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兰斯洛特泅水渡湖,潜行登岛,只是期间既要躲避卫军舟船,又要闪让那灯塔不时照射而过的光束。
    不多时,去得里许远外,兰斯洛特浮升冒头,见得自家才游过将近一半程距,前路尚远,不由暗骂了声娘。兰大老爷暗道这他奶奶的水下面看着是个安保漏洞,可供突破,合着是个大大的坑,就等着人来跳呢!难怪这么的有恃无恐!
    一般的小蟊贼如果没头没脑地跳将进来,起始自是满腔干劲,奋力前冲。原本看着似乎并没有多远,只是当游了将近一半,醒觉难以为支,无法横渡登岛之时,已然精疲力竭,手脚发软,这时便想回头是岸也难了。
    就好如温水煮青蛙,待得意识到命在旦夕之际,已然为时晚矣,再无有那逃生的气力,连最平常不过的轻轻一蹦亦不可得。
    当然,这只是对于常人而言,于兰斯洛特来说自是不在话下。但往前舟船梭巡更见密集,要寻隙换气颇为不易,兰某人也不作多想,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入水潜游,疾速前掠,少时气息用尽,始往上浮升,冒出头去。
    但便就在这时,一艘舟船正好从他头顶缓缓驶过,兰斯洛特脑袋甫一出水,“笃”的一声,便就一下子磕在了船底板上。
    “嘶!”
    兰斯洛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只是一口气才吸进去一半,脑袋已被撞回了水底下去,那艘舟船则径自从他头顶上方碾了过去,不过那船儿仅去得六七尺远,便就停了下来。
    “咦?!我说,你们听到了甚么声音没有?”就听得船上一名卫卒甲惊疑道。兰某人以头触船的地方,便在他的屁股下方。
    另一名卫卒乙道:“哪儿有甚么声音?你小子听错了吧。”
    卫卒甲道:“哪儿有听错,明明下面就像是撞到了甚么东西一样。”
    又一名卫卒丙道:“我等怎么都没听着?是你小子的错觉吧?!”
    卫卒甲道:“不骗你们,肯定是撞到东西了,不信你们可以下去看看。”
    卫卒乙骂道:“滚你娘的蛋!我说你小子坏得很,想捉弄老子,大冬天的,水里冷得发毛,想骗老子下水,门儿都没有!”
    卫卒丙道:“你小子欠揍,想搞恶作剧么?!还是老实划你的船吧。”
    其余的数名卫卒亦也纷纷声讨,卫卒甲孤掌难鸣,无奈嘀咕道:“老子又没骗你们,没准儿是撞到了人呢?”
    “撞你娘的头!”卫卒乙耳尖听着了,气道:“寻常人能游到这儿来?早就累死了,你他娘的是撞到了水鬼么?还不把给老子把船划起来,是想让大家伙儿一块受罚么?”
    卫卒丙道:“兴许是撞到冒头透气的鱼儿了,相逢即是有缘,待老子请它喝上一口热乎的。”说着,只见其站起身来,松了腰带,扯开裤头,随即淅淅沥沥,把一泡老黄尿撒进了湖里面去。
    兰斯洛特捂着脑门儿,在离那艘船十数步远处悄悄把脑袋探出水面,却见得那正站在船上往下撒尿的卫卒丙。那连珠串也似的小水柱,映着月华,莹莹流光,从那卫卒丙的胯下冒出,划过一道美妙的抛物线,落将下来,融入水中。
    目睹此景,兰某人面皮一阵抽搐,心下里登时不是个滋味儿,暗骂一声娘,当下趁着尿液尚未扩散过来,他连忙下潜,远远游了开去。
    兰斯洛特只把那卫卒丙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内里发狠,只道好个龟儿子,某家记住你那只鸟儿的鸟样了,竟敢在某家游泳的水里撒尿,简直岂有此理!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区区一个大头兵,他娘的反了天了!若不是某家有要事在身,现在就把你丫的给阉了。祈祷吧,最好莫要再让某家撞见,否则定将尔胯下那只小鸟儿割下来喂鱼。
    且说兰斯洛特带着满腔愤恨,终是泅抵岛丘。他未有急切登陆,只在离岸堤数十步远外的水中观望。
    沿岸架着一口口大铁锅,生着熊熊篝火,多有卫卒站岗把哨、列队巡逻,欲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岸,委实困难。
    兰斯洛特当即沿岸移动身形,寻找可供突破之处。俄而游出数十丈距离,仍未发现任何隐秘之所,可供他登岛。心想若然绕着这岛游上一圈,依旧是这般模样,又该何如?
    正感无奈之际,兰斯洛特瞥眼一瞧,不远处十数艘大舰列作一排,静静停泊着。见此,他心下一动,立马朝那些个军舰游将过去。
    待得靠近,但见得那些个军舰露出水面的船帮部分皆有二三丈高,兰斯洛特任意寻了一艘,即把身一纵,跃出了水面,再是抬足轻点舰身,已然飞上了舰舷。
    兰某人无声无息的落在甲板上,把眼一扫,舰船上一片寂静,并无有人在,于是他径直便往舱门处大步行去。
    入得舱中,他把眼一瞧,寻得通往底仓的门户,门后是下行楼梯。拾梯而下,便是一条过道,两旁可见一扇扇紧闭的门扉,则乃一间间船上卫卒休息之所。
    兰斯洛特随手打开一扇房门,里头别无他物,仅有八?九堆床单被褥,叠好了码放齐整,置于房中一侧。见状,兰某人暗道这兵当的,他娘的也忒苦逼了些。
    他去得下一间,推门来瞧,里头亦是一般布置,想来其余亦是如此。过道最里面的一间则是舰主统领的房间,好歹也有了桌椅木床。至于再下一层的仓库,则就把出口直接开在了甲板上。
    兰斯洛特也不再往下去,只见他把统领房中的并着边上一间房内卫卒的几床被褥取出,既而原路出舱,随手扔在了甲板上。如此这般,往返几趟,将卫卒舱房中的被褥搬了十数床出来,在甲板前后都放置了。
    随即兰某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当然了,不是甚么钱袋子。袋子的布料是过蜡的,可以防水,他取出来袋中之物,却是火刀火石,引火绒絮,并着一小根蜡烛。
    就见得兰斯洛特将蜡烛点燃,而后弯腰把烛火炙灼脚边的一床被褥,须臾黑烟冒出,焦臭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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