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转直下?”容谦眯眼,“什么意思?”
    瞅着容谦瞬间严肃的脸,乔云雪心儿大大一跳,扑上容谦的胳膊,伸手按下扬声器。
    手机声音顿时大了起来,洛少帆传来的声音清晰而焦急:“我姐刚刚忽然站不起来了。现在我们正送她去医院。我姐她害怕,想见你……”
    洛少帆下面的话,谁也没有再听进去。
    乔云雪默默地接过手机,看着黑屏幕出神。
    好一会儿,她才大梦初醒般抬起头来。
    容谦正瞅着她。
    她默默抱紧枕头,垂下脑袋瓜:“天晚了,我就不陪你去了。去了之后,看看情况,打个电话告诉我。”
    容谦紧紧凝着她。
    感受着容谦的目光,她喃喃着:“我又不是个想不开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前女友而已。她看到我才该妒嫉。”
    容谦蓦地搂紧她,大掌轻轻贴住她高高隆起的腹:“我很快回来。”
    她没有动。
    “云雪,别胡思乱想。”容谦轻轻捧着她的脸,“我心里的人是谁,我比你清楚。”
    她慢慢抬起头,泪光闪烁:“容谦,你现在做什么,我都理解你。对不起,我……去年真的不该催你领结婚证。”要不然,你现在不会为难……她哽咽了,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可立即又垂下眸子,不让他看到眸间的泪光。
    “为什么这么固执?”容谦焦灼,“我在乎的人,是宝宝妈咪。“
    “哦?”乔云雪浅浅笑了,“那什么在没见到她之前,你从来不说我爱你?”
    “云雪……”容谦哑口无言。
    乔云雪淡淡一笑了笑:“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在得知我妈连累婆婆的时候,我多想你说一句,在乎我,爱我,让我心安神定。我甚至一再暗示你,我想得到你对我们婚姻的肯定……可是,容谦,你从来不肯承认,对我有在乎,有爱……我谢谢你对婚姻的负责,但我和洛海华也有共同的地方——想要爱情,不想当匪徒。”
    她小停了下,有些出神:“我当初确实只想婚姻,不要爱情。现在是我太贪心,贪心得想要你的爱。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自己承担。”
    容谦紧张地抓紧她的胳膊:“傻丫头,我没有要你当匪徒……”
    深呼吸,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你爱的是洛海华!快去吧,不要留下遗憾。容谦,在这以前,那么一大段时间,我有多努力让洛海华离开你,你一定不知道。那些日子,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支持你去她那儿。现在是因为,我终于明白,爱情抢不了,也阻止不了。”
    “云雪……”容谦焦虑。
    乔云雪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机。是洛少帆的来电。
    乔云雪凝着他:“容谦,你只告诉我一句,如果她熬不过今晚,如果你没有去看她,是不是会遗憾一生?”
    容谦久久凝着她,面对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好轻好轻地点头。
    “这就对了。”乔云雪沉默着下*,趿着鞋子,把他向外推去,“你去吧,我又不是小气不懂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放心,我爸妈在那儿,夕阳画廊还在那儿,我跑不了。”
    洛少帆的来电一直在响。
    容谦被乔云雪一直推着走过长廊,直到踩上楼梯,他才用了点力气,阻住她:“我去。”
    她没有出声,只默默地挥手和他道别。
    “很快回来。”他补了一句,大步离去。
    乔云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看着奥迪开出大门,才默默蹲下。她坐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看着脚趾头出神。
    旁边的人,怎么能像她这样感觉深刻,知道容谦的心……
    只有同*共枕的她才知道,他心里装的是什么……
    坐了好久好久,她困了。默默抬起头来,看着手机,两点了。
    容谦还没有回来。
    她不等了,坐在这里,身子不舒服。宝宝们只要一个多月就要下地了。她不能大意。两个呢,她会给他留个儿子的。忽然觉得,当初没有告诉容谦,她怀了两个,真的太好了。
    应该不会那么巧,刚好生两个女儿吧。
    没有去客房,而是回了主卧室,抱着薄薄的空调被,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才默默睡去。睡得很不安稳,她伸出手儿几次,没摸到旁边有熟悉的体温。
    天,终于亮了。这*好长呀……
    容谦说了,今天要送公公上医院,所以她虽然困,还是乖乖地早早起来,洗漱好,慢慢下了楼。
    容长风正站在一楼唠叨:“这个容谦,怎么不见人呢!还催着我去医院看病,谁知道我决定去了,他就不见了。”
    她站在楼梯上,轻轻笑了:“爸,他昨晚有个朋友病重,出去了。”
    “一个晚上,那也应该回来了。”容长风怒气冲冲,“谁也不会比他爹重要吧1
    燕子也从厨房里跑出来了:“是呀,谁呀,居然让哥晚上出去?嫂子,你先下来,吃早餐啦!来,你的两个鸡蛋在这里。”
    乔云雪合作地点点头,坐上桌,认真地剥着两个鸡蛋壳。
    燕子皱眉:“嫂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呀?你瞧,鸡蛋白都剥光了。”
    “没有。”乔云雪尴尬着把手里的蛋白塞进嘴儿,“我特意这样吃的。”
    “是吗?”燕子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她脸儿,“嫂子,你眼睛有些肿,是和哥吵架了么?”
    “噗——”乔云雪一拍燕子的脑袋瓜,“你嫂子这么温柔,你哥那么大气,我们会吵架么?”
    燕子还没说,容长风板起脸孔:“燕子,别胡说八道。孕妇要保持好心情!我再打电话给他看看。”
    “不用打了,他回来了。”乔云雪咽下最后一片鸡蛋黄,站了起来。
    可不,大门口,电动门正缓缓向两边跑开,奥迪正缓缓驶进来。
    车停了,修长挺拔的男人正从奥迪里出来,踩在草地上。长眸朝屋子里瞄过来。看到门里的小女人,慢慢扯开唇角。
    他大步向屋子走来。一进门,他紧紧搂住她:“对不起。昨晚走不开……”
    “没事儿。”乔云雪平静地退到一边,“你只是忘了来个电话。”
    她都说了,他的真爱是那人。可惜他自己不承认,现在事实终于摆在面前。因为洛海华,他甚至忘了打个电话,回来和怀孕的妻子报平安。
    “电话?”搂着她的胳膊松了。容谦面容渐渐白了——她昨晚有交待他打电话回来,但他忘了。
    乔云雪缓缓扯开个笑容:“不说这个了。爸等你好久了,快去洗漱,吃早餐,我们得去医院。”
    她太平静,容谦脸色变了:“云雪,昨晚的情况太危急……”
    “我懂。”她不想听下去,“你担心她的安危,我早料到了。快去洗漱吃早餐,爸在等。”
    “云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谦坚持。
    她浅浅地笑:“我什么也没有说呀1
    容谦深深地凝了她一眼,终于决定先把自己打理清爽,送容长风上医院再说。
    半个小时后,容长风进了心脏诊室。可是出来后,又进行了另外两项她们没见过的检测,容谦挡住了乔云雪和燕子:“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容长风终于还是住院了。
    “为什么呀?”燕子跳脚,“爸怎么会有胃病?还住院?医生不是说爸的心脏是老-毛病,其实比我还健康吗?”
    “爸要进行几个月的疗养。”容谦避重就轻,“现在你们知道爸住在哪儿,你们愿意什么时候来看爸,就什么时候过来。有时间再过来看看爸。”
    “可是……”燕子还是不明白容长风为什么忽然就要住院。
    容谦吩咐着:“我会给爸请特护。不用时刻看着爸,反而把自己累倒。”
    “可是……”燕子急得握拳头。她听得云里雾里呀,哥到底都在说什么?爸为什么会因为胃的问题住院?
    容谦不肯说,大概有不能说的为难吧。乔云雪拉了把燕子,朝容谦笑了笑:“她住在上面一楼么?”
    “是。”容谦颔首。
    “很严重了么?”乔云雪轻问。
    “不能走路。”容谦声音低沉了下去,“现在还不能。”
    那是相当严重了,上次她去别墅找洛海华的时候,就发了次大玻但幸运的是,第二天她能站起来了。难道,洛海华的病,真的有那么严重?
    乔云雪默默点头:“既然这样,我去看看她。”
    “云雪1容谦大步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肩头,“不许胡思乱想。昨晚的事,我回头和你谈谈。”
    她慢慢仰起头来,轻轻笑了:“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去看看她。海华说了,我们是朋友。当然,如果你不肯我去见她,我还是会听你的。”
    容谦沉默了下:“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言下之意,容谦是不希望她再去看洛海华吧?
    可是,既然只隔一层楼,她想看看。能令容谦陪上整整一个晚上,而且连电话都忘了打,这事情当然严重。
    她得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让自己能在容谦身边好好待到宝宝落地。
    她独自进了洛海华的病房。
    “你来了?”洛海华微微诧异,似乎没料到,事到如今,乔云雪还会去看她。
    乔云雪张张嘴儿,没有说出一个字儿。她的眸子,不知不觉落上洛海华身下的轮椅。一天不见,那个把自己打扮得犹如十八岁姑娘的洛海华,已经不能站在她面前轻盈转身,而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没什么好奇怪。”洛海华淡淡笑了,坐在轮椅上的她,依然优雅动人,“这个病,迟早会这样。我能支撑到现在,那是因为我的心事未了。我最大的幸运是,让容谦看到了我最后站着的模样。我……我好高兴……”
    默默合上眸子,乔云雪泪珠滚落——这样的洛海华,容谦一定会好心疼好心疼,可他还得回家哄她高兴,保证给她一个解释。
    她为什么连一个恨容谦的理由都没有!
    洛海华淡淡笑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没哭。”她扯开个笑容,“他会好好照顾你。”
    “……”洛海华默默移开眸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真心想抢容谦……”
    “我相信。”乔云雪紧紧凝着她,“如果我是你现在这样,我也会你这样做。不,或许比你还激烈。”
    洛海华悄悄伸出苍白的手儿,撑起下巴:“你理解就好……”
    乔云雪悄无声息地朝她做暂停的手势:“不过,你也别想歪了,以为我同情你,我想成全你。那不可能。容谦对你有情,我没有。海华,你别忘了,我腹中还有我和容谦的孩子。我们的婚姻,比任何一刻都更有效地保护着我。”
    “我知道你有孩子。”洛海华轻轻捂着脸儿,“要不然,我早几个月前,查出这个病,我就直接找上容谦了。”
    乔云雪慢慢走到她跟前,紧紧地瞅着她:“我若放手,那是因为我不忍心容谦苦恼。他带给我的温暖,和宽容,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尽管他没有多少话语,可这一年来,不管我对他提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他全盘接受。他的确让我活得潇洒,笑得自信。我愿意他过得更好。”
    洛海华将轮椅转过去了:“你恨我,也正常。因为我忍不祝可是云雪,面对你,我有犯罪感。”
    “可你的犯罪感,比不上你爱情的力量。”乔云雪悄悄捂着腹间。母子连心。她心口有些疼,但愿宝宝们不要感受到妈咪的心疼。
    洛海华低喃:“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对不起三个字,这和成全那两个字一样的难听。”乔云雪向外面走去,“我走了。”
    洛海华倏地掉转轮椅:“云雪,我就是残了,还是那句话——我想要爱情,不想当匪徒。如果容谦对我无情,我不会缠着他。”
    乔云雪轻轻地:“没有人说你是匪徒。你说得对,他是个习惯做决定的男人。他的爱情,由他的心决定。”
    来到门口,她停了下,拿出手机来:“舒渔,我在医院,过来接我好不好?”
    然后,她拉开门出来。
    容谦站在门外,朝她伸出手来。
    她久久地瞅着那双依靠了一年的手臂,慢慢地靠了上去。像往常那样,唇角噙着舒服美丽的笑容:“老公,如果能这样靠着,靠到地老天荒,该多么美好1
    “当然可以。”容谦扯开唇角。
    来到容长风病房门口,看着容长风入睡。她才仰首,轻松地告诉他:“海华……她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我们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受过情伤的女人。容谦,我理解你。”
    容谦蓦地搂紧她:“她是朋友。”
    “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你的心呢?”她笑话他,“一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心。”
    “我该怎么让你明白。”容谦长眉深深拧紧,长眸隐隐有了焦灼,淡淡的痛楚,“我爱我自己的老婆,居然连我老婆也不相信1
    “咳——”她逗他,“亲爱的,别皱眉,这样孕妇会心疼。”
    容谦二指挟上眉心,几乎拧出疙瘩来。
    这么多年来,他运用过人的聪明才智,人生一帆风顺。可现在唯一的苦恼居然是,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老婆相信,他爱自己的老婆。
    她轻快地向前走去:“我去看爸妈。舒渔会来接我……”
    “我送你。”容谦跟了上去。
    伸出长臂,他想抱着那个美丽的“球”,她却笑盈盈地转圈避过:“宝宝他爸,你可以送我上油画村,但你没办法教我油画,但舒渔可以。容先生,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人生的最爱是——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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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们的票票。么么哒,抱抱。二更恭恭敬敬送上。
    嘎嘎,发现盼加更的亲亲不是太多,草莓忽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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