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一切皆虚
苏默深深吸气，按纳住因剧变而躁动不安的内心，低沉地说：“爸，妈，我没有病，我是一个穿越者。”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但曙光世界是真实的，我在那里有自己的人生。”
“说实话，我在穿越后的那个世界很想你们，甚至想过哪天如果能反穿越回去，再见你们一面该多好。”
“但至少现在，这里是假的，你们也都是假的！你们只是一段幻象，不是我爸妈.我得想办法醒过来。”
儿子说出这种话，李惠淑哭得更伤心了，苏寻也闭上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陈医生重重叹了声气，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光靠药物治疗，主观意识上不配合，你永远也好不起来。”
苏默平静地说：“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假的，曙光那边才是真的。”
苏寻用力揉了一下眼睛，继续解束缚带：“没事，医生，我不干嘛，我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
陈医生上来劝阻道：“苏默爸爸，您别激动。”
一个遍体鳞伤的粉毛萝莉倒在地上，对主角露出惨淡的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了你”
“小苏，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在之前的疗程中告诉我的。”
就在苏默神神叨叨时，苏寻红着眼睛扑上来，用力扯着那些束缚带，嘴里骂骂咧咧道：“曙光，每次醒来就是曙光，穿越.你这么爱穿越，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温热的血从头上流下，有些许还流进眼睛里，让他的视线一片猩红。
苏默的呼吸变得沉重，颤抖，口齿打颤间话都说不清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么久了，儿子，你次次都这样，次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爸心疼啊！爸心疼.”
女主播此时正在过剧情，画面当中，一个容貌精致的秀气少年在跟主角吹水。
“快快快，把他的手绑好！哎.病情不稳定，还是不能轻易放开”
陈医生坐到病床旁，看着呆滞的苏默苦笑道：“小苏，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妈妈很伤心。”
苏寻解开苏默双手的束缚带，把他拽着坐了起来，然后把他的病号服上衣用力扯坏，重重地说：“你看看自己！好好看看！”
“儿子.妈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呜.”
苏默闻声怔住，脸上的平静被茫然所取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刚才只说了穿越的事，没说过这么细的细节。”
“哐——”花瓶破碎四散开来。
他圆睁着眼四下环顾，突然视线一定。
苏寻用力抓着苏默的肩，泪眼婆娑哽咽道：“每次醒来，你都不相信这是现实，非要说我们是假的，要回什么曙光世界，几句话没说好就像刚才那样开始自残！”
陈医生将手机收回来，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听你爸爸妈妈说，你之前也很喜欢玩游戏网瘾这个东西，目前没有公认的标准，临床上一般也不认。”
一个大大的【死】浮现在屏幕上。
最后留给观众们的是主播那呆滞、懵逼的表情。
刚开始只是偶尔恍惚，出现一些轻微的幻觉，幻听。
“现在是什么来着？信标事件？说说，信标事件到哪了，结束了吗？”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病房回荡，还有妈妈李惠淑更加伤心的哭声。
“关于那个曙光世界，你以前每次醒来都会说给我听，我也听得很认真，你说的那些经历过的事，那些陪伴过你的人，我全都记得。”
“你爸也是一把年纪了，他为了多赚点钱，除了白天在单位里工作，下班以后还要去送外卖，天天送到凌晨一两点，前几天还被车撞了，幸好人没事。”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其递过来：“你说的《曙光》，应该就是这个吧？”
“但是小苏啊，你一定要牢记，必须用意志去对抗那些幻觉，无论它们多么有吸引力，否则你的精神障碍永远好不起来。”
这位老父亲像被抽掉脊梁骨，垂着头蜷缩在那里，眼泪漱漱而下呜咽着。
陈医生手指一划，切换到下一个直播间。
苏默低头呆呆看去，只见他身上胳膊上呈现着许多伤口，有新有旧，有些看着是抓痕，也有些是某种锐器割出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角抽搐着，挤出难看的笑：“哦，我懂了我的体质没欧辰宇特殊，出现了跟原剧情不一样的状况。”
曙光、现实.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织在苏默的脑海里，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你坚称自己是穿越者，有一天通关了一款叫作《曙光》的游戏，自己还是第一个拿到全成就的人，然后睡着睡着突然穿越了。”
“你说自己在曙光世界结识了很多游戏里的npc，什么诺白，就是一个白头发拿唐刀的姑娘，还有什么kk，咚咚.还说自己把原主角干掉了，拿了好多通关道具，要踏上曙光之巅。”
他仰起头朝天花板声嘶力竭大叫：“未来！启动紧急预案！唤醒我！未来！！！”
只见屏幕里红光一闪，进入二阶段的诺白使出标志性的超音速斩击，一刀直接清空主角血条。
他的一只手刚才已经被陈医生放出来了，此时突然抓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花瓶，在几人的惊叫声中用力砸向自己脑袋。
“你一定要意识到，那个《曙光》只是一款游戏，没有什么穿越，一切都只是你精神障碍之下的臆想罢了，如果不能明白这点，你永远好不起来。”
陈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挖苦，他示意苏默打住，耐心地说：“这样吧，小苏，你不妨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经历，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脑袋上先是传来凉意，紧接着变得愈发炙热，剧烈的痛意随之爆发。
“黑色尖塔发出的异常波信号不仅能影响我的思维产生幻觉，还能读取我的记忆，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你想用这点来骗我！”
主角手一抬，长刀刺进咚咚的喉咙，结束了她的生命。
“不过，小苏，你终究要明白一个道理，再精彩的幻觉，那也是假的。”
女主播捂着绯红的脸庞，发出花痴笑：“k宝太可爱啦！嘻嘻嘻，香香软软小男娘~这个角色后面能不能攻略啊？这游戏已经被我玩成恋爱养成了，我这辈子就是被男娘害了~”
“儿子.妈很早就跟你说过，不能天天打游戏，你非说没关系.这电脑游戏真是害人啊！！！”
没有任何回应。
“给大白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二阶段表演吧。我还有17格血，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17格血把我秒了，我！当！场！就把这个手柄吃掉！”
陈医生解开一条绑着苏默手腕的束带，掀起袖子，将苏默自己那条胳膊展示给他看。
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人生中各种场景不断浮现，原本虚无缥缈的过往有了实感。
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最严重时甚至下不了床，意识时而崩坏，时而清醒。
两夫妻互相抹着眼泪，搀扶彼此离开了病房，只留给苏默孤寂落寞的背影。
陈医生轻轻揽住苏寻的肩，柔声安慰道：“苏默爸爸，您先跟苏默妈妈出去吧，我和孩子说两句。”
陈医生手指再一划，切换到第三个直播间。
只见陈医生手机上显示着一篇游戏行业新闻：
【国产3a大作《曙光》内测结束，正式版在steam上架一周就已突破 800万份巨额销量，同时在线人数超过 200万人，成为近期最受欢迎的买断付费制游戏之一！】
即使是如此剧烈的疼痛，周围景物依旧没有任何扭曲迹象，只剩下血淋淋的真实。
“你的世界在这边，这里有你的爸爸妈妈，有你的同学朋友，这里才是你真实的世界。”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摸着口袋说：“哦对，说起这个《曙光》.我平时不玩游戏，后来你总在说这个，我就去网上搜了搜。”
苏默朝李惠淑大吼道：“别说了！别想骗我！这里就是假的，曙光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我是穿越者，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回去！”
杂乱的景象不断交错，一些截然不同的记忆涌现了出来.
无数画面在苏默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如电影般放着，变得无比清晰，全都是过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你妈本来是家庭主妇，日子清闲得很，现在为了给你治病，她去给人当保洁，每天都要忍着恶臭清垃圾，洗厕所。”
听着陈医生的话，苏默呆愣着，迟迟没能回过神。
陈医生显得颇为无奈，干脆双手一甩，说：“行，那就接着聊聊你的幻觉吧。之前是锈墙沦陷事件，再是涅墨西斯病毒事件，后来是愚人会事件。”
陈医生配合护士按住苏默的手，将他重新绑到床上。
“但你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过抛弃你，因为你是他们的独生子。为了给你治病，他们现在是车也卖了，房也卖了。”
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和邻家小伙伴们在玩耍，电视上放着铁臂阿童木，他们几个拿着铁胆火车侠的模型你追我赶。
苏默用力眨着眼，挤弄流进眼睛里的血，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眼看苏默目光恍惚，陈医生关切地问：“小苏，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好事！以前你可是每次都要恍惚好久，看来最近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很精彩，真的，非常精彩。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哪天我也出现癔症，也看到了那么精彩的世界，那恐怕我也不想回到现实了。”
说到这里，陈医生坐得跟苏默更近了些，接过护士手里的碘伏和棉花，耐心地帮苏默擦着头上的血。
后来也不知是从哪天起，社畜般的生活让他觉得苦闷，麻木，于是开始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存在感，每天沉迷于打游戏。
看着茫然的苏默，陈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唉声叹气摇头。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苏默的头部又是一阵撕裂性剧痛。
这是一个粉丝关注数超千万的大主播，正在直播玩《曙光》，操控着主角和一个白发红眼的女boss缠斗。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病.我不是疯子.”苏默额上冒出了冷汗，他紧盯着陈医生，睁大眼睛说，“你们构造体的技术可真厉害.这幻觉简直逼真到分不清”
主播同样在过剧情，画面里是一幅满目疮痍的破败之景，放眼望去尽是城市的断壁残垣。
“我必须承认，你的精神障碍非常特殊，每次发作，病情都会有新的进展，出现新的幻觉，而且前后居然是连贯性的，各种细节都能对上，这种情况放眼全球都很罕见。”
就在苏默呆滞看着那熟悉的画面和logo时，陈医生手指一划，点开了一个直播视频。
或许是由于长久脱离现实影响了心理，又或许是因为大脑的某种器质性病变，那可怕的精神障碍出现了。
记忆也从这时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主治医生凝重的脸庞、凌乱复杂的检查报告单、地上散乱的各种药瓶、偷偷啜泣的父母、冷冰冰的医院病房.各种画面错乱交杂在了一起。
只见苏默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有新有旧，少说也有几十处。
然后是读小学的时候，自己放学后在操场上散步，那是个秋日午后，天气很好，昏黄的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广播里还在放着《金色的童年》。
“但现在医学领域还有很多盲区，我不能断言说你的精神障碍和打游戏没有关系，尤其是你已经产生了倾向性如此明显的癔症。”
“不可能我就是穿越进曙光了.我是个穿越者.这里是假的.都是假的”
陈医生扶着额头，无奈地叹着气，显然是对这种情况非常苦恼。
“说实话，他们是很爱你的。我在这工作几十年了，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被家属抛弃。”
右下角小窗口里的主播此时扶着额头，眼睛红红的，嘶哑地说：“兄弟们，邪恶线的这个灭世结局太惨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今天先播到这吧，我要去看点治愈番缓缓”
“为了自己也好，为了爸爸妈妈也好，你要去对抗它，不能两边分不清。”
“那个曙光世界，如果它是一个游戏，那它该到结局了。如果它是一部小说，那它该完结了。”
“就让那不该存在的旅程，在此结束吧。”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但曙光世界是真实的，我在那里有自己的人生。”
“说实话，我在穿越后的那个世界很想你们，甚至想过哪天如果能反穿越回去，再见你们一面该多好。”
“但至少现在，这里是假的，你们也都是假的！你们只是一段幻象，不是我爸妈.我得想办法醒过来。”
儿子说出这种话，李惠淑哭得更伤心了，苏寻也闭上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陈医生重重叹了声气，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光靠药物治疗，主观意识上不配合，你永远也好不起来。”
苏默平静地说：“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假的，曙光那边才是真的。”
苏寻用力揉了一下眼睛，继续解束缚带：“没事，医生，我不干嘛，我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
陈医生上来劝阻道：“苏默爸爸，您别激动。”
一个遍体鳞伤的粉毛萝莉倒在地上，对主角露出惨淡的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了你”
“小苏，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在之前的疗程中告诉我的。”
就在苏默神神叨叨时，苏寻红着眼睛扑上来，用力扯着那些束缚带，嘴里骂骂咧咧道：“曙光，每次醒来就是曙光，穿越.你这么爱穿越，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温热的血从头上流下，有些许还流进眼睛里，让他的视线一片猩红。
苏默的呼吸变得沉重，颤抖，口齿打颤间话都说不清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么久了，儿子，你次次都这样，次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爸心疼啊！爸心疼.”
女主播此时正在过剧情，画面当中，一个容貌精致的秀气少年在跟主角吹水。
“快快快，把他的手绑好！哎.病情不稳定，还是不能轻易放开”
陈医生坐到病床旁，看着呆滞的苏默苦笑道：“小苏，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妈妈很伤心。”
苏寻解开苏默双手的束缚带，把他拽着坐了起来，然后把他的病号服上衣用力扯坏，重重地说：“你看看自己！好好看看！”
“儿子.妈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呜.”
苏默闻声怔住，脸上的平静被茫然所取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刚才只说了穿越的事，没说过这么细的细节。”
“哐——”花瓶破碎四散开来。
他圆睁着眼四下环顾，突然视线一定。
苏寻用力抓着苏默的肩，泪眼婆娑哽咽道：“每次醒来，你都不相信这是现实，非要说我们是假的，要回什么曙光世界，几句话没说好就像刚才那样开始自残！”
陈医生将手机收回来，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听你爸爸妈妈说，你之前也很喜欢玩游戏网瘾这个东西，目前没有公认的标准，临床上一般也不认。”
一个大大的【死】浮现在屏幕上。
最后留给观众们的是主播那呆滞、懵逼的表情。
刚开始只是偶尔恍惚，出现一些轻微的幻觉，幻听。
“现在是什么来着？信标事件？说说，信标事件到哪了，结束了吗？”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病房回荡，还有妈妈李惠淑更加伤心的哭声。
“关于那个曙光世界，你以前每次醒来都会说给我听，我也听得很认真，你说的那些经历过的事，那些陪伴过你的人，我全都记得。”
“你爸也是一把年纪了，他为了多赚点钱，除了白天在单位里工作，下班以后还要去送外卖，天天送到凌晨一两点，前几天还被车撞了，幸好人没事。”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其递过来：“你说的《曙光》，应该就是这个吧？”
“但是小苏啊，你一定要牢记，必须用意志去对抗那些幻觉，无论它们多么有吸引力，否则你的精神障碍永远好不起来。”
这位老父亲像被抽掉脊梁骨，垂着头蜷缩在那里，眼泪漱漱而下呜咽着。
陈医生手指一划，切换到下一个直播间。
苏默低头呆呆看去，只见他身上胳膊上呈现着许多伤口，有新有旧，有些看着是抓痕，也有些是某种锐器割出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角抽搐着，挤出难看的笑：“哦，我懂了我的体质没欧辰宇特殊，出现了跟原剧情不一样的状况。”
曙光、现实.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织在苏默的脑海里，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你坚称自己是穿越者，有一天通关了一款叫作《曙光》的游戏，自己还是第一个拿到全成就的人，然后睡着睡着突然穿越了。”
“你说自己在曙光世界结识了很多游戏里的npc，什么诺白，就是一个白头发拿唐刀的姑娘，还有什么kk，咚咚.还说自己把原主角干掉了，拿了好多通关道具，要踏上曙光之巅。”
他仰起头朝天花板声嘶力竭大叫：“未来！启动紧急预案！唤醒我！未来！！！”
只见屏幕里红光一闪，进入二阶段的诺白使出标志性的超音速斩击，一刀直接清空主角血条。
他的一只手刚才已经被陈医生放出来了，此时突然抓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花瓶，在几人的惊叫声中用力砸向自己脑袋。
“你一定要意识到，那个《曙光》只是一款游戏，没有什么穿越，一切都只是你精神障碍之下的臆想罢了，如果不能明白这点，你永远好不起来。”
陈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挖苦，他示意苏默打住，耐心地说：“这样吧，小苏，你不妨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经历，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脑袋上先是传来凉意，紧接着变得愈发炙热，剧烈的痛意随之爆发。
“黑色尖塔发出的异常波信号不仅能影响我的思维产生幻觉，还能读取我的记忆，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你想用这点来骗我！”
主角手一抬，长刀刺进咚咚的喉咙，结束了她的生命。
“不过，小苏，你终究要明白一个道理，再精彩的幻觉，那也是假的。”
女主播捂着绯红的脸庞，发出花痴笑：“k宝太可爱啦！嘻嘻嘻，香香软软小男娘~这个角色后面能不能攻略啊？这游戏已经被我玩成恋爱养成了，我这辈子就是被男娘害了~”
“儿子.妈很早就跟你说过，不能天天打游戏，你非说没关系.这电脑游戏真是害人啊！！！”
没有任何回应。
“给大白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二阶段表演吧。我还有17格血，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17格血把我秒了，我！当！场！就把这个手柄吃掉！”
陈医生解开一条绑着苏默手腕的束带，掀起袖子，将苏默自己那条胳膊展示给他看。
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人生中各种场景不断浮现，原本虚无缥缈的过往有了实感。
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最严重时甚至下不了床，意识时而崩坏，时而清醒。
两夫妻互相抹着眼泪，搀扶彼此离开了病房，只留给苏默孤寂落寞的背影。
陈医生轻轻揽住苏寻的肩，柔声安慰道：“苏默爸爸，您先跟苏默妈妈出去吧，我和孩子说两句。”
陈医生手指再一划，切换到第三个直播间。
只见陈医生手机上显示着一篇游戏行业新闻：
【国产3a大作《曙光》内测结束，正式版在steam上架一周就已突破 800万份巨额销量，同时在线人数超过 200万人，成为近期最受欢迎的买断付费制游戏之一！】
即使是如此剧烈的疼痛，周围景物依旧没有任何扭曲迹象，只剩下血淋淋的真实。
“你的世界在这边，这里有你的爸爸妈妈，有你的同学朋友，这里才是你真实的世界。”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摸着口袋说：“哦对，说起这个《曙光》.我平时不玩游戏，后来你总在说这个，我就去网上搜了搜。”
苏默朝李惠淑大吼道：“别说了！别想骗我！这里就是假的，曙光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我是穿越者，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回去！”
杂乱的景象不断交错，一些截然不同的记忆涌现了出来.
无数画面在苏默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如电影般放着，变得无比清晰，全都是过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你妈本来是家庭主妇，日子清闲得很，现在为了给你治病，她去给人当保洁，每天都要忍着恶臭清垃圾，洗厕所。”
听着陈医生的话，苏默呆愣着，迟迟没能回过神。
陈医生显得颇为无奈，干脆双手一甩，说：“行，那就接着聊聊你的幻觉吧。之前是锈墙沦陷事件，再是涅墨西斯病毒事件，后来是愚人会事件。”
陈医生配合护士按住苏默的手，将他重新绑到床上。
“但你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过抛弃你，因为你是他们的独生子。为了给你治病，他们现在是车也卖了，房也卖了。”
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和邻家小伙伴们在玩耍，电视上放着铁臂阿童木，他们几个拿着铁胆火车侠的模型你追我赶。
苏默用力眨着眼，挤弄流进眼睛里的血，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眼看苏默目光恍惚，陈医生关切地问：“小苏，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好事！以前你可是每次都要恍惚好久，看来最近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很精彩，真的，非常精彩。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哪天我也出现癔症，也看到了那么精彩的世界，那恐怕我也不想回到现实了。”
说到这里，陈医生坐得跟苏默更近了些，接过护士手里的碘伏和棉花，耐心地帮苏默擦着头上的血。
后来也不知是从哪天起，社畜般的生活让他觉得苦闷，麻木，于是开始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存在感，每天沉迷于打游戏。
看着茫然的苏默，陈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唉声叹气摇头。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苏默的头部又是一阵撕裂性剧痛。
这是一个粉丝关注数超千万的大主播，正在直播玩《曙光》，操控着主角和一个白发红眼的女boss缠斗。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病.我不是疯子.”苏默额上冒出了冷汗，他紧盯着陈医生，睁大眼睛说，“你们构造体的技术可真厉害.这幻觉简直逼真到分不清”
主播同样在过剧情，画面里是一幅满目疮痍的破败之景，放眼望去尽是城市的断壁残垣。
“我必须承认，你的精神障碍非常特殊，每次发作，病情都会有新的进展，出现新的幻觉，而且前后居然是连贯性的，各种细节都能对上，这种情况放眼全球都很罕见。”
就在苏默呆滞看着那熟悉的画面和logo时，陈医生手指一划，点开了一个直播视频。
或许是由于长久脱离现实影响了心理，又或许是因为大脑的某种器质性病变，那可怕的精神障碍出现了。
记忆也从这时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主治医生凝重的脸庞、凌乱复杂的检查报告单、地上散乱的各种药瓶、偷偷啜泣的父母、冷冰冰的医院病房.各种画面错乱交杂在了一起。
只见苏默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有新有旧，少说也有几十处。
然后是读小学的时候，自己放学后在操场上散步，那是个秋日午后，天气很好，昏黄的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广播里还在放着《金色的童年》。
“但现在医学领域还有很多盲区，我不能断言说你的精神障碍和打游戏没有关系，尤其是你已经产生了倾向性如此明显的癔症。”
“不可能我就是穿越进曙光了.我是个穿越者.这里是假的.都是假的”
陈医生扶着额头，无奈地叹着气，显然是对这种情况非常苦恼。
“说实话，他们是很爱你的。我在这工作几十年了，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被家属抛弃。”
右下角小窗口里的主播此时扶着额头，眼睛红红的，嘶哑地说：“兄弟们，邪恶线的这个灭世结局太惨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今天先播到这吧，我要去看点治愈番缓缓”
“为了自己也好，为了爸爸妈妈也好，你要去对抗它，不能两边分不清。”
“那个曙光世界，如果它是一个游戏，那它该到结局了。如果它是一部小说，那它该完结了。”
“就让那不该存在的旅程，在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