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林与安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嗯…对不起?”
    莱斯塔特手搭在眉间,闭眼长叹一口气,和林与安拉开距离,醇厚低沉的声音带着难言的疲惫:“不,没事,亲爱的,这不怪你。是我没和你说清楚,不过答应我,下次别轻易行动了,好吗?”
    林与安看着他转身,一只手撑在红木书桌上,西装包裹出漂亮的脊背和腰线:“好的?”
    “那请问,结束了吗?”
    莱斯塔特摆手示意她等等,随即走入了盥洗室。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流声,不难猜到某人正在漱口,林与安撑着下巴,漫无边际地想,他这么快就能知道吗?不会待会还要让她再做一次吧?
    林与安打了个哈欠,正好莱斯塔特也从里面出来了。所幸,莱斯塔特并没有让她再做一遍,挂上了那熟悉的笑容:“嗯,这件事告一段落了,大概两周左右文书流程会走完。不过你还是需要定期去塔那边做检查,这是出于你的身体健康考虑,毕竟哨兵的药剂可能会不太适合你。”
    林与安只好奇一件事:“所以我能在这里继续上学吗?”
    莱斯塔特忍俊不禁:“好孩子,当然可以。但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少管所?监狱?”林与安伸了个拦腰,“反正是关押我这种不明人士的地方吧。”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也不全对。”莱斯塔特又一次坐到了她的身边,不过这次保持着很好的距离,手又搭上了她的肩。看来他经常这样做?
    “赫斯帕奇学院聚集着很多具有潜力的哨兵,也许他们来路不明,也许他们暴力因子过高……不过我觉得,他们都是有希望成为这个世界上那些传奇的存在。”莱斯塔特笑着,脸上流淌着很真诚的骄傲,他是真心这么相信的。
    “当然,也有人说这里就是反社会人格聚集地,不过我的孩子们当然我最清楚。”莱斯塔特温柔地看着林与安,“不过我们也有特别的评估方式,在四个学年结束后决定你们真正的去向。可别觉得我独裁,亲爱的,我的孩子们不被理解,他们都无处可去,这样对我们都好。”
    林与安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所以你知道有霸凌的存在?但你选择了坐视不理。”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这种事太常见了。”莱斯塔特依然面目柔和,耐心地解答着,阴影中显露出无限的怜悯与冷漠,“他们在社会中,难道不会被有钱人用钱权霸凌吗?在网络里,难道不会被名人用声音霸凌吗?践踏弱者的隐私、自尊和价值,暴力只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编织童话永远无法让孩子们长大,他们不需要被拯救,能千万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只有他们自己。”
    林与安表情有些冷淡,显然不太认同。但她忍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驳斥,而是也理性地开口:“莱斯塔特校长,你信教吧?”
    “嗯哼。”
    林与安有些好奇:“那么,你们那个信仰里的父,难道不会救世人于水火之中吗?”
    莱斯塔特表情不变,依然柔声细语:“不,我信仰的是母。母孕育生命已经足够辛苦了,又凭什么还要拯救世人呢。母仁慈,怜悯,公正。她允许忏悔,但决不会做任何干涉。”
    林与安点了点头,却并不是完全认同莱斯塔特的观点:“我理解你,和你的信仰。但是我没办法苟同。从来如此,便对吗?”
    “用钱权践踏他人的行为,是对的吗?因为足够出名就可以掩盖那些微不足道的声音,是对的吗?用暴力压迫弱小,是对的吗?”
    “他们都不对。”莱斯塔特微笑着,如同看一只天真的迷途的羔羊。
    “但他们是规则。是社会制定的?还是上等人制定的?无所谓,可有的规则并不必须要去遵循。”林与安完全知道莱斯塔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仍然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这些规则是错误的,那我们当然可以改变它。用微弱的力量使弱者不再感到孤立无援,当孤岛连成大陆时,被视为巨石的东西也会晃动。总有一天,它会粉碎。”
    莱斯塔特笑着为她鼓掌,但林与安知道,他仍然完全是淡漠的,傲慢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说的真好,好孩子。那么,期待你做到的那一天。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会有人接你去塔,有什么想见的人也可以提前告知他。”
    林与安打开门,然而不理智仍然冲破了心中的土壤,不知名的愤怒驱使她一定要再说些什么,去打破莱斯塔特脸上那些怜悯、冷漠和傲慢:“所以,莱斯塔特校长,和我接吻了,你还能信那个教吗?”
    莱斯塔特脸上的假面果然有些破碎了,他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不管你的事,回去睡觉。”
    林与安爽了。他都气得没叫自己好孩子了!
    回到宿舍后,灯已经熄了,林与安估计大家都睡了,也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她掀开床帘,和抱着自己被子,红着眼,哭得一抽一抽的闻人对视。
    林与安长叹一口气,还是爬了进来。刚躺下,闻人就像八爪鱼一样一下子抱了过来。
    林与安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哭,事实上,他发火,发完火又跑到自己床上紧紧抱着自己,林与安也完全不理解。
    alpha是很要强也很随便的家伙,他们大都死要面子,宁可流血流汗也绝不可能流泪,不过林与安除外,她是alpha中的异类,重感情,也会流泪。但她的软弱只透露给亲密的人,她绝不会在讨厌的人面前哭泣。
    所以林与安不理解,为什么闻人一边在她耳边恨恨地说着“我恨你”,一边抱着她的手却越收越紧。
    林与安无奈,只得也低声说:“好。”他说一遍又一遍“我恨你”,她就回一遍又一遍“好。”两个人缠缠绵绵的,倒是像把恨当成爱一样说个不停。
    林与安困极了,到后面也就渐渐睡着了,失去意识前,闻人还在她耳边说着“我恨你。”,但她已经没精力回答他“好”了。
    不知他说了多少遍“恨”,确定她完全睡着时,闻人有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他轻声说: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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