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吝啬。
    不仅愿意将这些医术高明的太医放在民间,供民间看病,还十分慷慨的将病案格式给分享了出来,这可是过去很多医者敝帚自珍的。
    若是能拿到这‘诊病的簿记’,便能学得很多医学经验。
    这是在真正造福天下苍生。
    公乘阳庆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秦医馆,便径直转身离去了。
    医馆外的热闹并未停歇。
    也一直在持续。
    随着太医日复一日的常驻,这才让市人的热情消退下去,但在秦人口耳相传下,这间大秦医馆早已名传天下,也落入到了天下医者之耳。
    与此同时。
    跟这间医馆同时公布的消息,也随之传至了天下。
    引得不少医者意动。
    ……
    西城。
    锦衣少年毕恭毕敬的候在外面。
    目不斜视。
    毫无半点倨傲之气。
    而他这次终于是‘甩开’了那些侍从。
    虽然跟他并无关系。
    少年朝着紧闭的屋门,恭敬的做了一揖,高声道:“大秦宗室子弟,嬴斯年,奉父亲之命,前来先生之所学习,还请先生开门。”
    屋内静谧。
    并无任何声响。
    少年眉头一皱,面露几分疑惑。
    似以为屋中人未听到。
    他又高声的复读了一遍。
    屋内依旧安静,也无人为其开门。
    此刻。
    天空已下起了簌簌雪花,少年脸颊被冻得通红,他下意识的抖了抖腿,不过少年机敏,很快就反应过来,恐非是屋中人未听到,而是故意不开。
    对此。
    少年面露几分不悦。
    但想到父亲临来时的吩咐,也是当即冷静下来,继续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
    雪下的越发大了。
    少年的脚更是陷入到了雪中。
    他此刻已冷的牙齿打颤,双腿瑟瑟发抖,双手更是藏于袖间,不断揉搓着,试图保留几分温度,只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生出离开的想法,他不敢忤逆父亲的话,更不想让父亲失望。
    这位嵇先生,他更不敢冒犯。
    这是连父亲,乃至是祖父都很尊敬的人,自己一个晚辈,哪敢有半点不敬?
    少年继续在雪中站着。
    雪已有一尺深。
    少年更是被冷的蜷缩在了一起。
    不过作为宗室子弟,一身衣着,自不会单薄,只是天气冰冷,实在是难熬,手脚冰凉,然即便如此,这也是嬴斯年这十一年来,吃的最大苦头了。
    平时。
    父亲再严厉,也不会如此体罚。
    就在嬴斯年开始不住哈气,跺脚越来越大力时,一阵呼呼狂风吹来,冷的嬴斯年倒吸凉气的同时,也是将紧闭的屋门吹开了一条缝。
    见状。
    嬴斯年有些愕然。
    他站在屋外,看着开了条缝的屋门,又看了看自己周身。
    最终。
    还是没坚持住。
    小心翼翼的进到了室内。
    院内很安静。
    布置很简洁,没有宫中的山水庭院,也没有长长的甬道,更没有四周在侧的宦官宫女,有的只是长久的静谧跟安宁。
    嬴斯年打量了几眼,搓了搓手,又摸了摸通红的耳朵,朝着大堂走去。
    大堂的门虚掩着。
    里面炉火旺盛,将大堂照的明亮。
    温暖异常。
    仅仅是靠近屋门,嬴斯年就感到一阵温暖。
    他透过门缝,小心的朝里瞥了几眼,里面陈设很简洁,就两张大案,还有两把躺椅,一把空着,另一把躺椅上躺着一个白皙青年,不过此时正在熟睡,屋中炉火上烧着一壶热水,早已烧开,此刻正咕噜咕噜的叫着。
    犹豫稍许。
    少年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他去到一旁的大案,双腿并拢列席坐下。
    并不敢发出声音。
    只是双眼更好奇的打量起来。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都显得颇为新奇。
    在宫中待久了,即便是出一次宫,对他都很是刺激。
    只是被许可的机会寥寥。
    虽然这屋子没有自己住的宫宇大,也没有那么宽阔,更没有人时刻伺候,各种陈设也几近于无,简约至极,但他却依旧充满好奇。
    当他将整个屋子全部打量了一番,将目光移向哪位神秘莫测、神机妙算的嵇先生时,却赫然发现一双眸子正在盯着自己。
    嬴斯年不由吓了一跳。
    他浑身吓得一哆嗦,也是连忙把头埋下。
    见状。
    嵇恒一脸无语。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嵇恒淡淡道:“一旁有毯子,你自己拿去盖着,我这没宫里的规矩,怎么自在怎么自如怎么来,茶也有,酒也用,要喝自己去取、去倒,那躺椅,你若是想躺,只管去用,我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没有约束。”
    嬴斯年怔了一下。
    随后连忙道:“小子记住了。”
    只是并未有动作。
    嵇恒也不在意,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恭声道:“嬴斯年。”
    “斯年……”嵇恒低眉思索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出自《诗经·大雅·下武》。”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於万斯年,不遐有佐。”
    “看来扶苏对你期望很高。”
    少年面露一抹尴尬,低声道:“这是祖父起的。”
    “始皇?”嵇恒面露异色。
    少年点头。
    嵇恒淡淡的看了少年几眼,揶揄道:“《诗经·大雅·下武》是歌颂周武王有圣德,是能继承先王功业的,而跟你名字有关的这两句……的确是对你寄予厚望。”
    “扶苏当年的确不太行。”
    嬴斯年尴尬一笑,不敢接这话茬。
    嵇恒并未就此多言,淡淡道:“你可知扶苏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嬴斯年面色肃然,一双小手恭敬作揖道:“想让小子在先生这学一些世间道理,明悟一些学问。”
    嵇恒摇头。
    “那是你父亲乱说的。”
    “不要当真。”
    “我就一侃大天的,哪懂什么道理?”
    “我唯一懂得,便是让你学会独立,今天你回去后,告诉扶苏,接下来几个月,你都住在这边了,让他没事不要过来。”
    “啊。”少年惊讶出声。
    嵇恒继续道:“你在我这里做的事也很简单,帮我洗衣做饭,还有就是烧水,去后院喂喂猪,喂喂鸡,或者抽空去集市买点盐、肉菜之类的,其余时候就自己看书,若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但尽量别问。”
    “我讲课是要花钱的。”
    “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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