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数十上百,这让他们不由震恐。
    因为长此以往,士人岂非真就成了皇帝家奴?只能任人宰割?
    这岂是士人之愿?
    他们推崇的是君主跟士大夫共治天下。
    更是以道事君,致君尧舜。
    也就在这时,有一名士人站了起来,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
    此人道:“就凭我们吗?”
    “没有六国贵族相助,我们恐连滋事生事都不敢,现在云梦附近的六国贵族大多隐匿到了别处,留在附近的多是一些地痞流氓,还有便是一些不便带走的老弱妇幼,之前秦军搜剿,还抓了一些,现在云梦附近我们并无多少力量了。”
    “现在秦廷出手如此迅疾,若我们亲自下场,为秦廷的人察觉,我们恐难逃此劫啊。”
    闻言。
    众人全都沉默了。
    鲁仲连愤懑道:“若非此地的六国贵族尽数逃离了,岂能容秦人这么猖獗?以我等之智,及六国贵族在关东之力,辅以这次的事件,足以搞得关东大乱了,可惜现在力有不逮,竟只能白白浪费这么大好的机会。”
    “难道真是天不亡秦?!”
    许猗听着鲁仲连的话,眉头不由一皱。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蒯彻的话。
    他惊疑道:“你们还记得之前蒯彻的话吗?他当时好像说我们上当了,秦廷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选择反其道而行之,打一个出其不意,这会不会才是秦廷真正的用意?”
    闻言。
    众人心中一惊。
    鲁仲连面露不悦,冷声道:“不要在这危言耸听,秦廷岂能有这般见识?而且那蒯彻就一落魄寒门,若非读了几年书,又岂能跟我等为伍?但他才读多少书,又能有多少见识?也敢妄议此等要害之事?”
    “他前面还让我们尽快逃离衡山郡。”
    “你们难道这也信?”
    “只是一个寒门,在哗众取宠,说了些高谈阔论罢了。”
    “何必当真?”
    鲁仲连乃知名学者,他在士人心中地位很高,听到鲁仲连如此驳斥,众人也是连连点头,甚至讥讽起蒯彻的胆小如鼠。
    场中气氛稍微缓和。
    就在鲁仲连等人一边骂着秦政无道,一边享受着声色犬马之时,这间酒舍外,突然为大量士卒围上了,赵高站在士卒前,望着这装潢不算精美的酒舍,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高声朝四周道:“我这次奉胡亥公子之命,前来抓捕图谋复辟的贵族士人。”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就是不能放过里面任何一个人。”
    “若是放跑了一人,休怪我赵高翻脸不认人。”
    “记住。”
    “你们是在替谁做事!”
    赵高高声几句,这才挥了挥袖,示意士卒破门抓人。
    他在士卒的拱卫下,静等着最终结果。
    随着赵高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卒就一涌而入,冲进到这间酒舍,随着舍内一阵惊慌叫声,数十名身穿锦服的士人便被抓了出来,鲁仲连、许猗等人都在里面,他们此刻依旧有些懵。
    原本喝酒叱骂的好好的,突然一群披甲士卒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他们给制住了。
    在这一番动静后,鲁仲连等人终于酒醒了。
    望着身前这些披甲士卒,脸色不由大变,鲁仲连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在里面喝个酒,这怎么还能被抓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都是清白的,我们跟郡里不少官员也认识。”
    “误会?”赵高嗤笑一声,他伸手将鲁仲连头戴的竹冠取下,直接扔在了地上,用脚用力踩压着,冷声道:“没有误会的,我赵高抓得就是你们这群复辟士人。”
    “你们这些士人就这么怕死?”
    “敢做却不敢认?”
    许猗一脸惊恐道:“长吏,冤枉啊?”
    “我一文弱士人,哪敢反秦啊?从不敢生出这种心思。”
    “我真的冤枉啊。”
    赵高面色冷漠,淡漠的扫了许猗一眼,不屑道:“不用再哀嚎了,我这次奉的是胡亥公子之命,我又岂能为你们抗命?而且你们当知晓这几日朝廷抓捕了不少官员,你们正是这些官员供出来的。”
    “至于你们是不是冤枉的,到狱中自然就清楚了。”
    “来人,带走。”
    赵高根本就不欲多跟这些士人多说,眼神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身旁士官将这些士人尽快带走,随后才整了整衣角,神色肃然的朝一旁围观市人道:“我内陛下身边近侍赵高,这次奉胡亥公子之令,前来捉拿乱秦士人,这些士人妖言惑众,多次蛊惑人心,意欲挑起天下纷争,置尔等生死于不顾、陷天下于水火,胡亥公子知晓,不忍天下涂炭难安,这才命下官出手,以正国法,以明新政,以镇复辟。”
    “下官前来之时,胡亥公子便明言。”
    “正告天下欲图复辟者,胡亥公子不私天下,也绝不容任何人行祸乱之为,若是天下胆敢再有图谋复辟,行鼓噪骚动之六国余孽、士人,胡亥公子定会以万钧雷霆扫灭之,令这些复辟者身名俱裂。”
    “尔等可千万要切记。”
    赵高说完这番话,便径直离去了。
    留下四周市人面面相觑。
    赵高的步伐并未停歇,很快就出现在邾城的其他地方,将附近的六国余孽一网打尽,同时也有意传播着胡亥的威名,等赵高将邾城官吏供出的可能藏匿六国余孽的地方搜查完,已是到了深夜,而这一趟,他足足抓了上百名六国余孽跟士人。
    斩获颇丰。
    等赵高将事情通报完成,回到自己的住所时,手中已多了一枚信件。
    这是一枚来自咸阳的信件。
    望着上面熟悉的泥印,赵高心中微动,嘴角掠起一抹弧度,轻语道:“阎乐,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嘱咐给你,你应当不会让我失望吧,若是咸阳的事能成,胡亥公子上位的机会就更大了。”
    说完。
    赵高掰开泥印,取出其中信件。
    只一眼。
    赵高就怔住了。
    第299章 更法!!!
    “扶苏,当真是好手段,不仅不上套,还把事给平息了。”
    “这能力手腕实在惊人。”
    赵高神色阴晴不定。
    阎乐的来信内容,完全出乎赵高意料,扶苏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将此事很妥善的处理了,更为嵇恒找了一个合理的身份解释,日后若再有人想从嵇恒身上做文章,恐也无计可施了。
    赵高手指捏着手中的木片,心绪显得有些浮躁。
    扶苏面临危机,处理的太得当了。
    若为陛下知晓,定会大为欣慰,而这段时间,他虽费尽心力,为胡亥谋划,甘愿冒险替胡亥张目,但相较扶苏的,依旧是远远不足,甚至是相差甚远,这样下来,胡亥跟扶苏之间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还扩大了。
    赵高冷声道:“现在倒是有些麻烦了。”
    “我虽为中车府令,但职权早已不比当年,根本就没旁听政事的资格,而且这次巡行,陛下的主张基本不对外声张,就算是跟朝臣商议,也多是局限在少数几人,大多数朝臣都被蒙在鼓里,就连李斯也同样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为胡亥谋到做事机会,趁机扩大其影响力,加之抓捕一些复辟旧士,已是当下极限。”
    “再擅做主张,已十分不智。”
    “一来不知陛下接下来用意是什么,二来一而再的自作主张,只会引起陛下不满。”
    “只是如此一来,岂不让扶苏专美于前?”
    赵高目光冷冽。
    他心中很清楚,扶苏在咸阳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闻于始皇之耳,这恰如其分的处理,会为扶苏的理政之才极大加分。
    赵高将木片撕成数片,扔进一旁花圃。
    已是半夜,赵高却寝食难安。
    最终。
    他还是坐了起来。
    “不行。”
    “不能任扶苏这么展现了。”
    “扶苏眼下是独自处理政事,跟胡亥是截然不同的,给陛下的印象也不同。”
    “继续如此,胡亥公子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不过……”
    “按阎乐送来的信函上讲,扶苏似的确表露出了对当下朝堂的不满,而且也更明确的主张启用更多六地官员,这或许是一个好的破局点,朝堂官职数量看似很多,但想要跻身上去的官吏更多,一旦六地官吏多了,无疑关中官吏就会变少。”
    “这又岂是关中官吏愿见到的?”
    “或许可借此将原本还摇摆不定的官员拉拢过来。”
    “但胡亥公子跟扶苏的差距依旧很大。”
    “朝臣就算有再大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支持胡亥,更不敢当面反驳陛下的立储之事,想让朝臣敢公然上书,唯今似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胡亥在巡行路上大放异彩,快速成长,最终成长为可独当一面。”
    “至于另一个……”
    “便是让朝臣去做决定。”
    “而非是让陛下继续行一言堂。”
    赵高双眸微阖,眼中闪烁出一抹如毒蛇般,摄人的寒芒跟阴冷。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赵高迅速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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