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动了真火,夹住两个娘子,说要把屁股打成八瓣,清风吓得直抖,丽娘开始嘴硬,可闻着白冉身上的杀气,却也害怕了。
    “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敌命,我跟你拼了,我跟你……”
    丽娘拼命挣扎,却也挣扎不开,眼看到了禅房,丽娘喊道:“姓白的,我跟你……我跟你说,用手打两下出出气就行了,你可不许抄家伙!”
    白冉没抄家伙,可那巴掌也是狠毒,眼看两条裤子都扒了下来,马上就要开打,清风急忙道:“先生,先别急着打,李兄和陈兄也回来了,先去看看他们买了什么东西。”
    听清风这么一说,白冉心头一紧,李伏和陈达都不是会商量价钱的人,讨价不济,估计还价也不行。
    想到此,白冉先把两个娘子放下,转身找到了李伏和陈达,见两个人一脸干笑,就知道这东西买的不是太好。
    “掌柜滴,你回来了。”陈达先开口了。
    “白兄,你辛苦了。”看着白冉的狼狈模样,李伏赶紧上前沏了一杯茶。
    白冉喝了一口茶,对二人道:“两位掌柜,东西都买齐了么?”
    “这个……东西不好买滴呀,”陈达一个劲的搓着手
    白冉道:“怎么就不好买了?有银子还怕没人卖家具么?”
    “卖是有人卖,”李伏道,“只是城里人对南山有些畏惧,不肯给我们送货。”
    白冉道:“不肯送货,就像白某一样,自己把东西拉回来呀!”
    陈达一脸惊讶道:“掌柜滴,你自己把东西拉回来了,不得了滴呀!”
    李伏道:“白兄天生神力,哪是我们比得了的。”
    “别扯什么神力!我却不是肉做的身子!”白冉怒道,“这么说,你们下山一趟,却是空手而回了?”
    “哪能空手而回滴呀!”陈达笑道,“我们把招牌买回来了。”
    “招牌?什么招牌?”
    “是客栈的招牌。”李伏带着白冉进了里屋,但见墙边放着一块蓝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明湘客栈。
    白冉一怔道:“为什么要叫明湘客栈?”
    陈达道:“大掌柜字仲明,二掌柜字伯湘,加在一起就是明湘了。”
    白冉道:“那你这个三掌柜呢?”
    陈达摆摆手道:“我就不做数啦!两位掌柜滴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再说我这是个假名字,一个蛤蟆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就不用往招牌上放了。”
    白冉看着招牌,问道:“这块牌子花了多少银子?”
    “不贵滴呀,不贵滴呀,”陈达笑道,“掌柜滴,你看这尺寸,再看着做工。”
    李伏也在旁边道:“白兄,你看这笔法,再看这雕工!”
    “我看甚来!”白冉皱眉道,“只说多少银子便是!”
    “啊?银子滴呀,这个银子……”陈达看了看李伏,李伏对白冉道:“白兄,这么好的木料和工法,只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买块烂招牌!”白冉勃然大怒,“生意没等开张呢,家底先让你们败光了。”
    二人劝慰了许久,白冉方才平息下来,看着这牌匾也的确做的精致,且叹一声道:“行啊,改明天选个好时候,挂到门前去吧。”
    “明天可是不行滴呀!”
    “为什么不行?”
    李伏道:“挂了招牌可就是要开张了。”
    白冉道:“难道你不想开张么?”
    陈达道,“开张要选良辰吉日滴,我已经算过了,下月初一子时才是开张滴好时候呀。”
    “下月初一……子时?”白冉一皱眉头,“哪有在大半夜开张的道理?”
    陈达道:“这是世人不懂滴呀,子时乃一日之初,正是开张滴好时候呀,古书有云……”
    白冉道:“行了,别云了,子时就子时吧,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你们赶紧把家具都置备好,这块招牌我认了,别的东西可得问好了价钱再买。”
    接下来的几日,李伏和陈达接连下山采购家具用度,南山之上要开客栈的消息也在雨陵城里传开了。有人听了当做奇闻,有人听了当做笑谈,可鸾香院的烟云却当了正经事情,等问清了开张的日子,特地叫烟翠上了南山,送上了一份贺礼。
    不只烟云表示了心意,叶秋也叫一名道姑送来了贺礼,天桥底下的叫花子在雨陵城找到了李伏,先送上一份礼物,又给马家村的冯掌柜转呈了一份礼物。等到了初一这一天,胡贤和李青的伤也差不多养好了,上上下下出了不少力气,又从清月和清莲那里借了些银子,也给白冉送了些礼金。
    等到了深夜,陈达宣布,吉时已到,白冉踩着梯子来到大门之上,亲手挂上了明湘客栈的牌匾。灯火映衬之下,牌匾与青云寺庙门格外相称,众人欢呼雀跃,白冉美滋滋的看着那四个金字,心里也觉得分外惬意。
    正当得意之时,一片乌云忽至,停在了青云寺上方,一道炸雷响过,连人带招牌劈了个正着。
    众人一惊,但见那四个金字烧得斑驳不堪,底漆也裂开了几道,新上的招牌被雷这么一劈,就像在土里埋了几十年一样,又老又旧,污浊不堪,反倒和青云寺破烂的门楣十分相称。
    白冉被烧得满脸焦糊,头上还冒着青烟。丽娘急得失色,清风吓得流汗,两个娘子正要冲上去看看,却见白冉平静的走了下来。
    “白兄,你没事吧?”
    “先生,说句话呀?”
    “天杀的,你怎地了?”
    “好哥哥,不要吓我呀?”
    白冉谁都不理,转身去厨房拿出了一条擀面杖。
    “姓陈滴!你不说是良辰吉日么?你不要走!”
    “掌柜滴,真是良辰滴呀!不要打呀!卦象是这样说滴呀!”
    ……
    卦象上说的是良辰吉日,可开张两个月,却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好在白冉、李伏和陈达轮番到山下做生意,银子倒也没少赚。
    转眼到了除夕夜,众人杀猪宰羊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客栈里上上下下十几口子开怀畅饮,这年过的倒也热闹。等酒足饭饱,李伏和胡贤下起了围棋,白冉在旁道:“光是下棋没意思,我押五两银子,赌李兄赢。”
    陈达道:“掌柜滴,我看这个情势,应该是胡兄赢了。”
    白冉道:“别光看着,你敢赌么?”
    “赌就赌么,五两银子还是有滴呀!”
    两个人开了赌局,众人都来凑热闹,丽娘押胡贤赢,清风押李伏赢,清月和清莲也押了胡贤,冬青和梅香都押了李伏,李青也想押李伏,碍着男人的面子只好押了胡贤,只有黄芙不大合群,吃饱了便找地方睡觉。
    转眼之间,一盘棋下到了收官,李伏思忖半响刚要落子,忽听白冉怒道:“收官之时怎么能出这种败招?这一手少说也要损失个七八目。”
    李伏闻言恍然大悟,陈达在旁道:“掌柜滴,这可不行滴呀,观棋不语真君子滴呀!”
    白冉道:“我又不是君子,跟我说这作甚?”
    丽娘道:“人家下棋,你跟着捣什么乱?有本事自己下呀!”
    白冉道:“下就下,五两银子,谁敢赌!”
    说的正当热闹,黄芙突然走了进来,伸了个懒腰道:“真是连觉都睡不踏实,门外来了个女人。”
    白冉道:“女人?来这作甚?”
    黄芙道:“你不是开客栈么?或许是来投栈的吧。”
    白冉诧道:“除夕夜来投栈?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黄芙道:“关我甚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找个胆子大点的去吧,那女人长得挺吓人。”
    白冉本想亲自去,丽娘道:“算了,你满身酒气,还是在这下棋吧,我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客人。”
    丽娘打着灯笼走到了门前,但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了门口,等她抬起头来,长得果真吓人,两个眼圈漆黑,看得见眼仁,却看不见眼白,脸上红一道紫一道,不只是伤痕还是胎记,嘴唇鲜红,不知是胭脂还是血水,牙齿黑黄,不只是吃了土还是吞了炭。
    无论身形还是举止,这都不像是个人,分明是个鬼。
    鬼也无妨,丽娘也不怕,且问一句道:“客官,你是来住店么?”
    那女子幽幽说道:“我,我死的,我死的好惨!”
    那声音就像从风箱里挤出来的一样,听不出个声调,也分不出个男女。换作旁人早就吓尿了裤子,可丽娘只是轻描淡写问了一句:“能有多惨?难道比我还惨么?”
    “我……真的,好惨……”
    “别管真的假的了,”丽娘道,“住店的话就里边请,上房三百文一晚。”(第二卷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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