己威胁大小武兄弟,对黄蓉有用,他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替自己感到悲哀。
    毕竟,当初如果他不离开桃花岛,说不得自己被人给抓住,黄蓉也会为自己担心吧?
    想到这,杨过在心底暗呸了一声,他才不会被人给抓住,就算他被人给抓住,他也有办法逃脱,而不会让担心自己的人受限于人。
    “既然如此,那郭伯母不妨说出当年之事,让过儿自行判断?”杨过冷笑一声,让旁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难过。
    黄蓉向着杨过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拿杨过无可奈何,毕竟杨过手里的剑已经割破武敦儒脖子,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便可以割破武敦儒的大动脉。
    “杨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不过,你真的能忍受得住么,毕竟连你娘亲都不肯告诉你的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黄蓉死死盯着杨过,但她关心郭芙安危,不想多生事端。
    以黄蓉的见识,自然发现杨过现在一心一意只为了调出清楚当年的事。
    杨过听黄蓉这么一说,他心底咯噔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心里想着,是呀,如果爹爹和郭伯伯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娘亲不会不告诉他这些事的。
    难道爹他真的……
    黄蓉等了片刻,见杨过虽然面容有些挣扎,却并没有开口阻止她说下去。于是,她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欧阳锋。
    “说起来,此事还与这位欧杨先生有关。”
    杨过紧紧握住手里宝剑,问道:“这事和我义父有关,你少骗我。”
    见杨过情绪起伏极大,黄蓉点了点头,轻声道:“说起你爹杨康一事,实在是他咎由自取。当初你这位义父欧阳锋,用蛇毒毒杀大湖之中的鲨鱼,而你爹杨康借助蛇毒杀了你郭伯伯的四师傅南希仁……”
    ……
    “最后杨康一掌打在我身上,中了欧阳先生的蛇毒。其实,如果当时欧杨先生若是愿意出手,说不定你爹杨康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惜即便金国王爷完颜洪烈替你爹完颜康求情,这位欧阳先生还是没有出手相助,你知道为何?”
    杨过向来自负,听到黄蓉这般询问,他一时不知所措。
    其中事情曲折,好似比说书先生还要精彩,杨过却从中发现几个疑点。
    但他还是先回答了黄蓉的话:“哼,你说我爹认贼作父,我既然姓杨,你为何称呼他为完颜康?”
    “再者,为何郭伯伯的四师傅南希仁会出手打在你身上?”
    ……
    黄蓉见杨过即便心情不佳,却依旧能从中找到一些信息,她不由得吃了一惊,但黄蓉是何许人也?
    对于杨过这些问题,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说你爹认贼作父,就是因为他明明是大宋子民,却要认金国王爷完颜洪烈当父亲,贪恋荣华富贵。甚至为了当金国小王爷,他不惜对结义兄弟郭靖出手,还为了让金国延续下去,来偷取宋国兵书!”
    黄蓉眼神落在杨过身上,又道:“至于南希仁为何临死前,竟然胡乱出手,一掌打在我的软猬甲上面,这得问问你的义父欧阳先生,蛇毒是不是有致幻效果,让人头脑不清晰,认错了人。”
    杨过当即用另外一只手对着黄蓉问道:“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就是你爹一掌打在我软猬甲上面,正好中了蛇毒,你义父欧阳锋痛恨欧阳克死在你爹手里,不肯出手相助。”
    见黄蓉说得有模有样,杨过立即朝着欧阳锋望去。
    欧阳锋倒是没有避讳,他颔首点了点头,朗声道:“不错,经过黄蓉这丫头提醒,老夫确实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完颜康那小子杀了我克儿,让我再去救完颜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难道他完颜康是人,我克儿就该死?”
    在大宋时,他一生自负武学仅次于中神通王重阳,现在见杨过目光投过来,欧阳锋扬起头,说道:“过儿,以前那些事情与你干系不大。”
    “不管你爹是完颜康,还是杨康,他死于黄蓉软猬甲……”
    闻言,杨过身体颤抖,表情惨淡,他没想到自己恨了这么久的郭靖夫妇,根本算不得杀他父亲的仇人。
    真要按照黄蓉所说,反而有点像因果报应,天理循环。
    只是杨过又知道黄蓉此人善于心机,只怕她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假如这一切是从郭靖口中说出,那杨过肯定是相信这些。是以,在杨过看来,黄蓉只不过将事情全部推到他爹杨康身上。
    想到这,杨过顿时哼了一声:“郭夫人,你口舌如簧,杨过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今日老天有眼,如果能让我杀了你女儿……”
    说到这,杨过忽然想起郭靖和黄蓉只有一个女儿郭芙,杨过却无论如何又下不了手。
    一时间,杨过心中有些茫然,事情转折之快,出乎他意料之外。之前一直记恨的郭靖和黄蓉,如果他没有离开桃花岛,或许跟现在不一样吧?
    现在郭芙就被他控制在手,杨过却始终无法对郭靖唯一的女儿出手。
    他自然知道,现在的局势,如果对郭芙动了手,就算今天能逃掉,他日只要这事传了出去,大宋将会再无他容身之地。
    可要是真的比拼,自己又不能杀了黄蓉为老爹报仇。杨过只得在这生着闷气,陷入两难之境。
    见杨过这模样,黄蓉脸上终于变色,她低声对刘长安问道:“刘少侠,你能替我抵挡老毒物片刻么?”
    刘长安岂能不知道黄蓉的想法,心想她若是用强,或许能从杨过手里救出郭芙,但大小武肯定就惨了。
    在刘长安看来,就算杨过不想伤害郭芙,但对于大小武,杨过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刘长安眉头微蹙,对黄蓉摆手道:“黄帮主,如果你想将我拉入你们之间的恩怨,只怕会适得其反。”
    对此,黄蓉不由得有些愕然。在她看来,局面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局势。
    刚刚自己离间杨过和欧阳锋,本以为能够成功,但现在看来,事情好似在偏离她的计划。
    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如何黄蓉宁愿自己身死,也要将郭芙救出来。于是,黄蓉面容一凝,说道:“杨过,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开芙儿?”
    “当初,在桃花岛时,芙儿对你还算不错吧?”
    她知这个情势,只得用亲情来打动杨过,毕竟刘长安暂时靠不上。本以为有阿秀姑娘帮衬,刘长安肯定会出手。
    哪知,现在成了这种情况。
    不料在黄蓉说完那些话后,杨过又怎么不明白她的用意?他心想:“当初在桃花岛,这位郭芙郭大小姐可没少在自己面前秀优越感,如果不是黄蓉你提起,我大概都快要忘了。”
    被黄蓉说出当年一事,杨过现在心里变化极大,如果不知道那些事还好,欧阳锋对他真的不差。
    无论是欧阳锋的蛤蟆功,还是他会的九阴真经,统统都传授给了自己。
    这时,杨过忽然心中一动,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
    “这里面是毒药,如果你肯吃下去,我就放了郭芙,也会相信你的话。”
    说完,杨过就将瓷瓶随手一抛,扔给黄蓉。
    听见杨过这话,忽然黄蓉脸上变色。
    “你……”
    黄蓉眼见杨过明目张胆欺负自己,她不由得有些生气,后悔当初听从郭靖的话,将杨过带去桃花岛。
    这一下,黄蓉陷入两难之境,如果自己真的中了毒,刘长安还不愿意出手相助,那她真的就会受限于人。
    黄蓉心底忽然一动,她看向刘长安,目光最终落在杨过身上。
    “过儿,郭伯母替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武当弟子刘长安,想必你听过他的名字。”
    杨过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黄蓉的话。不说他之前和刘长安遇见过,并且,刘长安名声之大,江湖上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当然,之前疯疯癫癫的欧阳锋除外,他才清醒没多久,就回了西域。
    这时,黄蓉心中一喜,她继续说道:“过儿,既然你要替你父亲报仇,把账算在我头上,郭伯母也不阻拦你,但是,我想请刘少侠做个见证。如果我吃了瓶中毒药,你是否能放开芙儿?”
    杨过深吸一口气,当即答应下来:“好,只要你肯吃,我就放过她。”
    他还想在黄蓉面前玩心眼,可杨过不知道,这些小把戏,黄蓉早就知道。
    她立即开口说道:“过儿,事到如今,你别跟我玩马虎眼。你说放过芙儿,别用‘他’替代。”
    被黄蓉指出语言上的偷换概念,杨过脸上顿时一红,笑道:“好好。只要郭伯母你吃下毒药,我就放开郭芙,这样行了吧?”
    “刘少侠,莫非你帮忙做个见证。”黄蓉看向刘长安,开口道。
    同时,她不给刘长安反对机会,立即打开瓶子,吞了一颗黑漆漆的丹药下去。
    见黄蓉吃下毒药,杨过别替郭芙解开穴道。郭芙满脸泪水,痛苦叫了一声。
    “娘!”
    等郭芙走到面前,黄蓉脸色苍白,似乎身体有些痛苦,她抚摸着郭芙脸蛋。
    “芙儿别哭,你再哭下去就成了小花猫。”
    对于其他人,黄蓉从来不假以颜色,唯独对于郭芙,黄蓉总是给她最温柔的面容。
    这倒是不怪黄蓉偏心,自从生下郭芙,她就随郭靖去镇守襄阳,将郭芙放在桃花岛培养。
    说起来,黄蓉经常感觉自己亏欠郭芙太多。
    “娘呀,你干嘛要听那个小混蛋的。当初爹爹将他带回桃花岛,他现在却恩将仇报。”
    黄蓉微微摇头,示意郭芙别再说话,省得激怒杨过。
    同时,她对着阿秀说道:“阿秀姑娘,麻烦你替我照看一下芙儿。”
    杨过忽然冷哼一声,对大小武说道:“你们看,两位在郭夫人眼中并不值得。不然,她为何只救下郭芙一人?”
    这话有些杀人诛心,稍微年长一些,或者江湖阅历足够的人,对于杨过此话大多会嗤之以鼻。
    可大武和小武两人,以前要么在桃花岛,要么就跟在郭靖身边,那里经历过这些。
    当即,他们两人一脸惊恐看向黄蓉,期望黄蓉也能救救他们。
    见他们这幅模样,黄蓉心中一颤,她实在没想到杨过这小子,对人心把握如此精准。
    黄蓉叹了口气:“杨过,你要怎么样,才会放过他们?”
    在她看来,反正自己已经中了毒,不外乎再受点伤。
    一听到黄蓉为了救大小武,竟然愿意听从他的要求,杨过不知道为何心里冒起一种无名火。或许,是他觉得大小武两人不值得黄蓉搭救,亦或者是黄蓉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不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更或者是因为他猜错了黄蓉的为人而生气。
    看黄蓉如此,杨过会心一笑,说道:“这一次,我不和你赌,我要和他赌。”
    他手一指,从黄蓉身上移到刘长安身上。
    说完这句话,小武和大武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刚才他们和刘长安拌过嘴,而且,他们可是见识过刘长安此人,不喜欢多管闲事,刚才他们师娘黄蓉和刘长安谈话时,对方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郭芙提到师傅郭靖,只怕刘长安根本不会拿出那个什么令牌,也不会和师娘指明方向。
    这一下变故,打了黄蓉一个措手不防。她忽然叫道:“杨过,刘少侠与这件事无关,你干什么要让他掺和进来?”
    不料,杨过从上到下打量了黄蓉几眼,笑道:“咦,这事好像由不得你做主,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
    对此,黄蓉心生一计,她脸上不仅不生气,反而呵斥道:“杨过,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刘少侠岂会陪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想着,杨过若是激怒刘长安,即便现在中了毒,有刘长安在,那芙儿和大小武他们肯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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