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费茕声被吓着了,已无所谓工作能不能继续进行,毕竟矿区内部本就危险重重,如今还碰上了暴雨。
    她急慌慌地问:没人受伤吧。
    沈霏微低声说了句俏皮话,企图令对方放松,没有,我们受伤的概率,比你在霍医生那受情伤的概率还要小。
    单相思可不算情伤,就费茕声那进度,年内能和霍茗成事的概率,大约为零。
    费茕声欲怒又止,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人平安就好。
    嗯。沈霏微应声。
    原本我提议是半个月后再过去的。
    那样太迟了,除我们外,别的人也在争取。沈霏微声音微沉,这次出行,团队全员都参与了投票,这是全票通过的,大家都知道,这对鎏听意味着什么。
    费茕声无法反驳,叮嘱几句才挂电话。
    车上众人都露出了疲态,有人嘟囔一句:国内已经迈进元旦了,幸好我们是在这边碰上暴雨,不算开年撞难关。
    沈霏微愣住,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
    在八个小时后,a国也将踏入新的一年,距离谈惜归的生日,已经没几天了。
    这个元旦和雨一样,来得很是匆忙,沈霏微毫无实感,也不是那么开心,只觉得焦急。
    左思右想,她还是给谈惜归编辑了一条祝愿,可能因为很郑重,所以乍一看有点生疏。
    「预祝元旦快乐,不知你旧年所愿可否得偿,唯盼你从今日起顺遂如意,岁岁欢喜。」
    那边的人没有回复,一想,此时是a国的下午四点,还在繁忙时刻。
    沈霏微放下手机,心想也好,这样谈惜归忙完,就能看到她的祝愿了。
    车上众人也算苦中作乐,在这元旦的前一天,相继送上自己的年度总结,聊完吃穿用度,便开始聊感情生活。
    去年什么都好,唯独感情不顺,谈到个脑子不好的。
    一样,既要歇斯底里地提分手,又要回来求和,我没同意,就到处污蔑我。
    我碰到的才离谱,相处三个月就说我变了,一问才知道,不是我变了,是人家把我和另一个人搞混了,我只是多线里的一环。
    诸如此类。
    沈霏微靠着椅背养神,目光耷拉着,没什么兴致,也不知道话题怎么的,就扯到了她这。
    忽然有人问:霏微姐谈过吗,喜欢什么类型的?
    问话的人其实年纪比沈霏微大上一些,但沈霏微素来不喜欢听人直呼职位,而众人又觉得光叫名字太过唐突,便私自添了个姐字。
    沈霏微并不介意自己徒增了辈分,毕竟以前在春岗的时候,喊她十五姐的人也不少。
    被问及偏好的类型,沈霏微眼皮一掀,荡过去一个懒慢的眼神,只答了前半句:不谈。
    众人原本设想的回答只有两个,要么谈过,要么没有,不料沈霏微另辟蹊径。
    沈霏微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觉得谈这一字太过轻佻,唇齿一碰,字音就逸出去了,好像在做某种概不负责的人间游戏。
    她是有那个心思,但并非只是想着去谈一场,这个发音好单薄,不足以诠释她的在意和认真,更承接不了,她和十一此前多年的记挂。
    车上的氛围稍许缓和了一些。
    有人笑问:不谈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霏微姐会喜欢的类型吗。
    有。沈霏微看着玻璃上蒙蒙的水色,有点想谈惜归了,说话变得和对方一样精炼,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那是什么样的?
    沈霏微环臂,扫视那些投来目光的人,吊足胃口后,才笑着说:个子得高吧,高高瘦瘦,寡言沉默,在别人眼里拽得不得了,其实细心体贴,还很会装模作样引人心疼,有人觉得她笨拙,其实她比所有人都精明。
    描述得太过具体,明显不是临时胡编乱造出来的。
    车上好奇者都一副撞破旁人秘密的模样,嘴张得浑圆。
    但既然有牵挂,何来的不谈,难道是对方已心有所属,所以沈霏微宁可独身?
    只是再私密些的,便不方便多问了。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将这沈副总当成了痴情的可怜美人。
    面面相觑过后,这几个人忍不住在小群里互发消息。
    说什么,看沈霏微平时一副言笑晏晏的姿态,没想到其实是强颜欢笑。
    也不知道得耗上多少心神,才扮得出这份坦然。
    沈霏微是费茕声嘴里的人精,岂会不知道这低下去的一个个脑壳正在想些什么,她就是故意误导,省得车里人继续追问。
    她又偏过头,听冷雨在窗上密密地敲,心有些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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