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巴尔莱,虽然在中城区的边缘,一个被监察所通缉之下四处流窜的逃犯居然如此大胆?
    真是晦气,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奥斯汀心脏起伏不停,来不及分析对方这么疯狂的原因是什么,所有的神经瞬间被调动起来,去思考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由于常年缺乏打理,书店内的大小玻璃窗都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让照射进店内的阳光大大折扣,哪怕被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撞碎了一部分,大部分都光线依然被阻挡在外。
    空间上本就不太宽裕的店内,排放着密集的高大书架,之间只能容得下一人穿行,期中随意堆放着书籍,在照灯年久失修的情况下,稍不留神就会绊跟头。
    奥斯汀无数次在心底里吐槽过,斯柯蒂先生对于卫生的要求真是令人咋舌。
    昏暗无比,空间局促有限,这就是目前可以利用的环境,也是奥斯汀凭借熟悉程度,相比于对方唯一有优势的地方,尽管奥斯汀平时也不会在书店内随意晃荡,但聊胜于无。
    那么此刻的自己有两个方案,一是利用目前分析出来的,那一丁点可怜的优势跟对方周旋,寻找机会击倒对方。
    方案二,则是想尽一切办法绕开对方,冲出去寻找附近警员的帮助。
    思绪如电,瞬息之间奥斯汀就已经有了决断。
    奥斯汀回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暖黄色灯光,能看到斯柯蒂似乎还没有从突然的袭击中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脚边的提灯成为了昏暗角落里,唯一的光源。
    “去死!”身材高大的宽肩男子积压着声带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声音,瞳孔中布满了血丝,状若疯魔。
    一步,两步,在奥斯汀短暂地思索过程中,宽肩男子尼克尔森大步迈开,迅速拉近着距离。
    尼克尔森上半身扭动,举起攥紧地右拳,仿佛要将面前看似瘦弱的男孩,狠狠砸碎。
    “妈的,有人入室行凶!”角落中的斯柯蒂忽然高声叫喊起来,双手在背后的墙面上胡乱摸索着什么。
    好家伙,斯柯蒂先生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眼看与宽肩男子还有近两米的距离,奥斯汀迅速后撤,一把拿过斯柯蒂脚边的提灯。
    瞄准对方上身,狠狠地砸!
    提灯在昏暗的书店内,划出一条近乎于扁平的抛物线,向着宽肩男子飞去。
    “加速!”奥斯汀念诵着晦涩的音节,调动灵性,双手快速在空气中刻画出了一道结构简单的序列。
    宽肩男子尼克尔森眼角抽动,近乎疯狂的精神状态并没有令他丧失应对手段。
    迅速侧身扯过风衣,挡在身前,右手飞快地刻画序列。
    提灯坠落的速度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在接触风衣的瞬间,就变得粉碎,而风衣却纹丝不动,似乎将其编织成型的材质,并不是羊毛等面料,而是坚硬的钢铁。
    轰——
    储存在提灯当中的燃气,随着外壳的破碎轰然散开,四散的火苗顺着四散的燃气,在大衣上开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火花。
    狠狠将大衣脱下,甩开,尼克尔森只看到一个瘦小的阴影迎面而来。
    “该死的,你在耍我?”尼克尔森怒吼一声,本以为这小家伙看起来在刻画序列,似乎是想将砸来的提灯变成一件危险的武器,结果自己却判断错了,对方只是虚张声势?
    尼克尔森的大脑神经瞬间被愤怒的血液所占据,朝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求之不得,狠狠地挥出一拳,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刻画序列。
    只需要一拳,尼克尔森非常自信,在附加序列带来的超凡能力后,自己这一拳头,肯定能将这该死的小家伙的头颅,轻而易举的击碎。
    狰狞的笑容,缓缓爬上了尼克尔森略显扭曲的脸,眼神已经越过了奥斯汀,看向了不远处的黑暗角落。
    只要再将那个该死的老头,将那老头的脑袋砸碎,就没人会发现我的计划了。
    “为了红月之神……咦?”尼克尔森兴奋地长啸,下一刻拳头却挥了个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
    奥斯汀将先前刻画的序列附在了双腿之上,突然增加的速度让对方的拳头并没有按照预期一般,砸在自己头上。
    尼克尔森微微撇头,只见到奥斯汀身子微弯,从自己身侧飞快掠过,用力地撞向最靠外的一排书架。
    “他究竟想干什么?”
    旧书四散,灰尘扬起,书架落在沾满污垢的巨大落地窗上,随后将大片的玻璃撞得粉碎,飞舞的书页与碎玻璃洒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奥斯汀瘦弱的身影紧跟而上,稳稳落地。
    奥斯汀快速查看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没有被碎破璃伤到,这才吐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身望去,透过几近破碎的落地窗,尼克尔森缓缓转身,双眼之中尽是血丝,太阳穴的血管肉眼可见地鼓起。
    “混账东西,你居然逃了?”
    再往里处,由于没有了提灯照明而一片黑暗的角落,忽然穿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拜托,斯柯蒂先生您难道看不清局势吗?我的身体充其量,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并且我掌握序列的事情也没有跟您提起过,做出这种操作您为什么会惊讶?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您只会更安全!
    宽肩男子尼克尔森看了看书店的黑暗角落,又回头瞟了眼奥斯汀,似乎在纠结到底该优先解决掉谁。
    “斯柯蒂先生您放心,我这就去找最近的警员求救,您努力坚持一下!”
    奥斯汀朝着店内的两人挥了挥手,咧嘴一笑,随即向着路口飞奔而去。
    “他跑不了的,那些索纳在我身上,如果斯柯蒂先生您遭遇不测,我一定为您报仇的!”奥斯汀飞速奔跑,扯着嗓子喊道。
    听到奥斯汀的声音逐渐远去,独身一人的斯柯蒂瞬间闭上了嘴,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摇摆不定的宽肩男子,一边努力地朝着角落蜷缩。
    尼克尔森此刻的愤怒简直到达了极点,一开始所预计的情况,自己会干净利落地,瞅准这个应该被吓到呆滞的小鬼的脑袋,狠狠砸烂。
    随后顺手解决掉那晚那个同行的家伙,快速离开现场,以躲避巴尔莱当地警员的追捕,最后伺机而动,完成组织的伟大计划。
    早就依附在指尖的灵性缓缓抖动,尼克尔森感知到这一团灵性延伸出的灵线正缓缓收紧。
    “该死的,那些索纳会暴露我!”尼克尔森瞬间又被各种负面情绪占据了理智,凶狠地踹碎了落地窗上所剩不多的玻璃,怒吼着追出。
    “我才应该说该死的,真晦气!”劫后余生的斯柯蒂望着一片狼藉的书店,小声咒骂道,唯恐影响到宽肩男子的决策,随后摁动了墙壁上的某个机关。
    ……
    柯尔特胸口剧烈起伏着,右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微颤抖,连带着圆球状黄铜把手内部的零件,都随之发出了碰撞的声响。
    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柯尔特将目光聚焦于面前那扇老旧但厚重的门上,那块紧紧固定着的标签板,上面的印刷体文字提示着每一位来往的警员,这里是存放各类档案的场所。
    “这里……这里说不定会有线索……”柯尔特吞咽了一下口水,右手迟迟没有动作。
    快拧开,快拧开着这个把手,这是一个绝佳的时间点,大部分留在监察所的警员,都选择在这个时间偷偷溜出去,错开中午的高峰期,提前在自己中意的餐厅,不用预约不用排队,美美地享用一顿午餐。
    而自己只需要打开这扇门,再合上,按照归档规则,顺着时间戳和案件的等级,找到那份监察所针对厄莱文长官调查的文档,说不定就能找到些许线索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仅有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但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帮助那个拯救自己,拯救那么多无辜村民的厄莱文长官。
    为什么监察所上层的态度会如此,柯尔特不相信那份流传于监察所、教会、圣堂之间的,针对此次事件的,一份漏洞百出,从逻辑上来说根本站不住脚的报告,会成为这个事件的句号。
    “一定……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柯尔特轻咬牙关,努力地为自己打气。
    自打记事起以来,从学生时代到成为警员,柯尔特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反规则的事情,自己向来就是正义和秩序的忠实拥护者,但在今天,可能要发生变化了。
    脑中不断地为自己做着思想工作,柯尔特握着铜把手的右手,攥得越来越紧,却迟迟不敢打开,因为他知道,潜入档案室的事情一旦暴露,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拥有各种超凡手段的世界,没有任何秘密能够藏匿的住。
    “轻点,年轻人,当心别把门把手握坏了,要知道今年所里的经费可不太充裕啊。”
    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搭在柯尔特抖得不停的右手上,其上显露的皱纹和疤痕,表明了这只大手的主人经历了数不清的大风大浪。
    “副……副所长?!”柯尔特看到大手的主人,吓得直接失声。
    眼前之人,正是现任巴尔莱监察所副所长,也是巴尔莱历史第一副所长,专精水系超凡途径,号称“洪流主宰”的胡德·布莱克伍德。
    “今天真是倒霉啊,一个平民出身的小说作者,因为肆意编排贵族的轶事,竟然被硬生生割断了生殖器,事关贵族,害我要亲自出马摆平这件事。”
    胡德叼着烟斗,吞吐着白烟,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表情,双眼微眯着,看向瑟瑟发抖的柯尔特。
    “所以说啊,今天真是倒霉,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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