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晋王也怀疑了。
    唐竹筠小声地问:你不是说,当年婆母觉得连累了全家,所以
    自尽了吗?
    晋王道:确实如此。只是现在,我不得不想,是不是我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不想怀疑亲生母亲,如果所有的怀疑最后证明都是他想错了,那他如何对得起亡母?
    如果他猜对了,又情何以堪?
    他一直觉得,母亲是被辜负的,所以他对皇上,一直带着难以言说的怨恨。
    即使萧妩对他并不好,可是萧家其他人对他很好。
    印象中的母亲,有些喜怒无常,确实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在阳光灿烂的春日,坐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拿着象牙梳梳头,黑发如墨如缎,侧颜姣好,宛若明珠。
    微蹙的眉心,精致的五官,修长白皙的手,慵懒的姿态母亲如此美丽,让玉兰花都黯然失色。
    看见他进来,母亲脸上闪过一抹嫌恶之色,呵斥井嬷嬷道:带他来做什么?
    井嬷嬷诚惶诚恐,连声道歉,小声哄着他离开
    记忆像褪了色的旧日画作,甚至渐渐模糊了起来,只是母亲那不耐烦的面色,犹如烙印一般。
    晋王想,他是迟钝的,也是憨厚的。
    即便为母亲不喜,他也只恨生父的薄情寡义,同情母亲作为女子被辜负的痛苦。
    灯火晦暗,唐竹筠声音很轻,却又坚定。
    她说:当年你也不过十几岁,便是错过了,也不能怪你。
    她三十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呢!
    萧妩不心疼的人,她来心疼。
    可是晋王的颓然,永远都是转瞬即逝。
    他说:再给我一些时间,离真相不远了。
    即使残酷,也得低头认下。
    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久,转而问唐竹筠:你今日在忙什么?
    我?不忙。唐竹筠老老实实地道,刚开始等着王府的动静,后来就和嫣然扯去大相国寺的事情。下午李院正来了,探讨了些许时间,然后就是给你做饭
    结果你还不吃,哼!
    晋王道:我饿了,一会儿拔完罐儿就起来吃。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鱼大肉。
    还是阿筠疼我。
    唐竹筠翻了个白眼:没办法,将就着用吧,还没找到下家。
    晋王:找了是不是?
    卧槽,这人不要脸了啊!
    吃过饭,两人一起沐浴,熏香燃着,一切都很好。
    唐竹筠被身上的男人结结实实压住,沉重而踏实,心中满足。
    原来,身体会那么诚实地表达喜欢。
    这时候,她忽然贱兮兮地道:我可是没吃避子药,不怕我怀上塌塌,床床?
    一句话,成功地让晋王脸上的笑意僵住。
    身上的男人突然滚了下来,平躺着一动不动,像是被绑住了手脚一样,只目光凶残得像要吃人,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等着!
    唐竹筠: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来这?
    她喊了一声:八大爷!
    八大爷张开嘴就开始唱:几番枕上联双玉,寸刻闺中当万金
    后面的就更直白,唐竹筠听得乐不可支,挑眉看向晋王。
    这个男人,还真当自己能怀孕呢!
    晋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你等着!等你小日子来了之后再说。
    他打听清楚了,如果不来小日子,说明是怀孕了。
    左右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他等得起。
    唐竹筠无语:你还真相信啊!我一直吃药,残存的药效也在,不容易有孕的。怎么,现在这慌乱的时候,你还想着孩子啊!
    晋王沉声道:既然是你我的孩子,就算是可能,也不能伤到。
    唐竹筠心说,现在你也不说不生孩子的事情了。
    晋王把头抵在她枕边,轻声道:阿筠,我可能,只剩下你和孩子们了。
    唐竹筠蓦然心软。
    她伸手揉了揉晋王的头顶像摸狗一样。
    晋王:
    顿了顿,晋王又开口:李院正再找你的时候,你存点心眼。
    什么意思?难道你怕皇上对我,过河拆桥?
    应该不至于吧。
    她所做的事情,也对得起皇上了。
    阿筠,王春秋记得吗?
    记得,不就是琅琊王家那个神医吗?
    去送薛家离开的时候,唐竹筠曾经和王春秋打了个照面。
    他这次又进京,不是去见孔大儒的。
    嗯?不是给西柚看病的?
    阿筠,不许叫他希宥!醋王上线。
    哦。唐竹筠忍不住翻白眼,说王春秋呢!他去哪里了?
    宫中。
    啊?皇上又找他看病了?
    嗯。
    唐竹筠乍一想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皇上位高权重?历朝历代皇帝,寻长生不老药的人都很多,皇上找人看病,再正常不过。
    前世被患者们比较来比较去,她早已习以为常。
    都是同行,一起给患者治病,正常的操作。
    然而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对。
    王春秋,那是隐世的神医啊!
    隐世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作秀,而是确确实实带着沉甸甸的气节。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那皇上,是如何能让王春秋答应去而复返的呢?
    脑子里忽然有一道光闪过。
    王春秋当年,曾经替萧妩治过腰疼!
    难道是萧妩从中牵线?
    这个念头一生出,就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你是怕,他们偷师啊!唐竹筠故作轻松地道。
    如果王春秋借着李院正来偷师,这想起来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嗯。晋王只答应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又道,阿筠,你过几日帮我去看一个人吧。
    好啊。唐竹筠先答应,然后才问,看谁去?
    萧雱。
    他啊!行,为什么还得过几日?他现在不在你手里?
    我把他挪到了京郊,过两日再亲自去把他带回来。
    好。唐竹筠答应。
    睡吧。晋王平复得差不多了,伸手搂住她,明日还有许多事情。
    嗯。
    唐竹筠蜷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唐竹筠正和嫣然说着去大相国寺的事情,秀儿蹬蹬蹬地跑进来:娘娘,娘娘,您猜乔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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