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是个恋爱脑,而她是个无情分手的渣男。
    顾安摸摸刚刮的青色胡茬,“长大了,越来越有想法了。”
    现在反倒是小石头最可人,见到他们就张着手叫“抱抱”,白白胖胖奶香奶香的,一都就笑,一笑就流口水,整条胡同的大人们都最喜欢抱他了。
    下午,顾安去保卫科报到,找刘厂长说了一下最近“出差”的情况,在科里坐了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找李老师一趟。
    李老师正好下午没课,这个时候去街坊邻居没人在家,比较安全。
    还是老规矩,敲门之后进去,李老师给顾安泡了一杯茶,“尝尝。”
    顾安不是会喝茶的人,每次都是一饮而尽,这次也不例外,喝完觉得不过瘾,味儿太淡,也不解渴,又自己加满水。
    “你啊,这茶可是最近风很大的羊屎茶,跟你家小清同志也有很大关系呢。”
    顾安挑眉,听他说了几句才知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清音又干出别的事了。
    “你这次任务执行得非常漂亮,我已经向上面请功,只是这份荣誉……”
    “不会公开,我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就是感觉对不住洪江,洪江这次受伤比他严重多了,肋骨断了三根,肺上也出了问题,接下来要休养至少半年,他还得跟清音说说,让清音给他好好调理一下,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他是个厨师,以后要是不干这行了,至少还能当回厨师,不愁吃穿,可要是肺上出问题,那就与厨师生涯无缘了。
    想到这里,顾安紧了紧拳头,“这次要是有奖金的话,我希望你们能以组织的名义颁发给洪江。”
    “好。”医药费养伤费啥的,组织上肯定会负责,但这笔额外的奖金不仅是钱,还是一种荣誉。
    李老师叹口气,“你们小两口也挺长时间没见了,我本来还说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又出事了。”
    顾安挑眉,难怪,他就说姜向晚几人都撒出去了,原来是又有新任务。
    “这两年公派出国的学生回来几批了,且从事的多是政府政策研究类工作,一定程度上能接触到中上层决策的地方……尤其石兰省是农业大省,农业种植事关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粮食安全问题,这块领域相当重要。”
    顾安表示理解,改开后送了几批公派留学生出去,有部分没回来,直接黑在当地,或者叛变成政.治.庇.护的,尤其高精尖领域的,譬如国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飞行员,去年就叛变了两个,还被国外大肆炒作。回来的人里面,不乏有真心报国,一心为建设祖国的,但也排除不了极个别是被策反回来当间谍的。
    “这就很考验咱们的甄别能力,这个工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顾安。”李老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吹了吹茶叶沫子。
    顾安面不改色,“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七弯八绕的,扯了好一会儿。
    “你先听我说完嘛。”李老师呵呵笑了两声,又提到书城市内位于石兰农业大学内的育种中心。
    石兰省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全省气候就是全国大江南北气候的一个缩影,在省城西边有一个籽种培育中心,也叫育种中心,很多放到全国各地的水稻、玉米、大豆甚至烟草的种子,就是在那里培育出来的。
    以前大家都没往别的方面想,警惕性也不高,可最近有农民反映,他们买的种子种不出粮食,即使种出来,也是虫害多、结果小,甚至不到成熟期就莫名其妙干枯发黄。
    “这件事本来不归咱们管,可我那老友,拜托到我这里,希望我们能介入调查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顾安懂了,他淡淡地道:“农大的育种中心,去年是不是刚进去一批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李老师点头,“所以我现在就把这个甄别的任务交给你,工作倒是不着急,现在马上秋收了,来年的种子还早,他们内部已经在进行筛查处理,你可以慢慢的先从外围做起。”
    可怎么从外围入手?俩人都不知道。
    这件事首先要保密,不能打草惊蛇,其次育苗中心虽说是农大在管,但它其实并不在农大校内,而是市中区一栋单独办公的小楼和仓库,实验基地则又在郊外,这三个地方,从哪个地方入手都是个问题,顾安手底下的人全撒出去别的任务了,他压根抽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分头行动。
    还是得考察一下,挑一个最好入手的地方。顾安这么想着,回家路上就走得慢,走到菜市场门口,忽然想起鱼鱼一直念叨那天酒席上吃到的鲜活大虾,他摸了摸兜里,正好这个月的“外快”也到了,就去买点吧。
    顺便,晚上让妈和大哥大嫂他们也过来一起吃。
    这时候的虾本来就不便宜,更何况还是鲜活的,他一个月工资压根买不了多少,更何况他心里还记着清音前几天来例假,被他弄湿了衣服,还记得以前老太太说女同志例假不好吃乌骨鸡是最补的,他到市场第一件事先去挑一只乌骨老母鸡。
    清音现在嘴刁得很,太肥的嫌腻,太瘦的嫌柴,光挑老母鸡就挑了半小时,等再出来门口水产店门口的时候,他还没说话,那老板就很主动地站起来,“顾哥来了,今儿要啥?我给你找最新鲜的。”
    顾安记得自己不认识这个老板啊,但他面上淡淡的,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给我挑五斤大虾,要活的。”
    “好嘞!顾哥家生活条件,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难怪我老婆说你家清医生能挣钱。”
    顾安心头一动,“你们认识我爱人?”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老婆跟她既是同学,还是多年好朋友,她还去你家吃过饭呢!”
    顾安要是再不知道他是谁就白听妻女念叨的海鲜大宴了,“原来是洪江的妹夫,你好。”
    见他主动伸手,王超英的笑容愈发真诚,连忙将手上的水汽擦干净,双手握上去,“顾哥以后要吃海鲜不用专门跑,打个电话说一声,我给您送到家,这是我名片。”
    卖水产的都能送名片了,这生意做得可真大。顾安心里这么想,接过来揣兜里,虽说王超英坚持要便宜点,但顾安凭直觉不是很想跟他有过多接触,婉拒了,“该多少就多少,以后做兄弟多的是常来常往的机会嘛。”
    “做兄弟”这三个字可真像兴奋剂,王超英一张还算俊俏的脸兴奋得通红通红的,“好嘞好嘞,哥您慢走啊,改天一起喝酒?咱们叫上嫂子和小静,她们毕业以后忙工作,也没好好聚过。”
    “成,改天叫你。”这是洪江的妹夫,就算清音和祖静关系没以前好了,但洪江应该也跟王超英有接触,对这种关系,顾安自然是能团结就团结,团结不了也不会得罪,但前提是,俩人之间不要有什么金钱来往。
    回到家里,他先把老母鸡养起来,打算明天只有一家三口的时候再炖,这样清音能多喝点汤吃点肉,今晚人多就吃虾吧。反正他也不会做,就去胡同口叫老妈过来做,他把小石头顺手接过来放地上,然后“玩”了不到三分钟,小石头就闹着要抱抱。
    “臭小子,你姐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满地爬了。”
    “小石头这孩子,可能是长得胖,动起来嫌累,就不爱运动,前两天带去找薛梅主任检查,人家说他发育有点迟缓,我还担心会不会像柳耀祖,哦不,林耀那样……”顾妈妈这话只敢跟老二一家说,当着老大两口子的面不敢说,怕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本来小两口工作就够忙的。
    自从薛梅主任说有点落后于同龄孩子,让多康复锻炼之后,她就天天引着他爬,引着他翻身,臭小子懒得动,她就威逼利诱一套全上齐。
    “效果还是有点,但还是得减减肥,太胖了他翻不动身,遇到困难就不干,以后只会越来越懒。”
    顾安赞同,于是将孩子放地上,拿个小拨浪鼓引着他动。
    小石头:“……”可以笑,口水都能笑出来,但就是不动。
    顾安又换个小玩具,还是不动。
    恰在此时,苍狼摇着尾巴走过来,在他头顶嗅了嗅,四个爪子趴下,在地上匍匐前进两步,回头看着小石头,再一甩头,“汪——”
    小石头立马就跟收到头狼信号的小狼崽似的,学着它的样子,四脚着地,腰臀用力,往前一蹬,匍匐爬行。
    苍狼又爬了两步,回头,示意他跟上。
    顾安:“……”
    顾妈妈:“……”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清音就笑,这说明孩子也是会学习的,可能他不爱听大人的话,对大人拿的玩具不感兴趣,可他喜欢苍狼,就会跟着苍狼“学习”。
    玉香“哎哟”一声,“这样的好狗还能买到不?不行改天让全哥买一只回来。”
    “那可不容易呢香香阿姨,我家苍狼是我很小的时候就领来的,它自己跟着我回家的哟,它可是英雄犬,战斗犬,是吧苍狼?”
    苍狼“呜呜”两声,乖乖趴在小主人脚下,小主人总会偷偷不下心“掉”两块肉给它。
    “要不你们领养嘟嘟吧,嘟嘟也很乖的。”
    玉香想起嘟嘟那可是整个梨花胡同都有名的二流子狗,连忙摇头,“它整天惹事,不要。”
    嘟嘟的妈妈冰糖自从生完嘟嘟后,就被结扎了,以后都不会再生了,狗妈妈和几个小女孩都宠这跟独苗,导致这狗子被惯得无法无天,爱打架爱惹事儿,去到哪儿打到哪儿,还特别喜欢狗仗人势,有人跟着的时候它见到大狼狗都要不自量力的“汪汪”几声,要是没人跟着,它立马夹着尾巴跑路,大狗过来它就怂兮兮的躺下翻肚皮。
    鱼鱼想到那情景,也跟着骂“没出息”。
    吃过饭后,孩子们出去玩,清音问顾安:“大哥这几天我看好像很忙的样子?”上次去滇南省支援回来之后,就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全家聚餐他也没来。
    “嗯,最近市里出了个大事,听说没?”
    “什么大事?”
    “城北那边,有一家子大半夜的被人给害了,还把尸体藏在床底下的大盆里,放了很多盐巴,过了好几天才被邻居闻见臭味……”
    清音一梗,她好像听李姐说过一耳朵,当着忙着没细听,“好几口人?”
    “嗯,一对老人和他们怀着身孕的女儿,一共四条人命。”
    李姐说,那个女儿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这是明知道是孕妇还一尸两命啊,性质十分恶劣。老百姓对于这种恶性案件是既害怕又好奇,民间已经传出好几个版本,有的说那杀人犯专挑老人和孕妇下手,顿时把有老人和孕妇的家庭吓得草木皆兵。
    又有人说杀人犯专挑穿红衣服的年轻女人下手,因为当时孕妇被害时穿的就是红衣服,顿时又把家有红衣服的女同志吓得不敢穿了。
    还有的说是专挑戴金耳环的老太太下手,就连顾妈妈都吓得出门不敢戴耳环了,好好用帕子包着放家里。
    外头传闻这么多,搞得男女老幼都人心惶惶,顾全作为管刑侦这一块的,被领导要求尽快破案,肯定是忙得没时间回家了。
    清音叹口气,“怎么感觉坏人越来越多了?”在滇南省是与贼人为伍的亡命徒,在这里是一尸两命的凶徒。
    “你们平时都小心点,天黑尽量别出门,尤其鱼鱼,别让她老往外头跑。”顾安想了想,“建民那边,我抽空也去告诉他们一声。”刚子亮子他上午遇到就说了。
    清音点点头,“听说建民想把姚大嫂送回老家,她不愿回去,在厂里闹得有点难看。”
    祖静结婚后,祖红又专程来过一趟,说的就是姚家的事。李菊香跟这婆婆实在没办法一起生活了,姚建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得把最烦人最难缠的老娘送回老家,说好以后每半年回去看她一次,平时每个月管她生活费,她不用干啥,只要好好在农村老家待着别惹事就行,但姚大嫂不愿意,还去厂里告他,拉着老阎哭诉儿子不孝顺,让厂里开除他。
    这可把小两口气得够呛,哪有当妈的恨不得儿子儿媳全失业的?
    “姚大嫂说了,他们失业不怕,跟着她捡垃圾就是,她捡垃圾也能挣钱。”在姚大嫂心目中,捡垃圾才是真正的“赚”,这可是无本买卖啊,她自己捡不算,还要拉着闺女儿子儿媳一起,组成捡垃圾大军。
    顾安嘴角抽搐,“她捡垃圾,对你厂里有没有影响?”
    “这倒没有,生产区都不许闲杂人员进入,福宝也会看着她,她也不敢乱拿厂里要用的东西。”姚大嫂这人虽然是典型的爱贪小便宜没见过世面的老嫂子,但她也有一些优点,就是爱收拾,讲卫生,还分外节省。
    自从有了她,厂里的垃圾桶都干净不少,她不乱翻乱动,掉到外面的垃圾她都会放进桶里,加上有时候捡到看着“还能用”的东西,她都会送回厂里,总觉得厂里缝缝补补还能用:至今已经为厂里捡回几十支用完墨的圆珠笔壳子,几个坏了一点但修修还能用的锤子、电锯等工具,还帮食堂捡回几只缺了口的大碗和菜刀,以及十来斤发芽的绿皮土豆,霉变的花生。
    吃的食堂不要,她就自己留下了,听说发芽土豆和花生煮了一锅,儿子儿媳不知道,吃得狂拉肚子,结果还剩点她舍不得倒,晚上莉莉放学回来又热给闺女吃,终于是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进了医院。
    儿媳妇真受不了她这种无效节俭,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再加上她这人就是嘴巴特别不招人待见,明明你帮厂里减少损失是好事对吧?可她嘴巴贱啊,每次去还东西都要数落人家不会过日子,不把公家东西当回事,说她要是老板才不要这种员工云云……几乎把整个厂上下的人都给得罪了。
    顾安满头黑线,不过这样的人,他忽然灵机一动。
    “你又想到什么损招儿?”
    “她不是爱捡垃圾嘛,那就让她好好捡个够。”
    “怎么说?”
    顾安笑笑,他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帮手了,反正他自己一个人是忙不过来三个地方的,但育种中心那栋独立小楼可就在离和善堂不远的地方……
    “等着吧,过几天你就知道。”
    果真,三天后,清音就在胡同口遇到祖红,就听她给实况转播了姚大嫂最近的事迹——“她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也不在咱们厂了,天天跑去不远处的育种中心里面,专门给人家翻垃圾桶。”
    姚大嫂长着一张很老实本分的农村老嫂子脸,她去捡垃圾,那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见也不会说啥,只要她别把垃圾翻得到处是就行。
    “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大字不识一个的人,除了捡纸板纸壳和各种废铜烂铁,还喜欢专挑人家用过的废旧笔记本和纸张来捡,连写过字的报纸都不放过,每次捡了回家还整整齐齐的铺好,就像在找藏宝图。”
    清音略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顾安给她的“烟雾弹”。
    顾安想通过废纸,来追查什么线索。别说,上辈子新闻里公布出来的间谍案里,还真有这样的情节,只不过那是角色互换了,捡垃圾的变成是被间谍收买的小喽啰,现在姚大嫂却是被顾安给“利用”了。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没人知道,我也是昨天正好从他们宿舍门口过,看见一眼,姚大嫂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发现,抢了她的门路呢。”以前,她只敢在药厂里捡捡垃圾,不敢往外头走,因为在她看来那些都是“好东西”,都是别人号着的,但顾安不知道怎么怂恿她,让她发现新大陆,原来隔壁邻居的东西也能随便捡啊,她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连亲闺女都不愿带了,只做独家生意。
    这倒是好,还歪打正着给顾安做保密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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