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王睿臣语声发颤,“是我办事欠考虑,只想着借那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那个杨辰……”
    “拿捏那小子的机会多的是,可你偏偏选择了最差的这一个!”陆文泰冷声道,“万一这群难民在城里闹出什么乱子来,不正给了魏钢锋他们攻讦我们的机会!”
    “可……可那些人我当时仔细观察过,都是一群普通人……”
    “普通人!”陆文泰冷哼了一声,“普通人能轻易翻越蛰龙山?”
    蛰龙山,正是横亘在玉阳城关与巨石林、黑叶原之间的那座山脉。因其俯瞰宛若一条蛰伏的巨龙而闻名。
    这山并不高,但却十分险峻,许多地方的山路仅容一人通过。套用一句诗词来形容,就是“猿猱欲渡愁攀援”。
    所以尽管直线距离并不算远,然而圣唐皇朝绵延至今四百年,玉阳城关与那两处地方却几乎没有任何商贸甚至是人员的往来。
    “这……”听见这话,王睿臣就是一阵语塞,他明白陆文泰此言完全在理,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那……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陆文泰眯起眼,“还能怎么办?人都被你放进来了,难不成全杀了!”
    “是……”王睿臣不敢反驳,低着头应了一声。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进来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利用?”王睿臣眼睛一亮,急忙表忠心,“大人,要我怎么做?”
    “你这样……”陆文泰附耳低语了几句。
    王睿臣的眼睛越瞪越大,到了最后眼中满是崇拜。
    “高啊,大人,实在是高啊!我这就安排人去办,这一次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
    …………
    “兄弟,这边!”城东的一条街道上,于彬、曾杭看着匆匆跑来的杨辰招了招手。
    “情况如何?”等他来到近前,于彬关切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先问一句,那些难民后来是如何安置的?”
    “我俩和陆刚的几个兄弟带他们去了枯荣寺。”于彬道。
    “枯荣寺?”杨辰微微颔首。
    那是城东的一座佛寺,曾经香火不断,但十年前住持方丈圆寂后就开始渐渐败落,如今则已经彻底衰败,成了城中一些流浪者日常的栖息之地,东城王家施粥也经常放在那附近。
    “你们是全程跟随么?”
    “是啊,怎么了?”
    “边走边说吧!”
    随后,杨辰就把之前在府衙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听完之后,于彬和曾杭也如魏钢锋一般,忍不住对杨辰竖起大拇哥。
    作为纯粹的武修,他俩别说后一种可能,就是前一种可能也没想到。
    此刻听了杨辰的分析后,于彬皱着眉头道:“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将会面临两种局面,要么之后还会涌入大批难民,要么就是这波难民有问题?”
    “也有可能是两种局面的结合。”一直沉默不语的曾杭突然开口。
    “结合?”于彬一时没有领会。
    “这波难民先闹出点乱子,然后与外头的难民里应外合。”杨辰解释道,然后又问,“所以你们刚才护送这波难民的时候,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他们的身上有没有修为?”
    “没有,”于彬摇了摇头,但随即叹了口气道,“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两种可能,加上那群难民也没有什么异状,所以观察得也不算仔细,要不我们现在跑一趟?反正枯荣寺距离这里也不远。”
    “暂时还是别去了。”杨辰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一者,我们眼下的职责乃是巡夜,枯荣寺那边既然没出事,我们也不用特意过去。再者,即便那里头的人真有问题,要和外头的人来个里应外合,想来也不能刚有落脚之地就动手。”
    “没错,如果换成是我,怎么着也得大致摸清一下城里的情况。”于彬点头道。
    “就是这个道理,”杨辰微微一笑,“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反正这件事老爷已经知晓,他也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想来是会派人暗中盯梢。若是那些人真有问题,我们贸贸然跑过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晾他几天,等他们自行露出狐狸尾巴。”
    套用前世的一句话: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同意杨兄弟的观点。”曾杭认真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继续巡逻!”
    …………
    一夜无话,转眼已过子夜。
    走完最后一趟街,于彬伸了个懒腰。
    “于哥,要不你们别回衙门了,早点回去休息,我替你们跑一趟?”杨辰建议道。
    “你小子的精力是真的旺盛!”于彬看着杨辰炯炯有神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地苦笑。但最终他也没多说什么,算是已经默认了杨辰这个令人羡慕的特质。
    又闲聊了几句后,三人在前方一个道口分别,杨辰施展【天罗遁】,很快就来到了府衙。
    此刻门口值守的吏员早已睡眼朦胧,眼皮子沉得十根牙签都别想撑起来。
    杨辰也没打扰他们,径直跑去办事处交了任务,随后直接朝着李荆川的屋子走来。
    还没来到门口,一股子烟草的香气就已经飘散了过来。
    几步来到近前,只见老头正叼着烟袋锅子,看到自己到来便笑呵呵道:“小子,头脑挺灵活啊!”
    “呵,您老都已经知道了?”杨辰微微一笑。
    对此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老爷子当年和邵鸿轩、张超逸乃是铁三角,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他没可能不知道。
    “是啊,知道了。”
    “那老爷觉得我的分析可有漏洞?”
    “暂时没有。”
    “那这件事以老爷子您的经验判断,到底会是哪种情况?”
    “说不清,”老头将烟袋锅在地上敲了敲,把里头烧剩下的烟叶渣给倒掉,随后又从袋子里抓了把新鲜的烟丝放入点燃,狠狠吸了几口后慢慢道,“毕竟眼下西南的局势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
    “连老爷子您都不知道……”杨辰感觉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老头仿佛是无所不知的一般。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来到近前笑着道:“对了老爷子,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哦?是【金身诀】的还是【天罗遁】的?”李荆川扬起略显灰白的浓眉。
    “都不是,那两个功法练得还挺好的。”
    “是么?”老头瞟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不信,但并没有明说,而是笑着道,“既然不是那两门功法,你要向我请教什么?”
    “我想问问您,对蛮族有多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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