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一世天道在宋戎那一边, 刘硕与崔瀚输了, 在岁月的长河中只留下一笔记载。
    难得今日得见,席姜多看了刘硕几眼。
    被美人这样看着, 刘硕虽在心里给自己提气,万不可露怯, 但他还是不自然起来,眼睛不知往哪看,手放在哪里都不得劲,甚至用皱眉来掩饰自己的表情。
    席姜哪里知道刘硕的这些心理活动,他只觉这人有些臭脸。
    席姜上一世曾想象过刘硕的长相, 好奇自己想象的到底有几分准确,所以她把刘硕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甚至还从他在马上的坐姿来推测他的身高。
    崔瀚也注意到了席姜明显是在打量刘硕,这丫头真是与别家女儿不同,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哪有女儿家这样看外男的。
    转念一想,她可不就是胆大包天,否则怎么可能偷她老爹的印章写信来与他谈判。
    崔瀚不仅注意到了席姜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陈知的,陈知终于肯把目光从他妹妹身上移开,他先是在席姜与刘硕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目光落在席姜身上。
    知道他们有仇,但看陈知现在盯人的样子,这是深仇大恨啊。
    也是,双亲被家奴背叛,失了最后反抗自救的机会,他本人又被家生子算计着去送死,倒也称得上是大仇大恨了。
    好在席姜终于不再看刘硕,而是朝远处的马车走去。崔瀚不再关注席姜,而刘硕却一直看着她,见席姜上了马车。
    另一边,陈知收回视线对陈可言:“过来二哥这里。”
    陈可听着陈知的自称,觉得有些陌生。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二郎君作为席家的养子,又不是淼淼的亲叔叔,倒是比那些亲的叔叔们对淼淼还要好。
    是那种发自内心真心对孩子好的那种好,作为一个母亲,这一点儿陈可很清楚。
    因为这个疑惑,她特意观察过当时还是席觉的这位二叔,看他是不是因为喜欢孩子才这样,但事实恰恰相反,他对别的孩子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有些厌烦小孩子的吵闹。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她与淼淼是他唯二的亲人,他对他们的好是真心的。
    陈可回应了陈知:“二哥。”
    她记得的,她记得那个恶梦中,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是一个托着她的温暖后背,现在想来是二哥背着她逃难时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
    她那时虽然年岁小,但却是记得大哥的死与二哥背她逃跑的零碎片断,可惜,她对爹娘却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田氏夫妇。
    陈知对她点头,他耐心有限,刚刚又被席姜耗去了大半,他根本不问陈可的意见,直接下令道:“陈福,带三小姐过来。”
    陈福也就是马鑫,立时领命:“是。”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等一下。”
    说话的是席亚,他眼见着陈可在听到陈知的命令后,十分配合地朝前走了两步,他一时情急开口。
    席姜这时从马车里下了来,朝她大哥看去,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这场履行承诺上。
    她观察刘硕,她观察陈可,她上了马车发现了大哥做的准备,唯不在意她个人的感受与情绪。
    那次深夜孤身在院中,她发泄了全部的情绪,也收拾起了无用的感性。从她不再流泪,抹干脸上最后一滴泪水后,她知道自己比以前又不一样了。
    经历了重生她是变了很多,但慢慢的她发现,变化与成长是没有尽头的。
    如果重生是一次蜕变,那之后的路,她每走一步都是朝着第二次蜕变前进。
    一次次的前进换来了又一次的蜕变,她的心志更坚定了,但也更冷硬了。席姜并不以此为荣,也不感宽慰,反而视其为代价,是她该得的。
    陈可听到席亚所言,她还是停了下来,她转身回头,她要带着淼淼一起走。
    席亚问她:“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他虽然是你的哥哥,但你们已有多年未见,若你不走,我承诺以后再不欺瞒你,从此坦城相对,白首不相离。”
    陈可有些诧异,她一直觉得席亚在感情方面很克制,不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她还是道:“我不需要你承诺日后,我只要你们承诺之前所说,让我和孩子自己选择去留。”
    席亚眼神暗淡下去,但他还是一边说着再等一等,一边疾步到了马车那里。车旁的席姜提醒他道:“大哥,尽人事听天命,你要有所准备。”
    席亚:“我知道,我只是做好我能做的,结局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说完,他从马车里面扶了人出来。下来的竟是田李氏,陈可的养母。
    田李氏直接朝陈可奔了过去,然后死死地拉着陈可道:“阿陈,你真的不要娘亲了吗,虽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这十几年的感情做不得假。”
    说到这里田李氏哭了出来:“你刚到家的时候,又瘦又小,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一对大眼睛。你总是夜哭,我要一宿宿地抱着你,你才能睡下。这些年来,哥哥姐姐有的你都有,他们没有的你也有,你可能会说是因为有席家在背后给你撑腰,但不是的阿陈,我自己清楚地知道不是那样的,我在你身上投入了时间与精力,更投入了感情,娘亲愿意给你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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