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餐碟中的煎培根切下一半,送入口中咀嚼,但美味的早餐并不能让奥斯汀紧缩的眉头舒展开。
    斯柯蒂从一位收入颇丰,地位体面的学院教授成为了如今落魄的模样,在这中间必定发生了惊人的事故,不但剥夺了这位老人的荣誉与物质,还逐渐将其推到了三大组织的对立面。
    与柯尔特一家人的不断沟通过程中,奥斯汀逐渐了解到那天斯柯蒂所焚毁的书籍,是神圣教会向巴尔莱市民发行的教会圣经,其地位就犹如教会本身在民众心中的一样,是大多数人的精神信仰。
    斯柯蒂能够淡然地将其烧毁,其背后的缘由可见一斑;再通过昨晚在隐秘集会发布的需求,足够说明这位老人心中不断压抑的那股情感,已经到了决堤的边缘。
    “如果能够帮助厄莱文先生恢复清白的话,我义不容辞,但事情真的闹大了,可能会连累到柯尔特一家人。”
    奥斯汀将剩下的培根吃完,抿了口热牛奶。
    作为一个外来人,一旦出了事,自己随时都可以一走了之,但在这之后,监察所必定会顺藤摸瓜找到柯尔特一家人的头上,给这个家庭带来巨大的麻烦,这是奥斯汀不愿意面对的。
    “怎么了,奥斯汀,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是早餐不可口吗?”苏珊太太将刚刚煎好的鸡蛋盛给了奥斯汀一份。
    “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早餐,苏珊太太,我只是被斯柯蒂先生出的题目给难住了。”奥斯汀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
    对面的罗兹先生放下手中的《巴尔莱早报》,喝了口热咖啡:“这就是你的优点,奥斯汀,相对应地,你现在的通用语也说得越来越好了。”
    “是的,比当初的尤弥尔要快多了。”苏珊太太附和了一句,给另外三人也各盛了一份煎鸡蛋。
    尤弥尔装作没有听到一样,埋头用餐,自从奥斯汀跨进大门以来,苏珊太太与罗兹先生毫不吝啬夸赞之时。
    由于年龄相近,这对夫妇还经常将奥斯汀与尤弥尔进行比较,这让成绩本就在学院中处于中游的尤弥尔,一下子在家庭中表现得“成熟”了许多。
    连连的夸赞声,让奥斯汀的脸颊爬上一抹绯红,为了照顾一下尤弥尔的情绪,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始专心对付面前的早餐。
    有什么问题,等会与斯柯蒂先生当面沟通就好了,奥斯汀如此想道。
    倒是柯尔特在这两天显得有些怪异,脸上时不时地浮现出焦虑的神色,奥斯汀看到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确实是有心无力。
    “柯尔特,又在想那位厄莱文先生的事情了?”罗兹先生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坐在右手边的儿子。
    “我觉得这对厄莱文先生不公平,哪怕他确实违反了一些条例,但是按照规则,最多也就是停职一段时间而已,不可能会有现在的结果。”
    柯尔特眉头紧锁着,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
    罗兹先生将眼镜摘了下来,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柯尔特的肩膀。
    “柯尔特,作为你的父亲,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也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监察所既然已经公布了这个结果,历史上就没有反悔的先例,这就跟如今的物价一样,只会涨不会跌。”
    苏珊太太解开围裙坐在柯尔特身边,轻轻搂过后者的脑袋,安慰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你父亲说的没有错,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去接受它。”
    柯尔特轻轻地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沮丧:“不,我想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我的心病,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么无力的事情,如果我是一名监察官该多好,说不定能为厄莱文先生翻案。”
    奥斯汀将早餐快速解决完,收拾好餐具,随后向苏珊太太打了个招呼,准备前往斯柯蒂那里开始一天的通用语学习。
    迈出门,冰冷的空气让奥斯汀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最近的糟糕事情又开始多起来了,遗憾的是自己依旧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个醉汉估计就是监察所派来监视我的吧?连续看到他好几天了,真是敬业……”
    奥斯汀用眼角的余光随意瞥了缩在长椅上的醉汉,迈步而行,后者看到奥斯汀出门,眼皮子动了动,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绕过几个拐角,走过几个路口,奥斯汀近乎是准点来到了斯柯蒂的店里。
    “早上好,斯柯蒂先生。”奥斯汀一边将门带上,一边对角落里的斯柯蒂问候道。
    取下了围巾,奥斯汀熟练地穿过了杂乱无章的书堆,那个熟悉的“座位”在昨天斯柯蒂的焚烧过后已经消失,奥斯汀只能重新找个地方。
    “别坐在那里,该死的,你知道那些书有多值钱吗?”斯柯蒂回到了那一身花格纹睡袍的模样,睁开惺忪的眼睛朝奥斯汀呵斥道。
    “我只知道您的店铺根本就没有人光顾……”奥斯汀赶紧将准备入座的屁股抬了起来,在斯柯蒂的指向下又选了一堆书本当作凳子。
    按照斯柯蒂先生的脾气,我座下的这些书籍,一定又是跟三大组织相关的……
    “斯柯蒂先生,今天要学习哪些内容?”奥斯汀问道,顺便将围巾平整地铺在膝盖上,从口袋中取出了纸笔。
    对方从睡袍的深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冰凉的三明治,缓缓拆开包装,略有深意地看了奥斯汀一眼。
    “昨晚我在隐秘集会上发布的需求你应该看懂了吧?除非你最近学习的不够努力。”斯柯蒂咬下一口三明治,问道。
    “我还知道,您会将它们组合成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奥斯汀诚实地回答道。
    斯柯蒂点了点头,咧嘴笑道:“这就是我喜欢把你们这类人当作学生的原因,知识储备不错,脑子也灵光,教起来省时省力。”
    “感谢夸赞,但是我有个疑问,斯柯蒂先生您所准备的东西,打算用在哪里,对象是谁?”奥斯汀问道。
    “怎么,你现在打算退缩了?”
    奥斯汀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比如说柯尔特一家,您知道的,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斯柯蒂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
    “奥斯汀,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一个被落魄的,凄凉的,被逼到不得不反过来报复社会的疯子?”
    奥斯汀眉头微微一皱,连忙道歉道:“非常抱歉,斯柯蒂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们的对手是谁,仅此而已。”
    大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奥斯汀将纸笔递了过去,随后斯柯蒂缓缓在纸上留下了三个单词。
    监察所、神圣教会、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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