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队中工作最久的行动员,几年前被调入一队的命令下达,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y计划唯一被抢回的幸存者。
    时醉。
    传言说她其实很早前就回到了基地,但复生本能将海量的异兽鲜血与尸体残骸封锁在了她的身体里,光是修养手术期限就已很久很久,何况要尽力删除她那段噩梦般的记忆更是大工程。
    所以当她握住时醉那双微凉的手,听略有些冷冽的你好响起,周弦徽其实仍是有些担忧,担忧这种世俗眼里的异类会在对待异兽时产生近乎偏执的私念。
    尽管后来长年累月的相处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时醉每次出手时堪称决断的态度仍然让她迟迟未彻底放下担忧。
    直到知晓她喜欢小秋,直到知晓小秋是异兽。
    这是个相当大的麻烦,倘若不接受,周弦徽怀疑恐怕队长估计要带着这根刺进坟墓。而倘若接受......
    那么曾经死在时醉手下的异兽与她眼睁睁看着的牺牲的朋友,又该算什么呢?
    周弦徽轻轻地叹气,情绪仿佛会传播,明亮卧室内寂静得针落可闻,连谢平之都难得没有说话,仿佛等待着什么最后的审判。
    半晌。
    我不知道,时醉垂眸,她重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小秋,但我只能往前走,停留在原地只会增生无用的困扰怕,也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但至少,我清楚我喜欢她。
    还没等周弦徽说些什么,谢平之率先长长地噢了一声,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打破这叫人沉默的气氛。
    时醉下意识别过眼,有些担忧坦诚会换来这位队友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然而还没等她解释什么,谢平之先超开心超快乐地用力点点头:
    知道知道,我也喜欢小秋啦。
    周弦徽:......
    时醉:......
    有时候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真的特别傻。
    至少先找到人问清楚,时醉松一口气,小秋,应该一直和autumn的人在一起。
    谢平之猛地想起什么:等等,她们的老板不是叫夏么?
    你的意思是,那位老板恐怕也是异兽?
    ......
    交谈低低地进行,今天即将结束,就在墙壁上时针扣入十二点的那一刻
    叮叮叮。
    门外忽地响起轻巧的敲门声。
    *
    疲惫的倦意像是小虫子一样钻入骨髓,叶惊秋只觉眼皮沉得像铜钟,任凭她怎么动都抬不起分毫。
    累,困,又累又困。叶惊秋满头雾水,心想不会自己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怎么手脚沉得像跑了八百米?
    上次这种时候,好像还是高一体育考试诶。
    叶惊秋想入非非,思绪仿佛像游离的灵魂般飘远,不知为何,耳边居然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流水之声,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丢了马,只得自己一人收剑垂坐岸边。
    奥利维亚呢?
    叶惊秋有点疑惑,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可按照既定路线,她们顶多坐十几分钟快船吧?
    夜色彻底灰暗,露出油彩般的沉黑。零点的钟声骤响,有苦沉的回音摇荡。
    叶惊秋睁开了双眼。
    她撑住船栏翻身坐起,愣住了。
    城市稍显繁华的夜灯层层展开,河岸两旁亮起一圈圈明暖的橘黄,灯关散落在水面上,荡起不平静的氤氲。
    泰晤士河安静地流淌,平整河面上倒映着伊丽莎白塔,今晚正常地就像曾经的几百几千个晚上。
    除了没有人。
    是的,世界空无一人,奥利维亚不见了,掌舵人也不见了。路边摊贩消失得悄无踪影,可零碎的小首饰却还躺在针织的布垫上。
    有点奇怪。
    叶惊秋叹口气,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失去舵手的木船自顾自飘零,默默地穿过一座石桥,叶惊秋起身抓住了石栏,径直从船上跳了上去。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隐约间居然能嗅到浓浓的麦香。拐角的那间面包店居然还在营业,刚出炉的面包将热气喷在橱窗上。
    叶惊秋摸了摸肚子心想真是巧了,她一晚上未进水米,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
    她往前走几步推开玻璃门,欢迎光临的电子声甜美地响起,余音甚至都在店里飘荡。
    依旧是空无一人,厨师间烤箱离出炉就差五分钟,但无论是面点师还是售货员都已离奇失踪,叶惊秋随便捡了个奶油面包装进纸袋,想了想出门前还是放了枚硬币在收银台。
    话说回来,这种世界空荡到只剩她一人的程度......还蛮自由的?
    这是多少科幻伦理片的梦寐以求呢,叶惊秋索性不再管那么多,顺着路牌她乘着空荡电梯直奔电影院,在前台摸了杯超大号冰可乐和薯角就钻进影厅看猫和老鼠。
    这如果是现实世界,她买票的刹那估计就被aether认出来了,没等她进影厅,基地成员就得破窗而入力求把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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