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家的别墅里,异常清静,保姆被辞掉后,早饭的声音都没有了。
    白悦虽然已经两天没怎么吃饭,但是,此刻各种压力袭来,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
    但是,为了让身体赶快康复起来,觉得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行。
    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旁边小床上儿子的衣服时,白悦顿觉一股悲伤逆到心头,盯着那衣服愣了好几分钟。
    她真的很想很想小宝,可是公公赵德军都发话把孩子带过去让他养了,自己哪能争得过他们啊?
    “嗡嗡嗡……”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听到铃声,眼神中就透出了恐惧。
    地板上断裂的皮带还丢在那,看着那皮带,身上就感觉生生的疼。
    小心翼翼爬到床头,看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时,心才放松下来。
    “妈……”白悦的委屈有些控制不住了,可她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便一直没告诉她自己被打的事情。
    “这两天忙什么呢?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这破县城玩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要不你开车带我去市里逛商场吧?快过年了,大勇也不知道给我这个丈母娘买件新衣服。改天我一定要批评批评他!呵呵呵呵!”
    白悦那刻很想告诉母亲,赵大勇以后不可能再给她买衣服了,可是,话憋在胸口,根本说不出来。
    “你在哪儿呢?”母亲问。
    “在家……”白悦说着,眼泪就往下掉,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马上过年了。看看自己胳膊上的血痕,想想自己脸上的淤青,就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过年啊?
    母亲八成还想着今年能来这里过年,可赵大勇怎么可能会再让她过来?
    而且,他还要我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的话,孩子得不到,钱也没有一分,自己以后还怎么生活啊!
    都怪蒋震!卑鄙的蒋震!该死的蒋震!都怪他!!
    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更猛了。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哭了?怎么回事啊白悦?”母亲问。
    “不知道…你别问…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白悦崩溃地哭着说。
    想到自己即将破裂的家庭,想到富贵的即将消失,想到赵家人的狠厉,她还能知道什么?
    只有一件事情没有乱,那就是——所有这一切都是蒋震害的!
    “嘟”的一声,母亲忽然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心情给母亲拨回去,一阵哭诉之后,感觉自己太虚弱,必须去找点儿吃的了。
    来到楼下的厨房,拿出三颗鸡蛋,又拿出面条煮上。
    刚吃了两口之后,便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抬头望去,看到赵大勇气呼呼带着一帮人进来的时候,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赵大勇进门后冷瞪了白悦一眼,指着她说:“你快给我吃,吃完还有好事儿等着你!”
    白悦听后,差点儿没吓得把碗丢在地上。
    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吃下去,端着碗就回到厨房去洗碗。
    “事情调查清楚了吗?到底是不是蒋震干的?!”赵大勇质问跟着来的一群人。
    “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走到赵大勇跟前,激动地说:“毛总七点半才醒过来,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要不然命都没了!”
    “说重点!他死了干我屁事!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干的?到底跟我们赵家有没有牵扯!?”赵大勇厉声呵斥喷道。
    “毛…毛总说是省城里的人来打的他们,让他们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强哥,强哥的手被人家砍了,现在还在医院缝合,也不知道能不能缝好……”
    “你他妈的耳朵聋了吗?老子问你这事跟我们赵家有没有牵扯!你总是说他们俩受的什么伤干啥?那俩不知死的玩意儿得罪了多少人你们不清楚啊?想搞死他俩的没一百也有五十了吧?老子现在问的是,这事儿是他妈谁干的,跟我们赵家到底有没有牵扯?他妈的……还需要我再跟你复述一遍吗!?”
    “老毛说可能是昨晚一起吃饭的小女孩……”
    “啥玩意儿?”赵大勇以为自己听错了。
    “吱”的一声,正门忽然被推开,赵大鹏走进来说:“行了,不用查了,我都查清楚了。去去去,你们都散了吧!”
    “是那个女孩?蒋震带去的那个耿什么?”赵大勇问。
    “耿思瑶!昨儿我们还以为那小姑娘是蒋震带过去故意气白悦的,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大有来头啊。她是省城富商耿东烈的女儿,是跟付小青一起从省城过来挂职的,还是个副局长呢……”
    赵大鹏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后,扔给赵大勇一根烟,笑着说:
    “昨晚上幸好我没说错什么话,我要是说错了话,耿东烈找人把我打了的话,这事儿还真可能要吃个哑巴亏呢!这个王强也是真够亏的,摸了两下屁股就丢了一双手。呵……”
    “那个……”三十多岁的寸头男,转头看向赵大勇问:“毛…毛总问您这事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大勇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他报仇啊?”
    “毛总说,昨晚上的饭局是您组织的,出了事儿您肯定得管啊。”
    “我管?”赵大勇当即看傻逼的眼光看向眼前那小子,抽了口烟后,笑着问:“行,我管……你回去后问问老毛这事儿他想怎么整?刚才你也听到那小姑娘的来头了,回去后给老毛说一下那小姑娘的情况,他老毛要是真敢去打回来,我赵大勇都他妈敬他是条汉子!哼……真他妈一帮井底之蛙,也不知道打听打听耿东烈是谁,就知道他妈的瞎逼逼!滚!赶紧滚!”
    “行了峰子!”赵大鹏认识那个三十出头的青年,见他脸上很不痛快,自然知道是被赵大勇气得,谁老大受伤小弟不心疼啊?于是,当即摆了摆手说:“快走吧……赵总最近心里也不痛快,后面等老毛出院再说吧。啊。”
    峰子听后,慢慢转身,眼中禁不住地释放出恨意来。
    “给谁摆臭脸呢?”赵大勇喊住他:“你他妈给我回过头来!”
    峰子自知斗不过赵大勇,昌平县也没人斗得过他。
    这道儿上的小老大们哪个不是吃他们铂金集团饭的?
    就是跟着老毛一起搞的这个沙场也是因为他们赵家在后头撑腰才能搞那么大的啊!
    “你刚才什么表情啊?”赵大勇指着峰子的脸说:“告诉你,以后少他妈在我面前露出这个吊样来!你他妈的听见没有!”
    “听见了。”峰子忍着一肚子的气点头说。
    “还有……老毛这年纪看沙场太老了,王强也残废了,从今天起砂场那边的老总就是你的!给我好好干!知道吗?”
    峰子一听,哪儿还想着老大的仇啊?
    眼中竟还涌出激动、感动、孝顺的泪水,就差给赵大勇给跪下了啊!
    “赵…赵总…我……”
    “滚滚滚!别他妈的露出这死了娘的表情来!看着就晦气!烦着呢!快滚蛋!”赵大勇厉声呵斥道。
    “好!走,快走快走……快点儿!”峰子踢打着那些兄弟们笑着走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出去,赵大鹏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时,他眉头一紧:“刘局长?”
    “你们局长?快接啊。”赵大勇说。
    “喂,局长……对,认识……呵呵,没跟您装,我这不是都说认识了吗?……我知道这事儿,今天早上刚知道的……什么?……行,没意见没意见……好好好,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后,赵大鹏便站起来说:“行了,那俩小子真算是操老虎屁股上了,俩人都得进去了。”
    “这么严重?”
    “人家老爹跟汉江市委书记是老铁,你说这俩人这辈子还能出来吗?哼……不是我说,蒋震这小子是没把柄攥在咱手上,要是跟老毛和强子似的,我材料给他一整,早他妈把他弄进去了!行了,我先去处理这事儿了。走了。”
    看着赵大鹏离开之后,赵大勇的目光慢慢转向了厨房的方向,看到白悦躲在那边露出的白色睡衣裙角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白悦?过来……”赵大勇嘴角诡异一笑。
    白悦听后,身子轻轻一颤,慢慢走出厨房,站到客厅边缘看向赵大勇。
    当他看到赵大勇对她微笑时,她整个人竟还有种幻觉似的。
    “咔哒”一声,院门外的门又开了。
    赵大勇透过落地窗户看见丈母娘来了的时候,轻轻皱眉说:“你妈怎么来了?诶?这快过年了,该给她买身新衣服了哈?去,”他转头看向白悦说:“快去楼上化个妆,别让你妈看到你这个样子。”
    “哦……好。”白悦看了眼快到门口的母亲,转身便去楼上化妆了。
    “大勇!”白悦母亲激动地推门而入。
    “呦,妈,您怎么来了?”赵大勇笑着站起来。
    “白悦呢?刚才打电话怎么还哭了?”
    “呵,昨儿出去玩受了惊吓,不碍事的,这会儿正在楼上化妆,我去叫她……诶,您先坐,坐着喝会儿茶。”
    赵大勇说罢,转身便上了楼上。
    ——
    临近过年,各单位间的走访基本已经结束,但是,人与人之间的走访却远没结束。
    尤其是商人们向领导送礼,很多不到二九、三十轻易不会下礼。
    因为,众人都知道省钱,害怕打水漂啊。
    越是年底,官员们的“活动”越是强烈……
    谁知道谁花了大价钱干了什么事儿?
    谁又知道谁忽然利用过年送礼的机会傍上了哪个领导的大腿?
    所以,如此强烈的活动之下,变动也很大。
    倘若你送礼送早了,人家突然变动了,那不就打水漂了吗?
    昌平县的官场里,这次打水漂的人还真不少……
    但是,他们的水票不是因为送礼送得太早,而是因为送对了人,但对方却没能按照套路去办。
    按说,每个一把手在离职的时候,都会突击提拔一批干部。
    赵波也不例外,名单都定好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省委组织部一个电话给他整停了。
    唐龙飞是组织部出身,他怎么不了解这些规则呢?
    他还知道若想在昌平任职后能有的放矢,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团队!
    倘若来到昌平后,一看都是赵波刚刚提拔的人,短时间内对方不犯错误你都不好人家!动快了肯定结仇!肯定是不行的啊!
    来昌平后,旧人不能动,新人没法提,势必会造成工作进展变慢。所以,哪儿比得上自己亲自提拔一批心腹好使?
    于是,唐龙飞利用省委组织部的特殊身份,让领导出面给赵波打了个电话说:现在公示期快要结束了,赴任前不要再提拔人。
    赵波怎么会不听?
    还好把承诺蒋震的正科级给弄好了,要不然真是即得罪了蒋震又得罪了那帮给他送礼的下属啊。
    这给人办不成事儿,就得把礼给人家退回去。
    赵波安排秘书,将几份重礼给退了回去。可是,人家怎么可能收啊?你赵波是提了,又不是挂了,送出去的礼再收回来,这不是官场上人该有的“素质”啊……
    只能盼着日后再找到赵波的时候,他能帮着运作一下。
    可是,殊不知,再找对方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所以,这种事,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看着秘书去忙活退礼之后,赵波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熟悉的办公桌,内心多少也有些感情了。
    但是,看看四年来,自己做出的政绩,却是乏善可陈。
    毕竟,有个庞大的赵家在,又有那么多的利益团体,自己这些年更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自大收了赵家人钱的那刻起,真就没了搞任何人的勇气了啊。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躲过了一场危机,一场打击赵家黑恶势力的危机。
    只是,不知道这个新来的书记能不能躲得过去了。
    那蒋震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更是个聪明人。
    成立如此一个低级别的扫黑组,他蒋震肯定知道这是我赵波为了避免伤害而刻意为之的。他没有来找我抗议,是因为他知道我要走了,是给我留最后的脸面。
    只是,后面这个唐龙飞书记不知能否扛得住蒋震的施压了啊。
    不过,唐龙飞身后若是有个能抗衡王建伟书记的人物,结果还真不一定呢。倘若那样的话,蒋震的形势还真不容乐观呢。
    想到这,赵波忽然觉得自己那几千万吐得有点儿早啊……
    那是多少人好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啊!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拿过来一看,竟是唐龙飞?
    “呦!唐书记!”赵波接起电话后,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赵书记好啊!”唐龙飞笑着说:“我这马上到昌平了。”
    “今天就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呵,我这不是想着提前来跟你好好喝一杯吗?明天肯定很多人会给你送行,到时候哪儿还有说话的机会啊!”
    “呵呵,见外了见外了!你来了,我肯定要跟你好好聊聊的!到哪儿了?我订房间!今晚好好喝一顿!”
    “不不不,今天这顿我请!”
    “那不可能啊!我现在可还没走,这昌平还是我的地主,让你请客怎么行啊!哈哈!”
    “是这样的,您可能还不知道我未婚妻是谁吧?”
    “未婚妻?”
    “付小青啊……呵,今晚我叫她一起和您吃个饭,她是您的下属,我现在顶多算是下属的家属,这顿饭能让您请吗?”
    “哎呦!”
    赵波听后,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啊!
    果然是吐钱吐早了!果然是吐早了啊!
    扫黑组的组长是人家唐龙飞的未婚妻!
    人家唐龙飞是付国安的准女婿!
    你蒋震有个王建伟撑腰还算个屁了啊!
    哎呦喂……
    上了那熊孩子的狗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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