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红红,鼻尖也是粉的。
    可怜巴巴地捂住肚子。
    迷迷糊糊的时候,水鹊还记得功法里说过要藏在下元里炼化。
    ………
    伏断认为沧海剑宗的那群剑修,近墨者黑,和天道之子一样难杀。
    原本是极其轻易的事情。
    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蠢木头人。
    幻形可以完完全全化作是他的模样。
    正在四处寻找谁,没找到,木头的脑子大约和松子那样小,于是全然丧失理智一般。
    伏断看着另一个“伏断”向自己使出杀招,生平第一次觉得匪夷所思。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欺负了这蠢木头的小娘。
    招招尽显杀意,双方稍不留意,就能够将对手置之死地。
    伏断不得已撤了禁制,免得交战引得石洞坍塌。
    转移山顶石洞之外,云涌风飞。
    天地顷刻变了颜色。
    来了。
    伏断危险地眯起眼,一掌正中黝木的胸膛要害处,翻飞出去的黝木变回木雕形态。
    蒺藜枪势如破竹,直直冲他面门刺过来。
    伏断身形闪动,原地残影一晃,堪堪躲过攻击。
    “微生枞。”
    伏断声线仿若有切骨之寒。
    “哦,现在该称呼为,微生宗主……”他似笑非笑,如毒蛇吐信,“真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微生枞还是正道首席弟子,惊才绝艳,尚未继承悟真派。
    一手蒺藜十三枪,闻名修真界。
    伏断被迫堕魔前,是领会过的。
    青衫男子面容冷淡,没有见到老相识的熟稔,“少废话。”
    微生枞:“你如果不想遭到正道联合追杀,就放了他们。”
    伏断冷笑:“我何时摆脱过你们正道的追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微生枞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他这些年多说的话,皆是对水鹊的温厚叮嘱。
    对于旁人,何况是魔修,微生枞向来是漠不相关的态度。
    他提蒺藜枪迎面直上。
    出枪沉着稳健,枪势如入无人之境,扫荡云烟!
    枪势与掌风相接,整个山头荡开轰鸣。
    威势四面压迫,罡风飞沙走石,树木不堪重负,摧折断裂。
    伏断这些年来,在魔界即便是闭关小憩,也从未有一息停止过修炼。
    他为的就是与仇敌交战的这一刻。
    而微生枞,大约是贪恋红尘,竟然多出一个孩子来。
    伏断听闻对方停留在化神巅峰之境,止步未前。
    化神巅峰与炼虚之境,只差一步。
    虽说不是天壤之别,但要是寻常修士,两者之间肯定是化神期的显出疲惫劣态。
    可惜这里是清微胜境。
    伏断是魔修,胜境过于丰沛的灵气本身就在不断地压迫他。
    乘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微生枞与他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手臂内腕着力,丹田鼓气,蒺藜枪伴随浑厚内劲,劈下时平地起风雷!
    伏断残影一闪。
    即便如此,他左脸纹路之处,划开一道血迹。
    鲜血渗出。
    他扯了扯唇角,冷白肤色伴随着殷红的血,眼中漆黑一片,令人不寒而栗。
    微生枞乘胜追击。
    伏断此时却一味躲闪,微生枞隐隐觉得怪异。
    果然,伏断启唇,轻悠悠道:“有空恋战,你就不好奇,微生水鹊在哪里?”
    微生枞身形一顿。
    神识扩散至远处石洞之内,果真没有发觉水鹊的气息。
    对手方寸一乱,伏断抓住了间隙。
    一举重创。
    微生枞退至后方,脚后跟抵住地面。
    淡然神情彻底碎裂。
    微生枞冷声质问:“他在哪里?”
    伏断笑道,“自然是和眀冀一起,做了亡命鸳鸯。”
    “别说我没让着小辈,我只是让他们,在仅仅存活一人的问题中做出抉择。”
    微生枞脸色难看极了,沉声打断:“你敢?!”
    “你急什么?”伏断皮笑肉不笑,讽刺道,“我不是在替你检验眀冀对小宗主的真心么?”
    “谁能想到小宗主对他也是情真意切,眀冀一跳崖,他也跟着跳了,真是令人欷歔不已的爱情。”
    伏断侧身,避过直刺面门的枪尖。
    微生枞像疯魔了一样,接连袭击。
    枪势大开大合,不死不休。
    伏断要让他像自己当初那般痛苦锥心。
    比起他曾经受过的众叛亲离,这还差得远呢。
    手掌握住枪身,震得虎口开裂渗血。
    伏断持续用言语刺激对方,“放心,你别急,悬崖底下是江河,年轻人福大命大的,怎么会死?”
    “我还送了忘忧散,指不定他们在何处鸳鸯戏水快活呢。”
    微生枞不愿恋战,撤了蒺藜枪要往悬崖去。
    忘忧散的药效那么久,伏断当然不会让微生枞打断自己的计划。
    想救人自然还得过他这一关。
    他拦住微生枞,缠斗起来,两人都使尽了全力,峰头地动山摇。
    ………
    悬崖之上的交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两败俱伤。
    伏断在正道援兵赶来之前,带领魔将撤离了清微胜境。
    峰头是如何染得血红一片的,水鹊不得而知。
    他睡得昏天地暗。
    微生枞背他回到家中,放在床榻上也无知无觉。
    辟邪真君的神魄短时内回归,窥视上界。
    菟藤仍旧纠缠生长在枝桠上,紧紧攀着辟邪树。
    枝枝相纠结,缠缠绵绵。
    然而在无光处,青藤绽露,鲜翠欲滴,点缀着几簇淡白透黄的小花。
    从前是尚未开花的。
    辟邪真君杀意四起。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水鹊带回来的。
    微生枞一句话也没和赶过来支援的长老们说,他纵身飞越悬崖之下探寻。
    才在清泉里找到浸满男人气息的水鹊,睡得懵然无知,任由眀冀清理污浊。
    末了,半梦半醒之间,还扯住眀冀的手,小声呢喃:“你做什么……我要炼化的……浪费了……”
    谁教他的?!
    微生枞怒不可遏。
    从清微胜境,移形换影,抱着人回到悟真派的宅院里。
    清洗得干干净净,裹上崭新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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