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她又双叒叕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这话说得她好像饭桶一样,什么都吃。
    为什么一到他面前来,她就跟掉了脑子一样,老闹出笑话?
    幸好江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窘态:“你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就回来。”
    等江霖走后,白榆先去浴室洗了把脸,又重新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完。
    然后才有时间和心情打量他住的地方。
    虽说是宿舍,却是个带厕所的独立平房,比起之前她以为会跟他其他战友住在同一个筒子楼里好多了,房子看上去不算大,不过一个人住完全够了。
    屋里的风格完全符合江霖给人的印象,简洁干练,同时冷冰冰的,屋里除了几样生活必须物品,其他通通都没有。
    白榆站在卧室门口,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江霖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这才推门走进去。
    卧室面积很小,一目了然,里头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圆桌子以及一把矮木椅子。
    床上的深绿色缎面被单被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到一丝皱褶,她虽然不是邋遢之人,但跟江霖叠的没法比。
    不过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比,被单叠得再好晚上了还不是照样要拿来盖,所以差不多就得了。
    白榆毫无心理负担地安慰自己。
    桌子上放着几本书,《社会发展简史》、《实践论》、《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还有几本军事技术书。
    就在白榆准备出去时,突然眼尖瞥到书籍旁边放着一份电报,而电报信封外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其实上次寄出去电报后,她有期待过江霖给她回信,只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江霖的回信。
    这会儿看到自己寄过来的电报,她下意识就拿起来,打开一看。
    下一刻整个人就怔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上面还是写着:“江霖哥,你真是个善解人衣的人。”
    善!解!人!衣!
    白榆紧紧盯着这四个字,只觉晴天霹雳。
    怪不得江霖没给她回信,这样的电报换作是她,她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她想起来那天的邮政局的工作人员急着下班,所以打好电报后并没有让她确认,她当时觉得自己在外头犹豫了太久,才会耽误了别人下班,所以也不好开口,而且她觉得就几个字而已,肯定不会有啥问题。
    可现在看着“善解人衣”几个字,她真是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江霖会怎么想她?
    真的好!丢!人!!!
    过了十来分钟,江霖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回来。
    他把铝饭盒放在饭桌上:“趁热吃。”
    说着又把其他东西放在一旁,然后从里头拿出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
    白榆做贼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其实……这些东西我都有带。”
    江霖:“不碍事,用不上就放一旁。”
    白榆点点头,很想跟他解释电报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江霖扫了她一眼,把铝饭盒盖子打开,推到她面前道:“吃吧。”
    白榆的心思一下子就被饭盒传出来的香味给勾了过去,咽了咽口水:“那江霖哥呢,你吃过了吗?”
    江霖点头:“吃过了。”
    闻言,白榆这才不客气地打开铝饭盒盖子,只见上面铺着一层梅菜扣肉,肉下面是颜色润泽的梅菜,香味肆无忌惮扑鼻而来:“好香啊。”
    说着她大口吃了一片梅菜扣肉,香味霎时溢满整个口腔,肉炖得极好,入口即化,梅菜腌得十分入味,十分的下饭。
    她吃了两口,结果发现梅菜下面居然还卧着一个鸡蛋,黄橙橙的鸡蛋,看着极是诱人。
    还别说,这海军基地饭堂的菜做得很可口,尤其是跟火车上卖的炒菜对比,那简直是太美味了。
    白榆把铝饭盒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还小小声打了个饱嗝,随即得到极大满足微凸的小肚子不合时宜地提醒她一个事实——她吃太多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霖正站在自己面前,她居然把饭菜全部吃光了,想到这,她脸开始发热。
    想了想,她决定亡羊补牢:“其实……我平时吃得没那么多。”
    江霖一双严肃的桃花眼里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没事,能吃是福。”
    白榆:“……”
    幸好江霖没继续说:“我进去把床单床罩给换了,你喝点水消消食。”
    白榆乖巧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卧室,心里酝酿着等会儿该怎么开口。
    是单刀直入,还是委婉一点?
    还是等他开口问?
    从效率来说,肯定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最好,快刀斩乱麻,是死是活就一刀的事情,可太直接了,她怕吓到他,可太委婉了,她又担心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正好江霖在这时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路过来你也累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白榆怔住了。
    这就走了?
    难道他不问她为何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琼州岛吗?
    难道他还听说她已经跟江凯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她原本还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生怕他问起自己时,自己没有勇气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处对象,结果白担心了,人家压根不问!
    眼看着江霖要走出房门,白榆下意识喊了声:“哎……”
    江霖回身,眼睛看着她:“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白榆的勇气再次遁了:“没、没什么事。”
    江霖:“嗯,那好好休息。”
    说完他走出去,顺便把房门给关上。
    看着紧紧关上的门,白榆忍不住拿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叹气道:“怎么就不能脸皮厚一点?”
    月光朦胧,浅浅照在大地上。
    江霖出来后,在房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那门没有打开,他这才转身离去。
    **
    江霖再次返回饭堂。
    饭堂的掌勺人姚大师傅看到他去而复返,护住身前的梅菜扣肉,眉头一竖道:“江副团,你该不会又是来打劫的吧?”
    刘师长家里今天来客人,让他帮忙做了些菜,其中梅菜扣肉是他的拿手好活,而孙政委拿过来的梅菜又堪称一绝,因此今天做出来的这道梅菜扣肉香得他自己都差点流口水。
    为了感谢他的帮忙,刘师长送了些梅菜给他,他便趁机一起做了,谁想做好还来不及品尝,就被江副团给给打劫走了一大半,可真真是肉疼死他了。
    好不容易挨到饭堂不忙了,他坐下来正想好好品尝一下梅菜扣肉,结果又看到江副团来了,他能不紧张吗?
    这可是一只会打劫梅菜扣肉的狼,哼!
    江霖:“姚师傅,还有其他吃的吗?”
    姚大师傅听这话,更紧张了:“之前那么多梅菜扣肉你还没吃饱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回来打劫他的梅菜扣肉的。
    江霖面不改色:“没吃饱,您随便给我做点,梅菜扣肉您自己留着吃。”
    姚大师傅挑眉:“你真的不是来打劫梅菜扣肉的?”
    江霖:“真的不是。”
    姚大师傅看他没“觊觎”自己的梅菜扣肉,提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那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下个面。”
    说着他挺着肚腩转身走进厨房,并且心大地没把梅菜扣肉带进去。
    姚大师傅是这样想的,江副团这人是出了名的自律严谨,既然他说不会再打劫自己的梅菜扣肉,那他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姚大师傅进去后,江霖走过来在饭桌旁坐下。
    原本他是真的不想再动姚大师傅剩下那点梅菜扣肉的,毕竟刚才他顺走了一大半,可这会儿那梅菜扣肉就这么赤条条地没遮掩地放在他面前,香味肆无忌惮朝四周散发开来。
    橘黄的灯光下,五花肉泛着油亮的光泽,肥肉颤巍巍的,猪皮更是像涂了一层釉质般,梅菜干被切成大小齐整的颗粒状,香浓诱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白榆吃到梅菜扣肉的模样,眼睛满足得眯成一条线,吃得双颊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只太贪吃的小猫儿。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无论她哭得多大声,只要有吃的,马上就会停止哭泣,然后一双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形。
    想到这,他目光再次落在那香喷喷散发着诱惑的梅菜扣肉上,心想:真有那么好吃吗?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伸向了一旁放着筷子的竹筒,从里头拿出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片颤颤巍巍的五花肉放进嘴里。
    一口要下,浓郁的香味爆满整个口腔,五花肉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油腻,瘦肉不软也不柴,吃着刚刚好,怪不得她刚才满足得像只吃到好东西的小猫儿,原来味道真不赖。
    这样慢悠悠吃完了一片,他伸手又夹了一片。
    等姚大师傅煮完面出来,盘子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片五花肉和零星梅菜。
    瞳孔地震。
    五雷轰顶。
    怒发冲冠。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江副团!!!
    说什么“梅菜扣肉留给您自己吃”,敢情是把他给骗走好自己独吞?!
    太狡猾了!!!
    姚大师傅一张大肉脸涨得通红,指着江霖食指乱颤,眼看着就要脑充血了,就见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过来道:
    “姚师傅,听说你儿子快要结婚了,这缝纫机票你拿着。”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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