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郁郁苍苍,古树参天,隐天蔽日。
    光线很暗,水鹊只能判断出来秘境内还是白天。
    他向四周围走了走,没有找到出这片密林的道路。
    野草蓁蓁,几乎要及腰。
    水鹊害怕不小心踩到蛇,走起路来很小心地用剑探着往前。
    传音玉符微光闪烁,另一头淡声问:“……你在哪?”
    “我在——”水鹊环顾四周围,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答不上来。
    宗慎:“有什么显著的标志物?”
    水鹊犹疑道:“我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树,密密麻麻的,野草很高,我找不到路……”
    他说的话里差不多没有任何可辨识的有用内容。
    宗慎静默了一阵,挥剑刺入魔兽金丝白天虫的要害。
    继续询问:“日头在你哪个方位?”
    水鹊抬头,深绿色茂密的树冠,郁郁葱葱,根本看不见太阳,“没有,树木太高大了,这里看不到日头。”
    他心中有些泄气,垂头在原地停驻。
    宗慎大约判断出来了,但那片密林与他如今所在的浮池渊是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你先原地等着,密林里有阵法,不破阵走不出去,等我过来。”
    他说话很让人安心。
    水鹊放下心来,细声和对方说:“那你要快点过来,这边好黑,我有点害怕。”
    在对他撒娇?
    剑风不停,衣袍沾染上魔兽的鲜血。
    宗慎半阖眼,声线平直,“嗯,知道了。”
    连天黑都怕,宗慎肯定烦死他了。
    水鹊得意,唇角翘起,他烦人的功夫经过这么多个世界,功力可是日益见长的!
    宗慎那边可能还在忙碌,连线忽地就断了。
    水鹊只好在原地等待。
    好在这个密林没有什么妖兽出没,仅仅是布置了迷惑人使之找不到出路的阵法。
    他待在原地没有什么危险。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水鹊的错觉,日光似乎更浅淡了。
    外面可能已经是傍晚,将要天黑。
    密林当中的温度下降,四下发冷,阴寒生风。
    时候正是到了清秋,水鹊纯阴之体,本就怕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准备捡点枯枝,在避风的角落里生个火驱寒。
    于是在储物袋里先寻找打火石。
    储物袋里的木雕人被闷了一天,抓准时机攀着袋沿出来,落地就成了高大的黝木人。
    发觉水鹊怕冷,捂了捂人的手。
    但他是木头做的,没有温度。
    反而让水鹊又打了一个寒颤。
    黝木黯然伤神地收回。
    歪了歪脑袋。
    木头木脑地想到了解决方法。
    转而卸下自己的一个木手臂关节,又去接过水鹊的打火石。
    “等、等等!”水鹊赶紧制止他,“你不会是要点燃自己的木头吧?”
    木头下颌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水鹊简直被他这样急得焦头烂额,小心地把木手臂接过来,“你这个还能安回去吗?”
    他心急如焚地把木手臂对准原本的位置。
    “咔”地一声接上了。
    水鹊松了一口气,缓过来了就有点恼怒地,对黝木俏生生翻了个白眼,“你是笨蛋吗?明明可以捡枯枝的。”
    这里有这么多现成的木材。
    黝木听明白他的话,动作迟滞地上下点点头。
    自己去捡了枯枝回来。
    水鹊带的打火石与人间界的不同,打出的火是长明火,一下子就能把枯枝引燃,不需要干草辅助。
    不知道为什么,林子里阴风阵阵的,随着时间移转,风越大越冷。
    火光摇曳。
    但是并不暖和。
    水鹊的目光转向黝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你能不能变成眀冀的样子?”
    黝木幻形是复刻得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说,连纯阳体质也能复制得相同。
    ………
    荆潜在密林里转了两圈,尚未找到阵眼。
    天色已然漆黑下来。
    他有些焦躁。
    方才变换为原形虬龙,想要直接摆尾飞入高空离开密林,发觉这样也是行不通的。
    整个密林皆是阵法的构成部分,妄图不破阵而离开这里,绝无可能。
    森冷阴寒,林木阵法还会不断侵夺人体的阳气,掠夺身体的温度。
    荆潜躁动的龙血也因此安静下来。
    莫名奇妙的,他忽而从这阴寒阵阵中,想起了那个纯阴体质的小宗主。
    荆潜生平最讨厌和采补沾边的人物。
    虬龙一族的龙血有壮阳情热的作用,正因如此,那些走左道旁门的修士,时常联手捕杀虬龙一族的幼龙,抽筋剥皮,就为了用虬龙的龙血来炼制阴阳丹药。
    他年幼时,在一个山头冬眠,结果就险些遭到这小宗主的毒手。
    荆潜咬牙,丹凤眼微眯出危险弧度。
    当初若不是他在触水后,神智及时清醒过来,说不准就被这心狠手辣的小宗主,交给药谷的人炼成阴阳丹药了。
    虬龙报仇,十年不晚。
    若是让水鹊落到他的手中……
    他正低眸恶狠狠地想着。
    前方却有火光。
    荆潜抬眼。
    只见火堆旁,一个青年男子背对这边,盘腿坐着,后背精劲肌肉绷紧了衣料。
    怀中面对面抱着的小元君,正是荆潜心中念着的水鹊。
    从荆潜的视角,正好看到青年的背影,和小元君紧紧攥住其后背布料的手。
    小脸雪白,下巴尖儿搁在男人肩膀上。
    不是火光摇曳,而是小元君瑟瑟缩缩的,一抖一抖,绯红眼角滚出泪珠。
    荆潜厉色高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纯阴体质的小宗主,竟是一刻也忍不得,在林间山野里,就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阴阳欢合?
    这样坐着,该要吃到底,让这野男人透穿了!
    水鹊被林子里忽然的怒声吓得一个激灵。
    他迷迷蒙蒙地抬眼,擦了擦眼角困出来的泪水,茫然道:“荆师兄……?我们在围着火取暖呢,你也要过来吗?”
    水鹊窝在黝木幻化的眀冀怀中,纯阳体质体温高,他暖和得懒洋洋不愿意动,就只是对荆潜招招手,“风好冷,你也来一起吧?”
    他的意思是让荆潜过来一起烤火。
    这一幕落在荆潜眼中,和那些上京赶考的书生见到小庙里的狐狸精没什么两样。
    光吃一个还不够?
    荆潜面色森寒,满腔怒火。
    大步流星地上前。
    第140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19)
    水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提溜着衣领起来,脱离了黝木的怀抱。
    赤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荆潜冷声斥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做这么……孟浪的事情?”
    他险些要用浪荡来说对方。
    只是看着小宗主清清纯纯的长相,“浪荡”一词到了嘴边,强行打了个转又咽回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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