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回老家处理后事,乔燃她们想陪着她去,遭到拒绝。
    她说,这是她该面对的,她不能逃避。
    佟菲菲要回家,但,剧组这边才刚刚开机,导演不批准。
    导演是这么说的:“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你回去难道就能让她死而复生?不能嘛!那就好好拍戏,全剧组那么多人等着你呢,一天几百万,你这一回家,浪费投资人、浪费剧组多少钱你知道吗?”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佟菲菲,不就是投资人么,不就是钱么。
    之前,佟菲菲接近苏总,是为了拿到钱,给母亲治病,而现在,母亲都去世了,她再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不需要委身于苏总了。
    母亲是佟菲菲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如果母亲去世了,她就算孑然一身,就算违约,欠下天华娱乐有限公司一笔钱,那又如何?
    想到这儿,佟菲菲毅然决然地买了飞机票,当天就飞回老家了。
    导演气得七窍生烟。
    但制片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说了一句话:佟菲菲是投资方天华的总裁苏总的女朋友,你自己理一理这个关系。
    因此,佟菲菲回到剧组以后,原本以为剧组会开除自己,没想到导演对她毕恭毕敬。
    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到家,面对的是母亲的骨灰。
    母亲去世7天了,按照菲菲老家的习俗,头七这天,要重孝,要请道士做法,好让母亲的阴魂转世投胎。
    捧着母亲的骨灰,佟菲菲面无表情,她的眼泪,早已在这7天之内都流完了。
    自幼丧父,母亲改嫁,继父对佟菲菲虽然说不上温柔,但也绝对不坏;而母亲与继父生下来的儿子,从小备受宠爱,这在闽南这个重男轻女的地区倒也不是新鲜事,菲菲能够理解父母的重男轻女,但她并不能接受,因此,她大小和弟弟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她没想到,葬礼上,弟弟待人接物的成熟风度,让她刮目相看;更没想到,弟弟尽管全程克制着,但仍然看得出很悲伤,眼眶红红的,眼窝深陷,应该是这些天来也难以入眠。
    再看看继父,记忆里,从前那个爱说爱笑,和母亲在一起很幽默的继父,仿佛只是短短一年时间未见,他就苍老了十多岁,看不见时光碾过的痕迹,却能看得见他暴瘦的身形,以及被母亲重病压弯的腰,他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任由周遭来祭拜的亲友来来往往,他只是呆呆看着灵堂里,母亲挂在墙壁上的画像。
    菲菲忍不住叹了口气。
    晚上要守夜,宾客都离开之后,菲菲、弟弟、以及继父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继父对弟弟说:“你把你妈妈住院的账单,给你姐姐看看。”
    菲菲连忙说不用,但是弟弟还是很快拿出了账单,以及一张银行卡,低声说:“姐,你看看,这是妈妈生病住院期间的住院费用,原本这些钱应该能支撑妈妈住院治疗到下个月,但是现在……”
    弟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将那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面还有二十多万,是你转给我的,这钱,用不上了……”
    菲菲也一度哽咽,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这大概是20年来,他们姐弟头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弟弟眼眶泛红,肩膀微微颤抖着。
    “你留着吧,上学还要用得上,叔叔的身体也不好,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那怎么行呢,孩子,我不知道你哪里赚来的这些钱,但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在外面,我不能帮上你什么,但你不能亏欠别人的……这钱,你拿着吧。”
    继父将银行卡塞到菲菲手里,道:“我对不起你……你妈妈的病,本来我该负起责任,可是我没用……我也不敢问你钱从哪儿来的,这钱,能还给人家,就还给人吧……”
    菲菲一时无语凝噎,她看着继父,第一次意识到,或许,继父也是心疼自己的,只是,他像所有中国式严父一样,不善于表达感情。
    在家里呆了三天,从前这个温馨的家,如今对于菲菲来说,却处处充满了悲伤的回忆,因此,三天后,她就离开了家。
    失去了母亲,从今往后,她再没有家了。
    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将那张银行卡悄悄塞到弟弟的书包里,并给弟弟发了一条信息,只有四个字:好好上学。
    坐在返城的大巴车上,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越来越远,佟菲菲脸庞再次滑过泪水,她想,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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