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身份,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在摇头之时,点心盘子却到了面前。
    “真的很好吃,您吃一块吧。”
    镇南王妃拗不过,鬼使神差般拿起一块点心背过去吃时,恰好与她的动作一致,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笑了一下。
    恍惚之间,镇南王妃忽然觉得眼前这少女像是多年前的好友,一样的娇美一样的灵气逼人,神态举止间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不由得红了眼眶。
    【世子爷,您快帮我听听,您母妃此时在想什么?我没做错什么吧,没说错什么话吧,她怎么看上去像要哭的样子?】
    萧翎望过来时,谢姝朝那边走去,故意与他擦身而过。
    “她在怀念她的好友。”他压着声道。
    【怀念?难道她的好友不在人世?】
    “当年定远侯战死乾门关,他的夫人则命丧月城。”
    【……原来王妃的好友是定远侯夫人。】
    这时传来谢秀欢喜的声音:“我赢了,我赢了。”
    乌龟比赛的第一名已经产生,正是谢秀的乌龟。
    按照规矩,那本《养龟要术》就归谢秀所有。
    其他的人皆是失望又失落,其中赵芙为甚。她以为别人没看到,泄愤似的踢了镇南王妃的那只乌龟一脚,谁知被镇南王妃看个正着。
    镇南王妃心下一寒,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别过眼去,却看到谢姝托着二百五摸了又摸,似是在安抚二百五。而二百五,是所有乌龟中跑得最慢的一个。
    【乌龟嘛,慢才是王者,比什么谁跑得快啊,有本事来个比慢比赛啊,保证我们二百五能拔得头筹。】
    当然这话也只有萧翎能听到。
    章也打趣道:“石榴姑娘,你的乌龟是最后一名,我怎么瞧着你还这么稀罕它。”
    谢姝笑了一下,“它尽力了,不管输赢,重在参与。”
    老太妃闻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心大。”
    “最后一名还笑得出来,可不就是心大。”赵芙气不顺,自然是阴阳怪气。又对镇南王妃道:“姑母,那乌龟无用至极,您不如换一只吧。”
    那只乌龟镇南王妃养了好几年,精心饲养花了不少心血,听到这话岂能不生气。当着别人的面,她又不好落自家侄女的脸面,只能按捺着自己的心寒与怒火。
    思及自己多年来把这孩子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如今却是满心的失望,一时之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后悔与怀疑。
    这时她听到老太妃又在夸谢姝,“心大是好事,总比遇事乱了分寸强。”
    她看过去,眼神渐渐入痴。
    如果她有女儿,那她希望她的女儿和这个孩子一样贴心懂事,可以和她一起养宠,可以和她一起偷吃零嘴,还可以与她谈心,成为她的慰藉与依靠。
    “母亲说的极是,儿媳瞧着这孩子是个好的,她的父母有此一女,想必很是欣慰。儿媳一直想要一个女儿,还真想认个干亲……”
    “不可!”
    “不行!”
    老太妃和萧翎异口同声道。
    谢姝:“?”
    第28章
    一室的寂静, 众女无一不是震惊之色。
    一双双又惊又妒的目光看向谢姝,原本热闹的空气像是瞬间凝结,屋内的凉意仿佛一下子又低了几分。
    老太妃老而精明的眼晴微闪, 先是别有深意地瞥了自家孙儿一眼,尔后慢悠悠地道:“这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 但溪娘你莫要太心急, 我们还未与她父母知会细谈过, 岂能随随便便将别人辛苦养大的好姑娘占了过来。你说是不是?”
    镇南王妃其实之前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实在是冒昧唐突。如今听到婆母一说, 越发觉得自己方才是一时脑热,竟失了以往的稳重。
    她口中称是, 面色多少有些挂不住。
    在场的姑娘们听到她们婆媳的话, 无一不羡慕嫉妒谢姝的幸运。同时又暗自庆幸老太妃和萧翎及时出声阻止此事。
    所有人都认为老太妃和萧翎之所以不同意, 无非是觉得谢姝不配。毕竟在场之人就数谢姝的出身最低, 以王府的地位哪怕是结干亲, 也要讲究门当户对。
    但赵芙还是又恼又气, 恼恨的眼神剐着谢姝, 恨不得将她的皮肉都给剐下来。
    “姑母, 您最疼芙儿,您一向把芙儿当成女儿。芙儿最是亲近于您,您若是想疼爱别人的话, 芙儿会伤心的。”
    镇南王妃不自然道:“姑母自是最疼你的。”
    若是从前,这话她出来一点也不心虚, 而今她对这个侄女已经失望, 之所以还这么说无非是为了娘家人的脸面。
    赵芙不知她的转变, 对她的话颇为受用。暗恼着也不知道姓谢的破落户哪一点入了姑母的眼,差点让姑母鬼迷心窍。好在太妃娘娘和世子表哥拎得清, 没能让姑母一时做了糊涂事。
    “姑母,您就是太心软。芙儿说句难听的话,这世上多的是满腹心机花言巧语之人,一心想攀权附贵的破落户。您良善仁慈,以怜悯看人,却不知有些人……”
    她口中的有些人,就差没点谢姝的名。
    但谢姝又不能接话,否则就是间接承认自己是那样的人。方才镇南王妃说要认干亲时,她十分意外,她万万想不到因为自己的无心插柳,竟然让对方产生了认自己当干女儿的念头。
    这些年王妃娘娘一定很寂寞,所以才会如此吧。
    打断赵芙长篇大论的人,是萧翎。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只乌龟,对镇南王妃道:“这是母妃养的乌龟?孩儿瞧着养得极好。”
    镇南王妃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随便养养的,这东西好养活。”
    “头足敏捷,眼睛发亮,遇水则沉。这可不是随便养养就能如此的,母妃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镇南王妃再次怔住,儿子是在夸自己吗?
    他们母子关系自来冷淡,甚至可以说比陌路还不如,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谢姝也觉得奇怪,奇怪的不是萧翎主动和镇南王妃缓和关系,毕竟之前萧翎说过要试一试。她纳闷的是萧翎的这个举动,似乎是在帮自己解围。
    不管了,先谢为上。
    【世子爷,您是在替我解围吗?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真是一个大好人,给您撒花哦。】
    她的心声,一字一字悉数入了萧翎的耳中。
    萧翎又道:“孩儿还不知道母妃有这样的本事,当真是有些意外。”
    镇南王妃终于确定,儿子真的是在夸她。
    她心绪复杂之余,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不是她自夸,整个盛京城中若说养宠玩养得好的,她敢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然而她端架子端惯了,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矜持谦虚,表情也越发不以为意,“这算什么本事,就是闲着无事打发时辰而已。”
    老太妃眯了眯眼,似是也看出什么,笑道:“无论何事,贵在用心,翎儿说得对,你用了心,这就是你的本事。”
    镇南王妃先是被自己的儿子一夸,后又得到婆母的认同,之前因为说错话而有些别扭和不自在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谁还记得赵芙说了什么。
    赵芙气极,狠狠瞪着谢姝,心有不甘。
    “石榴姑娘,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哄我姑母开心的,也让我学上一学。”
    刚刚缓和的气氛因为她这句话,再次陷入尴尬。
    萧翎厉目微冷,正欲开口。
    谢姝赶紧阻止他。
    【世子爷,您千万别说话!您方才帮我解了围,赵大姑娘怕是更加恨我。所以无论您此时说什么,但凡是有一星半点向着我,必会给我招来更多的嫉妒恨。我承蒙您母妃的错爱,心中很是汗颜,万不会顺着竿子往上爬,不自量力地当您的妹妹,您放心吧。】
    萧翎闻言,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她上前,眼神真挚感激地望着镇南王妃,“小女出身低微,有幸能入王府做客,已是三生积德。王妃娘娘抬举小女,小女万分感恩。此次王府之行能得太妃娘娘和王娘娘两位长辈的照顾,小女已经觉得圆满,再无所求。”
    便是这位王妃娘娘真心想认自己当干女儿,她也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她有自己的父母和爹娘。但对于别人的善意和抬举,她会铭记在心。
    镇南王妃性子偏执,一旦对谁有了好感,那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一如她曾经对赵芙那般。
    如今在她眼里,谢姝是又懂事又通透,既乖巧单纯又知人情世故,还是一个妥帖又贴心的孩子。听到谢姝说出这番话后,更是无比的欣慰。
    “你是个好孩子,你……”
    赵芙一听好孩子三个字,当下怒火大盛。
    “姑母,您可别被她骗了,她哪里好了,指不定野心不小呢。”
    老太妃脸一沉,“芙丫头,切莫妄自用恶意揣度他人。”
    不等赵芙辩驳,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镇南王妃,“溪娘,翎儿的生辰是不是到了?”
    这话一出,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谢姝下意识朝萧翎看去,从他平静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朝老太妃轻轻摇头,老太妃是幽幽一声叹息。老太妃心疼自己的孙儿,自七岁起就没有办过生辰宴,实在是可怜。
    祖孙二人打着眉眼官司,镇南王妃则低头不语。
    在场的姑娘们不像谢姝之前那样一无所知,多少都知道一些王府的往事,此时所有人都在等着镇南王妃的回答。
    半晌,镇南王妃艰难开口,“天气炎热,不宜太过劳……不然仅是府里的人热闹一下?”
    她的意思是简单办一办,不必劳师动众,更不用广邀亲朋大摆宴席。尽管如此,已让老太妃喜出望外。
    老太妃含笑点头,“听你的。”
    时间紧迫,哪怕是一切从简,对于老太妃和镇南王妃而言,也有不少需要商量的细节。众女识趣地告退,留萧家人自行商议。
    姑娘们三三两两地往出走,相互小声说着什么。
    谢姝故意走在后面,不愿碍了别人的眼。
    出了梧桐院没多久,前面传来争吵声,且火力不小。听她们争吵的内容,竟然是“你瞅我”“瞅你咋地”这样的起因。
    “你明明就瞪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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