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律起身,他穿着居家的黑白色短袖短裤。
    坐着时不容易看清楚,现在站起来了,李今姝能更真实地感受到他的高大和健硕。
    他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保守估计也有一米八了,他还未成年,估计是还要长的。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小臂比她的粗了一倍不止,看起来就很紧实。
    “裴知律”,他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走到一旁拿出课本,放到她面前,“上午补习英语”。
    他站在她旁边,语气和表情都有点凶,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今姝才是那个需要补习的学生呢。
    补习课程一周一次,固定在周日,一次四节课,上午两节补习英语,下午两节补习数学,一节课一个小时。
    一天下来酬劳颇丰。
    从裴知律在试卷上乱涂乱画的行为,李今姝大概猜到了他的学习成绩确实不理想。但,想想钱,一天2k,她一个月至少也是8k,还只上四天班。
    她咬着牙在心里安慰自己:赚了,还是赚了的。
    “你先把这张试卷做一下,我看一下你的情况”,她把自己的帆布包放在书桌上,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自印试卷递过去。
    她的包很沉,今天第一天来,带的东西有点多。
    是张英语试卷,裴知律坐回原位,拿起笔就要在空白处填上答案,李今姝眉头紧锁,出声制止,“裴同学,认真写”。
    裴知律抬头撇她一眼,“嗯”,然后还是落笔了,他在题干前一笔一画写下一个A,字迹工整,像小学生字体。
    李今姝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这也没法儿说他没认真写,毕竟他这个”A”确实写得很认真。
    但是......
    李今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知律,“裴同学,这是听力题”。
    祸害下一道题的笔尖顿住,他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然后跳过所有听力题。这次他没再毫不犹豫地下笔,等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填上选项。
    当然,结果还是一样,答案错误。
    她不知道他这是真的在认真做还是在装模作样地敷衍,但她能感觉到的是,他对学习是抗拒的,对她亦是。
    应该不是针对她,只是针对家教这件事。
    成绩不好不爱学习的孩子,对学习抗拒是家教老师最常遇到的困难之一,李今姝没有气馁。
    在看他做完半张试卷仍然没有一个正确答案后,李今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的后腰靠着桌面,努力挤出自己认为最甜美的声音,力求做个善解人意、热情开朗、温柔似水的老师。
    “裴同学,我听说你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得很不错”。
    “嗯”,淡淡的一句回应。
    没谦虚。
    “喜欢篮球?”李今姝继续追问。
    “不喜欢”
    答案出乎意料。
    “那你喜欢什么?”
    这次他终于舍得抬头了,深邃的黑眸直直看向李今姝,默了默,他回道:“什么都不喜欢”。
    李今姝这一刻才觉得,其实她这钱,赚得也不容易。
    视线重新回到试卷上,填空题是照抄的前面的单词,翻译是抄的前面的阅读。确定了,他在乱写。
    但是.......
    李今姝突然话锋一转,问起其他的来,“你的名字怎么写?”
    裴知律没说话,在试卷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的字怎么写得这么好看?”总算是有一样可夸的了。
    其实李今姝刚刚就注意到了,裴知律一笔一画慢慢写英文时字体板板正正,可后面写单词句子的时候难免没有前面有耐心,速度快起来,但字体还是好看的。这下看他写了中文,从下笔就能看出,应该是练过书法的。
    很少有坏学生的字能写得这么好看的。
    被夸奖了,裴知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高兴,他反而两笔将自己的名字划掉。
    “哟,还喜欢韬光养晦”,又是一句称赞。
    他怎么做她都要夸。
    他斜她一眼。
    她笑眯眯地用食指点了点试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得发腻,“来,裴同学,作文认真写哦,你这一双手啊,要想把字写难看,怕是比写得更好看还要费劲吧?哎呀,怎么这么厉害啊?”
    裴知律蹙眉,不想理会她教幼儿园小朋友一般的语气。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裴小少爷?”
    “闭嘴”
    裴知律实在受不了,赶紧出口制止她再说下去。但这句“闭嘴”,却让他自己老实了下来。
    他开始审题,但已经许久没有认真写过作业听过课了,成绩的差是实打实的,所以即使他认真写这个作文,能憋出来的句子词汇也有限。
    不过胜在字迹工整,李今姝最后心里还算好受了点。
    讲解了这张做得稀烂且敷衍的英语试卷,终于到了休息时间。两小时连上时间过长,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所以李今姝分为两节课上,一个小时一节,中间留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刚下课,手机电话响起,她看了眼显示备注,皱了皱眉。
    “裴同学,我去接个私人电话,二楼的阳台方便吗?”她估摸着这通电话要聊一会儿,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随便”,裴知律坐在桌前刷手机。
    “那阳台怎么走?”
    “出门直走右拐”,话语简练。
    只是,李今姝按照他的话走,到达的却不是阳台,而是卫生间。
    洗漱台,马桶,浴室用玻璃门隔开,卫生间很大,比她宿舍还大。
    算了,反正这儿也没人,李今姝坐在马桶盖上,接起孜孜不倦打来的电话。
    “喂”
    “姝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梁嘉睿,一个即将变成前男友的现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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