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心里酸酸胀胀,点头答应。
    江老爷子若有所思,放下棋子把他叫去书房。
    苏鸢和傅墨白对视一眼,以为这对夫妻又闹别扭了,没再深思。
    傍晚,江东和江南也都下班回来,与傅墨白一起做团圆饭。
    苏鸢带着孩子们玩游戏,见江北偶尔龇牙咧嘴,便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打你了?”
    江北抿了抿唇,后背火辣辣得疼,“不是,是咱爸打的。”
    “……”
    苏鸢十分同情他,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好意思问。
    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北沉默一瞬,低声道:“年后,我和她会离婚。至于因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
    听到“离婚”二字,苏鸢眼底闪过惊诧,明明早上两个人是一起来的,怎么突然要离婚呢?
    她压下好奇心,忍不住问:“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已经决定好了。”
    能下此决心,对于江北来说,如同割肉,毕竟过往感情不是假的,想要彻底割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大年初三这一天。
    江家宴请一众亲朋好友在饭店相聚,苏鸢以主人的身份负责招待。
    明眼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意识到她在江家的重要地位。但也有那种不长眼的人仍想挑衅,江西就是其中一个。
    她随父亲走进饭店,见苏鸢在招待客人,不禁撇嘴,“爸,你说大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那三个堂哥都很优秀,凭什么让她主持大局?”
    父亲江枫林急忙瞪她一眼,小声道:“别胡说八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那笨劲儿跟你妈一样!”
    江西听了很不服气,“我才不笨呢!之前您还和我一样想法,现在怎么变了?”
    见其就是一根朽木,江枫林很后悔今天带她来这里,就怕她惹出什么麻烦。
    “你老实吃饭,多余的话少说,如果你敢惹事,咱俩就断绝父女关系。”
    他们旁支还要看江枫远的脸色过日子,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江西被那句“断绝父女关系”给伤到了,不禁鼻尖儿发酸,心中对苏鸢更加不满。
    可在众亲友面前,她只能忍耐。
    待所有宾客落座后,江枫远把苏鸢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言语间充满骄傲。
    在众人面前,苏鸢表现得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沈茹的娘家人看着她,全都感慨万千,庆幸沈茹在有生之年能把女儿找回来。
    吃饭期间,江枫远领着苏鸢和傅墨白挨桌转了一圈,有人认出傅墨白,惊讶于傅江两家竟有这样的缘分。
    苏鸢一直保持微笑,感觉脸都快笑僵了,幸好只是五桌客人,不需要寒暄太久。
    江西恨得牙痒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能膈应她的方法……
    这次聚会在苏鸢大方得体的主持下,圆满结束了。
    几天之后,几乎所有京圈人士都知道,江家新找回来的女儿备受宠爱,江老爷子十分看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此时,苏鸢正等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时不时地望向站内,脸上还挂着微笑。
    五分钟后,随着人群涌出站口,她伸长脖子看得更加仔细了。
    没过一会儿,姜松带着姜原和李树从里面走出来,大包小裹的样子显得风尘仆仆。
    苏鸢上前迎接,笑容愈发灿烂,“欢迎你们来到京市!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姜原小跑过去想开双臂,神情很是激动,“老师,我想死你了!”
    苏鸢回抱住她,道出自己的思念,“我也很想你们,你们真的很厉害!全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
    姜松是特意送他们来京市的,下午还要坐火车去南方上学。
    因此,苏鸢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饭馆,点的都是他们爱吃的菜。
    奔波一路,几人都饿了,姜原小口小口吃着,十分淑女。
    苏鸢见状,惊讶挑眉,“你这是怎么了?牙疼吗?”
    “……”姜原动作一顿,满头黑线。
    姜松和李树被逗得噗嗤一笑,这使得姜原更不好意思了。
    “老师,我现在是大学生,要细嚼慢咽不能太粗鲁,这跟牙没关系!”
    苏鸢也跟着轻笑,说了声“抱歉”。李树坐在她身旁,默默为她夹菜。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多数围绕在白云村和镇中学。
    提起这个,姜原一脸自豪,“咱班那些同学可羡慕我了,如今,我是他们的学习动力,就连高中老师都拿我的高考成绩来激励他们。”
    姜松听后忍不住拆台,“也不知道是谁,在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哭了好几次鼻子。你的抗压能力太差,那些孩子可千万别学你。”
    姜原瞪他一眼,红着脸为自己找补,“我那不是担心吗?万一考不上大学,就要晚一年才能见到老师。一想到这种假设我就想哭。”
    听到这些表白的话,苏鸢很感动,为她夹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
    “在开学前,你和小树住在我那里吧,顺便帮我带带孩子。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或你师丈提。”
    姜原和李树点头应下,都很好奇那俩孩子,现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吃完饭,苏鸢他们先是把姜松送上火车,然后坐公交车回到四合院。
    因为迟迟看不见妈妈,两个奶娃娃最终失去耐心,眼泪围着眼圈转,破坏力惊人。
    沈茹和保姆婶子每人照顾一个,都无力招架。直到江枫远回来,他们才重新变成乖宝宝。
    这副看人下菜碟的面孔,沈茹是第一次见,没生气反而感到新奇,她问丈夫,“你是不是偷偷打过他们?不然,他们怎么都怕你?”
    莫名被冤枉,江枫远矢口否认,“我这么慈爱,怎么可能?估计是他俩闹累了,刚好我从外面回来。不信你问问他们,是姥爷害怕还是爸爸害怕?”
    傅墨白一直是严父形象,宵宵皱起小胖脸,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凶,怕爸爸。”
    元元也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苏鸢他们回来了。两个孩子听到动静,快速朝门外跑去。
    就像雏鸟看见妈妈,兴奋不已。
    苏鸢蹲下身抱住他们,等稀罕够了才松手。
    接下来,她把姜原和李树介绍给父母认识,并提到李树的才华。
    “爸,小树也会画国画,不如哪天你们切磋一下?”
    江枫远是个国画迷,听她这么说,立马坐不住了。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比如何?”
    面对他,李树紧张到手心冒汗。脸上却不显,淡定如常。
    “我听您的,想怎么比都成。”
    不一会儿,双方来到书房,苏鸢作为评委,秉承着公正公开的原则,拿出笔墨纸砚分给两人。
    李树很少画水墨画,但他是个绘画天才,一点就通。江枫远专注于自己的画上,笔力磅礴,一幅《轻舟已过万重山》跃然纸上。
    与之相比,李树还没画完,苏鸢知道他的实力,并没有催促,而是鼓励,“咱们比的是质量,不是速度。你慢慢画,不着急。”
    李树冲他点点头,再次把注意力投到画中。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幅《荷塘月色》画好了。
    多种色彩的搭配,错落有致的布局,都让人眼前一亮。江枫远看了如获至宝,扬声夸赞,“这孩子画得真好!如果能继续深造,将来必成大器!”
    身为他的老师,苏鸢听到这些赞美,与汝荣焉。打算明天买俩画框,把这两幅水墨画裱进画框中。
    第82章 报道第一天
    第二天, 她带着姜原和李树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例如肥皂和洗头膏,是他们平时舍不得买的。
    李树接受的同时, 悄悄给苏鸢买了一瓶雪花膏,是她常用的牌子。
    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 看着这繁华景象, 姜原眼前一亮, 小声问:“老师,咱镇上好多人开始做小买卖了,你们京市有人做吗?”
    如今已是1978年,即将改革开放。苏鸢也感觉到了大街小巷要比从前热闹许多,于是回道:“京市也有,还挺多的。”
    通过“勤工俭学”的锻炼,姜原和李树已具备一定的经商头脑。姜原眼珠一转, 怼了怼旁边的李树, “不如咱俩找个地方卖东西怎么样?这是首都, 肯定能赚钱。”
    李树听了很心动,虽然上大学有国家补助,但母亲和妹妹还在村里,需要不少生活费。如果他能把生活费赚出来,在这边上学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向苏鸢, 想听一听老师的意见。
    因为了解今后几十年的社会变化, 苏鸢提议道:“你们初来乍到, 对京市还不够熟悉,目前要以学习为主。不如先适应环境, 等下学期或明年再想挣钱的事,怎么样?”
    俩孩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暂时打消了赚钱的念头。
    回到四合院,李树从挎包里掏出那瓶新买的雪花膏,恭敬地递给苏鸢,“老师,这个送给您,是我和我妈的一点心意。”
    雪花膏的价格不便宜,苏鸢看向它很心疼钱,“我现在那瓶还没用完呢,你快退回去,别浪费钱。”
    为了让她收下,李树早把收据撕毁,弄得苏鸢特别无奈,“你下次不要再买东西,如果不听话,以后不让你来我家玩了。”
    说着,她收下雪花膏,打算以其它方式把这钱还回去。
    李树挠了挠头发,腼腆一笑,答应道:“好,我听您的。”
    接下来的日子,苏鸢带着他们走遍京市的大街小巷,还提前去他们所在的大学参观一圈。
    有些校舍早已破旧,正在修葺中,一切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直到开学那天,苏鸢才把他们送进各自校园,然后再前往京大。
    她申请的是走读,并没有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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