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叮嘱李伏和清风,起居饮食务必小心,以防王员外暗下黑手。他又去看了看那王公子,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等出了公子房门,却和丫鬟撞了个满怀,丫鬟仰面倒地,看是白冉,赶紧爬了起来,一个劲的认错。
    白冉宽慰几句,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道:“奴婢名叫梅香。”
    白冉喃喃道:“梅香……云香,你们两个可是姐妹?”
    丫鬟摇头道:“我们不是亲姐妹,我和云香姐同一年被卖到老爷府上,这名字是老爷给赐的。”
    白冉点点头,又看丫鬟手里拿着一个香包,有些针脚还散在外面,像是亲手做的。
    “好巧手的姑娘,却是刚做的香包?”白冉问道。
    姑娘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白冉又问道:“是给公子做的?”
    姑娘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这是给李公子……”
    “李公子?说的可是我师弟?”
    梅香却连脖子都红透了,紧紧捏着那香包,不住的舔着嘴唇:“奴,奴婢,为谢李公子救命之恩……”
    白冉笑道:“却是该谢,要我说,以身相许却也应该。”
    梅香一脸慌乱道:“先生莫怪,奴婢知道自己命贱,绝没有非分之想。”
    白冉道:“都是一条命,谁敢说什么贵贱,我家兄弟是个好人,你这份心意,等我告诉他就是。”
    梅香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白冉突然收去了笑容,摸了摸梅香的脸颊,问道:“可知道你云香姐是怎么死的?”
    梅香一惊,不敢作声。
    白冉柔声道:“好姑娘,只管想着李公子便好,凡事多加小心。”
    白冉出了员外府,走不多远,便发现身后有人尾随,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那老员外派来盯梢的。看那家伙毛毛躁躁,却也不是个内行,白冉走过一条闹市,到酒肆里喝了两杯,又穿了两条小巷,便把他甩开了。
    出了小巷,白冉又去了天桥,把那花子叫来,问道:“事情查清楚了么?”
    “哥哥也真是心急,”叫花子一脸无奈道,“你这才走了半日不到,叫我上哪查去?”
    白冉又掏出了一串铜钱,送到他手上:“你多上点心,这事若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叫花子把那串钱推了回来,道:“哥哥赏得太多了,只让小弟做了那么一点事,小弟实在不敢收。”
    白冉怒道:“油嘴滑舌!你还嫌钱多么?”
    叫花子笑道:“钱是不嫌多,只是哥哥已经赏了几次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白冉道:“这次赏你是为别的事情,我要你放出消息,就说我接连三个晚上开坛做法,给王公子治病。”
    叫花子诧道,“什么样的法事要做三个晚上?”
    白冉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诸葛亮登坛借东风,不也用了三天三夜?”
    叫花子道:“话可不是这般说,诸葛亮祭风当天,风便起来了,还没等和曹操开打,他就先跑路了。”
    白冉锤了花子一拳,怒道:“贼丕,我跟你说戏来了?你之前跟我说那王公子从未出过家门,可是千真万确?”
    叫花子一脸正色道:“小弟哪敢欺瞒哥哥!”
    白冉道:“是真的便好,今夜之前,务必把我做法的事情传遍全城。”
    叫花子接过钱,笑道:“哥哥放心便是。”
    出了天桥,白冉调转方向,却又去了鸾香院,大茶壶进去报信,烟翠立刻迎了出来。
    “先生你可算来了,都快把我姐姐急死了,”烟翠上前给白冉斟茶,又吩咐后厨准备酒食,白冉摆摆手道:“酒就不必了,赶紧弄些吃的,确是饿坏我了。”
    不多时,厨子端来一只烧鸡,白冉也顾不得碗筷,直接用手抓来便啃。
    烟翠见状,一脸心疼道:“先生受累了,那公子的病可是治好了?”
    白冉摇摇头道:“难啊,可真是难上难,那公子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我从今夜起,要连做三天法事,才能救回他一条性命。”
    “先生辛苦,真是辛苦,”烟翠一边斟茶,一边问道,“先生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吩咐后厨去做。”
    “吃的不用了,给我找个姑娘。”
    “找,找,找姑娘?”烟翠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冉。
    “怎么?来你这鸾香院,却连个姑娘都找不到?”
    “这,这,这……”烟翠一时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白冉当真想要姑娘还是在说笑话,“姑,姑娘有的是,这都好说,只是劳烦先生能不能先见见我姐姐,这几日来她一直惦记着先生。”
    说话间,一直烤鸡已经吃尽了,白冉抹了抹嘴,道:“也好,先去看看烟云的伤怎么样了。”
    李伏的伤药确实不凡,几日之间,烟云已然能下地走路,见了白冉,心里自然万分欢喜,可脸上却还带着几分矜持。
    “这几日,却让先生操劳了。”烟云端坐在床边,只在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面带柔情,却又不失庄重,语声温软,却又不失威严。以前见白冉的时候,都是趴在床上的狼狈模样,今天却终于拿出了那倾国倾城的风范。
    白冉上下打量着烟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烟云转身对侍女道:“还不给先生奉茶。”
    白冉摆摆手道:“茶就不喝了,先看看你的伤处好的怎么样。”
    烟云闻言,一抹绯红挂在脸上:“先生说笑了,伤在那等羞处,怎可轻易示人。”
    “说的好像我第一次看似的。”白冉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悦,烟云见状,赶紧与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不必了!不看也罢!”白冉道,“你既然能坐了,看来这伤也好的差不多,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啊……”白冉说不看了,烟云心里倒有些失落,可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得问道,“先生……有何要事?”
    白冉道:“我跟烟翠说过了,我是来找姑娘的。”
    “找……什么姑娘?”
    白冉不耐烦道:“来你鸾香院还能找什么姑娘?”
    这句话却刺痛了烟云,嘴上那一丝笑容却也消失不见了。
    “先生为何说出轻贱人的话来?”烟云的脸沉了下来。
    “什么叫轻贱人?”白冉一脸费解,“难道你还不做生意了么?”
    烟云皱眉道:“我等虽是风尘贱命,却也由不得先生这般侮辱,烟翠!送客!”
    白冉一怔,转身看着烟翠,实在不明白烟云为何动怒。其实这也怪不得烟云,听说白冉来了,她又是梳妆,又是打扮,满心带着感激,却盼着才子佳人的良宵,不想白冉几句粗俗言语,既扎人心,又煞风景,却问烟云怎能不怒。
    情势有些尴尬,烟翠上前劝道:“姐姐,先生这几日受了不少累,想找些消遣,也在情理之中。”
    烟云扭过头道:“随便找两个丫头,给他消遣去吧。”
    白冉道:“却说这是正经事,怎么能随便找两个丫头?”
    烟云默不作声,烟翠道:“看你这张嘴,说话恁地扎人,说吧,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白冉道:“我要找手段最多的姑娘。”
    烟翠诧道:“什么手段?”
    白冉道:“当然是那房中手段。”
    “真没羞臊!”烟云一脸愤恨,烟翠倒是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起来。
    “颠鸾倒凤,反转乾坤,**蚀骨,水陆并进,”也不知她说的是成语还是行话,但见烟翠转眼看着烟云,笑道,“要说花样最多,还得是我姐姐!”
    烟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脚踢在了烟翠的屁股上,骂道:“烂尻子的,就你话多。”
    烟翠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却听白冉道:“不行!烟云太重情谊,做不了这趟生意。”
    “重情义怎么了?”烟云一脸错愕,“你又说什么生意?”
    “生意的事情一会细说,”白冉道,“我要找你们这里最有手段却又最薄情的姑娘。”
    “最薄情?”烟云道,“怎样才算是薄情?”
    白冉道:“就是从没对男人动过真心。”
    烟翠在旁摇头道:“这却难了,想要有手段,却要在这风月场上多走几年,难免遇到那中意的男子,谁又不曾动过真心?”
    白冉摇摇头道:“看来是我来错了地方。”
    沉默片刻,烟云忽对烟翠道:“你觉得月红如何?”
    烟翠思忖半响,点点头道:“想必她还真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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