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舞暗自吃惊,她之前还以为是婉昭仪的人,没想到却是元佩。自她离开椒房殿以来,元佩对她的态度就与从前截然相反,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背后推波助澜,企图害她一命。想到这里,诺舞的额际冒出细细的冷汗“没想到是她奴婢在椒房殿与她共事四年,却没料到她会害人。”
    皇帝对这种伎俩见怪不怪,安慰了诺舞几句,就睡了过去。
    元佩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却见皇帝已经睡下,尚且温热的汤只得搁置在一旁。空旷的寝殿内烛火摇曳,诺舞的心,却没由来的一阵发寒。守了一会,就离开了寝殿。元佩一来未央宫,就主动提及负责守夜的工作,诺舞也没有多想,答应了她这个要求。以往守夜的工作,是由她和息舍人轮流侍奉,息舍人走后,诺舞一个人守夜,常常比皇帝睡的还死,皇帝上朝时总看见诺舞趴在案几上做着春秋美梦,哭笑不得。
    今夜诺舞虽然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安宁。
    天蒙蒙亮的时候,诺舞就起了个大早,目送皇帝上朝。元佩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得意的神色,不屑地扫过诺舞的脸。诺舞瞥过头,不想再看她,回房收拾好东西后,就去了长乐宫。
    太后热衷礼佛,素来起的很早,诺舞去的时候,太后正在用早膳,看见诺舞朝她行礼,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端详了诺舞半天,才问道:“皇帝今天这么早派你过来,可有什么事么?”
    诺舞将昨夜的事都说了一遍,隐去皇帝后来对她讲的那些,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后也没多说什么,让一个宫人去准备诺舞的住处后,就带着诺舞一同去佛堂里诵经。
    一个被唤作王姑姑的宫女将太后每天的行程简明扼要地向诺舞讲了一遍:“殿下每天上午都会在佛堂诵经,用过午膳后,会休息一个时辰,下午若是天气好,会在长乐宫周围走动,否则就会在偏殿下棋。到了晚上,殿下睡的很早,基本都在寝殿内活动。”
    诺舞将王姑姑讲的一一记在心里,看来她和息舍人的地位差不多,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王姑姑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为人和善,话并不多,对太后的喜好拿捏的很准,往往太后还没吩咐下来,她就已经准备地妥妥当当。
    诺舞跟着太后,在佛堂待了大半日,脑海中,尽是繁复的经文。佛堂也的确是个令人凝神养气的地方,不过两三个时辰下来,就让人觉得身心舒畅,心中的烦恼也都烟消云散。
    到了晌午,太后刚用过午膳,王姑姑面带喜色地上前禀报:“殿下,太子殿下刚派人前来通传,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能到长乐宫了。”
    太后笑道:“打着看哀家的幌子,其实是想看他的心上人呢”
    几个宫人莫不跟着笑了起来,不时地瞄着诺舞。诺舞面上一红,尴尬不已。
    太子来得比王姑姑说的还早,在诺舞正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太子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皇祖母,我们来看您了。”
    太后一看,长公主也在,喜笑颜开“哀家的两个宝贝都来了”
    “皇祖母。”长公主扶着太后坐在软榻上,打趣地说道:“珞哥哥连午膳都是草草用过,就拉着我来看你了,还从未见他这么着急呢!”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笑道:“他哪是对哀家上心,他是别有用心呢还是哀家的璎儿最乖。”
    太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瞧见诺舞端着碗筷已经走了出去,忙不迭地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出去走走。”
    太后怎会不知他打的什么注意,笑嗔道:“哀家留不住你,去吧去吧。”
    太子跟在诺舞身后,趁她不注意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怪叫一声:“哇--”
    诺舞一惊,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木盘丢在地上,回头一看,竟是太子,又惊又恼“太子殿下,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捉弄人。”
    “我想看看会不会吓到你。”太子托着诺舞手中的木盘,说道:“来我帮你拿。”
    “殿下怎能做这些粗活,还是让奴婢端着吧!”诺舞使劲一拉,险些跌了一跤,好在太子扶住了她“小心一点,别摔着了。”太子半搂着她,两人靠得极近,太子呼出的热气扫过诺舞的额际,让她不禁有些心慌。
    少女淡淡的馨香袭来,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在太子的心底,久久不能平息。
    两人僵持了片刻,直到那端着木盘的手传来一阵酸楚,诺舞方才回过神来,连连后退几步“奴婢失礼。”
    “以后再我面前都不准叫自己奴婢,你是不同的,知道吗?”太子认真地看着诺舞,怀里还残存着她的体温,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幻觉,他宁愿长醉不醒,也不想看见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诺舞一时语塞,微微颔首。夏日的阳光洒落在彼此的身上,带来一丝燥热。连诺舞也不知道,对太子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复杂起来
    太子陪着她走在林荫小道上,长乐宫像是一道围墙,隔绝了外界的干扰,也让人的感觉,越发真实。
    太后望着两人的背影,像是忆起了什么,微微叹息。长公主从未见过太子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忽然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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