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白桦林,莫央就想起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通缉了?
    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铺天盖地贴着的都是那种画得像四格漫画一样的通缉令?
    会不会有扛着大刀的官兵捕快,手里高举着这极度考验人类辨识能力以及联想能力的毛笔漫画,呼呼喝喝挨家挨户地踹门进去搜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需要立马躲进深山老林耗子洞去做泰山做罗滨逊,而不是大摇大摆地跑到保安系数估计至少能等同于超五星级大酒店的那个什么‘何来居’去自投罗网?
    还是应该秉承着“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终极死磕原则?
    那她干嘛不直接跑回皇宫,拿自己的脑袋跟苍寒死磕到底去?
    走在前面的风寂一回头,就看到了莫央正摆出的这种两眼放空魂飞天外的状态,连忙转身关切地询问起来:“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了想起什么?”
    莫央的神情貌似还在继续地恍惚着:“那个‘何来居’会不会人很多,很热闹?”
    风寂放下心来,微微地笑着:“这一点请姑娘尽管放心。‘何来居’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名为客栈,实际上却是个清幽雅静的城郊大庄园。客人们都是分别居住在相距甚远的独门小院之内,配有专属的仆役。一旦入住,不仅外间的闲杂人等禁止前来打扰,就连彼此之间如无必要也是绝不会互相走动的。”
    “哦”莫央散乱的焦距终于再次对齐了,然后装出了一副羞羞答答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来:“因为我很怕见生人所以才会多此一问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看姑娘的这身装扮还有谈吐气质,定然是位身出名门的大家闺秀。我其实应该早就对姑娘做这番解释的,所以应该是我请姑娘不要怪我疏忽才是。”
    莫央红着脸。轻轻地摇了摇那低垂着地头。看上去当真是千分地娇羞万分地淑女。
    实际上。她却只是在心里再次疯狂地崇拜起自己这足可以干掉古今中外所有影后地演技而已。顺便还要感谢苍天大地如来佛。让她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到这么一位不停地下及时雨地帅哥。
    这真真儿是。人倒霉地时候连喝凉水都能塞牙缝;但是在走运地时候。却是摔个跟头都能抱到一大捆人民币呀!
    而在这个月明星稀地夜晚。皇宫地御书房内正有一立一坐两个人。坐着地那个身着暗红色锦服。剑眉薄唇。不怒自威。站着地那个一袭纯黑色长袍。面容苍白。神情疏离。这二人赫然就是让莫央避之唯恐不及地苍寒和求之而不可得地永夜。
    苍寒歪斜着靠坐在长椅上。不见喜怒:“我们地大祭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呢?”
    永夜肃然低头躬身。面目难辨:“臣擅离职守。不敢求皇上恕罪。只是还望先容臣将圣女殿下找回之后。再领责罚。”
    “你远在与世隔绝的‘转生池’,是如何得知莫央刚刚出了意外的?”
    “回皇上,据臣猜测,圣女殿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让她动用了‘守护术’,所以我才能感应得到。”
    “术法?感应?”苍寒的语气和神态依然无波无澜,只是那褐色的眸子里已隐隐有了冰锥般的冷芒。
    永夜则依旧躬身低头,简单却分外清晰地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是否能感应得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人又在何处?”
    “不能。”
    苍寒冷哼:“那你回来有何用?”
    永夜迟疑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着面露讥讽的苍寒:“因为圣女殿下所遇到的危险,十之**并不是普通的人力所为。”
    苍寒眯了眯眼,忽地轻笑一声,站起来整了整衣襟:“我说大祭司啊,你这就是危言耸听了吧?在这皇城之中,除了你和莫央之外,还有谁能有这种超越了人力的本事?”
    永夜一字一顿:“所以,才更要立时找到圣女殿下,以证明臣的判断有误。”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永夜向来淡漠的神情之中有了一丝的急切:“可是皇上,圣女殿下身份特殊,不宜声张。”
    “我说我是大张旗鼓地去找她了么?”
    苍寒隐隐透露出的不快,让永夜再度垂首而立:“臣的意思是,这件事可以交给臣去办。臣可以保证,明日日落前一定将圣女殿下带回宫来。”
    “明日日落?”苍寒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说不定明日日出之前,莫央就已经站在这儿了。”
    “皇上,至少也请让我一起前去找莫央吧。”永夜情急之间,浑然不觉“莫央”二字已是脱口而出。
    苍寒冷眼斜睨着他的情不自禁,神色复杂,缓缓踱步来到他的面前:
    “永夜,你在‘补裂’之时,突然收法,紧接着又强行使用‘踏云术’,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行了近千里的路。眼下,你的法力和精力其实皆已几乎消耗殆尽,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永夜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震了震,越发显得恭敬无比:“皇上明察秋毫。但是”
    “好了,别再但是了!莫央说不定就只是迷了路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方向感有多差。再说,我可绝不希望我们的大祭司,仅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受到了什么损伤。”
    苍寒的手不动声色地搭上了永夜的肩头,语中似乎含着笑意:“要知道,云间国可以没了我这个皇帝,但却绝不能没了你这个大祭司啊!”永夜闻言一惊,霍然抬头:“皇上,何出此言?”
    “随便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给紧张的。”苍寒状似很是无奈地摇摇头:“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别再绷得像把钢刀似的呀?”
    永夜垂下眼睑:“这样折煞微臣的话,还望皇上再也不要说了,臣实在是担当不起。”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也快回府休息去吧,等到身体恢复了就尽速再赶往‘转生池’,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儿。”
    “可是皇上”
    苍寒面色一沉绝然打断了永夜接下来的话:“至于莫央,用不着你担心!”随后,那放在永夜肩上的手猛地往下加力。
    他看着微显痛楚,上身应这突加的力道而不由自主向前倾的永夜:“你现在的情况如此不堪一击,还想要继续逞强么?”
    说完,收回了手,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同时又好像是很随意地漫声丢下了一句话:
    “南边那位在今日晚间,刚刚抵京。”
    一阵凉风从苍寒打开的那道门呼啸而至,将屋内的数点烛火尽数吹熄。那抹原本挺拔现在却略显佝偻的身影,立时被这浓重如墨的黑暗给彻底地吞没。
    一片黑寂中,似乎唯留下了那难以抑制的粗重喘息,以及一声低到几不可闻的:“莫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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