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洛阳。
    “朕要让史思明把河北那些太守的脑袋一一砍下来。”
    安禄山在上阳宫中大发雷霆。
    常山被李光弼攻破,河北有几个郡的太守在兴风作浪。
    脾气越来暴躁的安禄山不能忍受后路被断。
    建立大燕后,一切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眼睛更加模糊。
    潼关无法突破,只能听从严庄的建议,向南面和东南扩张,清理江淮前的钉子,打开南方的门户。
    只是安禄山的志气快被磨没了。
    加上不久前传来李瑄小儿也叛唐的消息,让安禄山产生回幽州割据固守的念想。
    “陛下息怒,那些反复横跳的小人不会成气候……”
    安禄山的亲侍李猪儿点头哈腰地跑来劝慰。
    “碰!”
    谁知李猪儿热脸贴到冷屁股,被安禄山一脚踹倒在地,并怒骂道:“你一个宦官懂什么?”
    正常情况下,一个上位者应该善待自己的贴身侍从,但安禄山处置身边的人,全凭自己的心意。
    不仅仅是李猪儿,前几天安禄山犯病的时候还打了谋主严庄一顿。
    能想象一个皇帝,对手下的大臣谋主拳打脚踢?
    严庄效力安禄山二十多年,一直倾尽全力出谋画策。安禄山没有考虑过严庄是否寒心。
    更不知华夏先贤有一句话叫“君之视臣如手足,而臣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而臣视君为仇寇”。
    李猪儿在地上打一个滚后,立刻低头退到一边。
    “混账,去把严庄叫到上阳宫中。”
    不解气的安禄山又对李猪儿骂了一声。
    “遵旨……”
    李猪儿表面上含笑,内心恨极了安禄山。
    他是契丹人,十多岁开始就侍奉安禄山,成为亲兵,为人俊美,非常狡黠聪明。
    安禄山嫉妒他的好皮相,亲自持刀将李猪儿阉割,当时胯下鲜血射出数升,李猪儿几度昏厥,又接连痛醒。
    快死的时候,安禄山用灰火涂抹在他伤口上,保住一条性命,过好长时间才恢复。
    “猪儿”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时候起的,其意不言而喻。随后成为一个宦官,受到安禄山的信任。
    安禄山的肚子很大,每次穿衣系带的时候,都要三四个人帮助,其中两人抬起肚子,李猪儿则用头顶起来,然后再系腰。
    随着安禄山的日益暴躁,在雄伟的宫殿中难以入眠。
    哪怕洛阳有不少李隆基的妃嫔,但依旧没有让安禄山沉浸在温柔乡中。
    他心中只有一个人。
    每当辗转反侧的时候,安禄山都需要在李猪儿的服侍下入睡。
    但李猪儿是一个受气包,就算安禄山将他视为猪狗,也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念想。
    “臣叩见陛下!”
    不一会儿,严庄战战兢兢地进入上阳宫中,他跪伏在地上,磕头拜道。
    生怕礼数有一点不符合安禄山的心意,再遭受殴打。
    严庄也悔不当初,怎么会辅佐安禄山这个匹夫。
    虽然安禄山已经当皇帝,但若一直是这个脾气,迟早离心离德,不可长久。
    历史上,许多皇帝都是后期昏庸的。
    哪有开国皇帝几个月不到,就成这样?
    早知道李瑄也会谋反,他就去投靠李瑄了。
    “潼关久攻不下,河北无法安稳,武令珣有没有攻下南阳诸郡的能力?如果不行,早些计划退守幽州吧!让李瑄小儿与贼唐争胜负,我们再寻求卷土重来的机会。”
    安禄山向严庄说道。
    他在没发病的时候,还是能忍住听取严庄的意见。
    当病痛折磨的不行时,他就会不管不顾。
    “陛下,我们现在的兵马数十万,仅仅幽州一地,不足以养兵自重。自古英雄统一天下,非三两年之功而成,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严庄心中无语,既然已经南下,哪还有回头路可言。
    特别是他们军中处于优势,两次进攻潼关失败,不过是些许受挫。
    即便难以攻下潼关,他们也可以守住陕州,扼制两关古道,将唐王朝堵在关中地区。
    等河北肃清,先拿下南阳诸郡,再拿下江淮赋税、人口重地,他们就占据半壁江山。
    得中原者得天下。
    严庄一直对自己的规划很有信心,奈何安禄山瞻前顾后,性格出问题。
    “陛下现在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切不可半途而废。行百步者半九十,臣相信陛下迟早能统御寰宇,建立煌煌大燕。”
    跪在地上的严庄再次拱手说道。
    “西面的李瑄小儿,怕是准备已久。他奸诈狡猾,比伪皇李隆基还难对付。朕怀疑河西军、陇右军不能阻挡他,让他先拿下长安。”
    安禄山忧心的说道。
    李瑄要远征在波斯大食,安禄山还不甚畏惧。
    因为李瑄想要调兵回来需要一两年时间,师老兵疲下,肯定不是燕云铁骑的对手。
    但李瑄的突然叛变大唐,让安禄山对李瑄的印象改观。
    本来李瑄在安禄山心中,是一个光明磊落,颇有手腕,且又骁勇善战的忠臣,现李瑄在安禄山心中黑化,连回忆的笑容都变得邪恶。
    他在李隆基、杨玉环面前扮演小丑,搏取欢心。
    李瑄在李隆基、杨玉环面前扮演为国为民的忠臣。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谁更技高一筹?
    安禄山多次与李瑄接触,即便部下猛将嚷嚷着将李瑄拉下神坛,谋士用眼光短浅的项羽预示其迟早败在垓下,但李瑄的叛乱,使安禄山不认为李瑄是项羽。
    他害怕了!
    所以比历史上更提前回幽州固守。
    “臣也认为李瑄能拿下长安。河西、陇右将领,大都是李瑄一手栽培,他们八成不会反抗李瑄。但只要我军在陕郡设防,凭借易守难攻的地形,完全可以阻碍李瑄进入中原。待我大燕攻略江淮,蓄精兵猛士后,再与李瑄决一死战。”
    “至于河北,陛下不需担心,史将军的蔡将军都兼以统帅、勇武,那郭子仪、李光弼都是无名之辈,一定可以大败他们,收复常山。别看现在河北诸郡太守跳得欢快,又搞出会盟。一旦将李光弼和郭子仪的朔方、河东军大败,这些河北郡守会立刻改旗易帜,向陛下磕头赔罪。”
    “伪唐虽在南阳聚集兵马,但南方少有灾祸,更无良马。他们聚集起来的,皆是乌合之众,武令珣将军携数万铁骑,他们必败无疑。”
    “待南阳之战胜利,陛下可以着手去准备攻略江淮,大事可成!”
    严庄向安禄山分析道,一字一句,井井有条。
    只是他一直跪着,安禄山没让他平身,心中很不舒服。
    “再等等潼关那里传的消息吧,朕现在就想把那些河北小人杀死。以免朕的退路失去。”
    安禄山没有因为严庄的话而振奋,还在想着后路。
    他害怕黑化的李瑄拿下长安后对付他。
    李瑄的赫赫战功是实打实的。
    严庄听后非常失望,造反的人,一直想着退路,那怎么能行呢?
    更何况还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
    身怀纵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才会成就如刘邦、刘秀一样的丰功伟绩。
    “回陛下,臣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增加我们的胜算。”
    严庄脑子一转,又想出新计策。
    “先生起身,快快讲来。”
    安禄山这才让严庄起来说话。
    “我们可以派遣密使,分别联络回纥、吐蕃,请他们截断河西走廊,这样李瑄就会首尾不得兼顾。”
    “李瑄和吐蕃的矛盾自不必多说,吐蕃连死宰相,丧地数千里,失士卒五十万,尺带珠丹亦是长安阶下囚;那回纥可汗磨延啜曾率五万骑兵在白亭海以北阅兵,却遭到李瑄突袭,独以身还。”
    “陛下再许诺利诱,他们一定会进攻河西走廊。李瑄的根基是安西北庭,是河中陇右,如果失去这些,他在关中将翻不起风浪。”
    “陛下不要担心李瑄叛乱对您不利,这恰恰是您的机会啊!就像高侍郎所言,紫薇帝星的气运在您身上,这是天命所归!”
    “陛下短短两个月就进入洛阳的紫薇城,这已经是应验了。”
    揉了揉膝盖的严庄再次向安禄山建言献策。
    他怕安禄山意志不坚定,又把高尚的“图谶之说”摆出来。
    安禄山最信奉这样的话。
    “先生妙计,就由先生安排了。”
    安禄山听后大喜,对严庄说道:“现宰相让达奚珣当,是不得已而为之。先生迟早是首席宰相。”
    严庄的言语非常有说服力,让安禄山觉得李瑄的敌人众多,想成功并不容易。
    天子之位,舍我其谁!
    “臣谢陛下!”
    严庄装作喜悦的拱手一礼。
    他已经看透安禄山喜怒无常的本质,他帮助安禄山,是想维护他辛辛苦苦谋划来的江山社稷。
    此时,严庄已经筹划接近安庆绪,暗地里和安庆绪称兄道弟。
    “启奏陛下,陕郡崔将军上奏表文,请您过目!”
    在严庄与安禄山策谈天下的时候,李猪儿携奏书小心翼翼地趋步于大殿之上,低头将其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接过奏书,顿时端坐。
    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安禄山观看奏书的表情、动作,与李隆基别无二致。
    他在模仿李隆基。
    在心底认为,皇帝就该这样威严。
    “哈哈……哥舒翰这老狗竟然率领十几万兵马出潼关至灵宝。果然是上苍在助我。”
    “禁军弱小,新军更差,怎敌我燕云铁骑和塞外虎狼?”
    安禄山合起奏折大笑,想退回燕云的心思,已然不再。他又做起一统天下的白日梦。
    “恭贺陛下,凭崔将军的睿智,一定可以大胜!我们拿下潼关,将更容易扼制李瑄东进。”
    严庄向安禄山恭喜道。
    “传诏崔将军,今后每日都要向我禀告军情!”
    安禄山在等待崔乾佑为他传来好消息。
    “天命在我!都说成败论英雄。哪怕李瑄有再大的功绩,也会因为反叛而身败名裂,连忠臣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由于安禄山心中一直嫉妒李瑄,现在有种扬眉吐气,胜券在握的感觉,自然要狠狠地贬低。
    当年,他和李瑄一样受李隆基宠信,是竞争对手。但李瑄是大诗人,盛唐第一填词者,又位至宰辅,一切赞美都在李瑄身上。
    他与李瑄一起参加宴会,他是杨贵妃的干儿子,但玉环娘子的眼神,总是迷离在李瑄身上,让安禄山气恼。
    更戏剧话的是两人在同一年谋反……
    安禄山一直以为李瑄谋反是巧合。
    “陛下圣明!”
    严庄微微一笑。
    他认定李瑄各方各面强安禄山众多。
    但李瑄没有他严庄辅佐!
    ……
    灵宝。
    这个天宝元年,刚因为太上老君改名的县,现正经历一场旷世大战。
    受制于地形,战斗一开始,哥舒翰就输在情报上。
    在不足潼关二十里的地方,哥舒翰顺河乘船,观察地形。
    并为军队寻找路线。
    看来看去,也只有一条道可以通过。
    “两京古道,不只是潼关啊!”
    哥舒翰感叹道。
    有许多处地方,都不利于大军前进。
    心里有底后,哥舒翰回到营寨中深思。
    一天后,上万名叛军步兵,出现在灵宝东的原野上。
    哥舒翰开始布置步兵、骑兵,准备进攻这一万名叛军士卒。
    “大帅,叛军士卒不会只有这么少,恐有诈!”
    判官田良丘向哥舒翰提醒道。
    “有什么办法呢?两天内我如果不出兵,冯神威会将我杀死,他携带着尚方斩马剑,我只能寄托于士卒的意志能战胜敌人。”
    哥舒翰无奈地说道,他有自知之明。又怎会看不出区区一万士卒,是在诱敌深入。他退一步,墨迹一天,都会有杀身之祸。
    “天水王造反,却牵连了大帅。否则不会这也被动!”
    田良丘为哥舒翰感到悲伤。
    “我只是后悔没有听你们的话,去长安杀死杨国忠。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过我相信杨国忠会遭到报应。”
    哥舒翰不后悔跟随李帅。
    他也清楚凭借李帅的威望,用不了多久就能尽收河西、陇右之兵。
    如果让他率领彍骑与李帅一战,他很难做到。
    在这个时候,哥舒翰已经明白这一战的意义。
    哥舒翰下令彍骑前进,剿灭原野上的一万叛军。
    灵宝东的原野上,哥舒翰派遣李承光率领三万精兵在前,庞忠率八万士卒在后。
    骑兵分列两翼,庞大的阵型直压过去。
    “咚咚咚……”
    哥舒翰和田良丘一起率领两万士卒在黄河对岸击鼓督战,战鼓擂擂作响,鼓舞着三军士气。
    以彍骑、飞骑、胡兵、新兵为主的士卒,在安禄山叛乱以后,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统一的演习更是没有一次。
    所以十万大军的调动,在原野上乱作一团。
    并没有因为密集的战鼓声而排列整齐。
    好在叛军的阵型也不整,甚至可以用残兵败将来形容。
    因为叛军诸队,有的一行五人,有的一行十人,有的前进,有的后退。
    “土匪也比他们强!”
    “这哪是叛军,分明是乌合之众。燕云精兵不过如此。”
    “抓住敌将再会餐。”
    彍骑的将领一看对方更菜,信心一下子就提升起来,指着叛军嘲讽道。
    观战的哥舒翰觉得不对劲,但他令传令兵做好准备,随时向河对岸传达他的军令。
    “杀啊!”
    喊杀声响起,双方前排披着盔甲的士卒碰撞在一起。
    铁甲步兵们你来我往,互砍互刺。
    唐军比叛军的伤亡更大。
    一刻钟后,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唐军开始心惊叛军的战斗力。
    那一个个叛军士卒像是不怕死一样,以命搏命。
    就在这时,叛军阵中的军旗突然倒下去,然后叛军后队变成前队,大呼着逃跑。
    唐军没管那么多,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叛军不可阻挡。
    现正是获得军功的大好时机。
    “大帅,当下令停止追击,必然有诈!”
    田良丘向哥舒翰说道。
    “击鼓收兵……”
    哥舒翰下令敲响退兵的战鼓。
    “咚咚咚……”
    但此时以彍骑为首的禁军像战神一样在追杀自以为的“残兵败将”,搏取军功,根本不听从鼓声的指挥。
    “该死的!等下我就将为首的将领斩了!”
    哥舒翰怒骂一声。
    军队太多,在发号施令的时候非常费劲。
    古往今来,能指挥十万大军,并获得胜利的将领,皆可称为名将。
    但有许多战斗,兵多将广不一定是好事。
    无奈之下,哥舒翰只能下令士卒,全力一搏,并规划撤退的道路。
    他和田良丘不再观望督战,划船到对岸,率领兵马亲自加入到战场之上。
    唐军一路追击叛军,从灵宝的原野上,一直追到狭道之中。
    沿途杀死上千名叛军,使唐军士气如虹。
    即便叛军进入狭道,唐军也不在意,他们一股脑地往里面钻。
    曲径狭道,险隘幽深。
    两侧的山上,正有藏身之所,一明明甲士暗伏。
    这些正是崔乾佑埋伏的士卒。
    同时,在狭道另一方,剑戟如林,崔乾佑真正的精兵在场。
    古往今来屡试不鲜的诱敌深入,再次成功。
    “呜……呜……”
    待自家士兵穿过,号角声响起。
    霎时间,两面山上埋伏的叛军骤然大呼起身,杀意迸发。
    一个个巨大的石块,一根根粗长的木材,从两山上推下去。
    “碰碰……”
    “铛铛……”
    地动山摇,灰烟弥漫于天,巨鸣在耳,如雷霆乍破。
    “不好……叛军有伏兵,快撤!”
    唐军见这阵势肝胆俱裂,有的直接将兵器丢在地上,仓皇而逃。
    “啊……”
    然而狭道之上,已经聚集数以万计的大唐彍骑、飞骑士卒。
    相互推搡,绊倒无数,有的兵刃自残,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算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骤然落下的雷石滚木。
    巨大的冲击力,将不少唐军士卒砸成肉酱,有的盔甲都被碾成碎片。
    一波又一波,先争功的唐军,倒在这“死亡之谷”。
    “咻咻咻……”
    叛军雷石滚木用完以后,强弩雷发,活着的唐军,难以躲过强弩的摧残。
    当叛军弩矢也用尽,崔乾佑指挥叛军精锐正式入狭道。
    唐军消极,叛军英雄,如虎扑羊群,不断屠杀。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撤退!”
    哥舒翰赶到的时候,队伍在狭道中乱作一团,进退不得。
    他指挥马拉毡车为前队,去冲击叛军,想冲出一条路来。
    “雕虫小技!唐军已然黔驴技穷。把火车推出来!”
    崔乾佑见状,冷哼一声。
    他在另外一侧用数十辆草车阻住唐军的车子,放火焚烧。
    “待浓烟四起,将士们大声呼喊。”
    崔乾佑又下令道。
    草车点燃,迅速冲向唐军的车子,一时间浓烟滚滚。
    “伪唐竖子,速速投降!”
    “胆小的鼠辈,有种与我斗将……”
    “杀死唐狗!”
    叛军纷纷叫骂,期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胡语。
    唐军被烟尘熏得睁不开眼,只听四周喊杀声,以为叛军在烟火之中,于是召集弓箭手射击。
    然而此时崔乾佑已经指挥士卒退出去。
    唐军再次被自己误伤。
    直到天黑,唐军箭已射尽,才发现根本没有叛军。
    唐军也在不断地退出狭道,阵型更乱了。
    “轰隆隆……”
    与此同时,数千同罗精骑在田乾真的率领下,突然从唐军侧翼杀出来。
    这些同罗精骑听从崔乾佑的军令迂回而至。
    唐军见此阵仗已经没有脾气,哪怕他们人多势众,也未想着抵抗,大叫逃命。
    腹背受敌下,唐军士卒慌不择路,许多直接掉入黄河之中淹死。
    崔乾佑派遣主力步骑乘胜追击,唐军后军见前军战败,也纷纷逃往潼关。
    潼关外有三道重壕,原是为了阻挡叛军,此时却成了唐军的死亡陷阱。
    素质差的唐军畏敌如虎,在叛军的逼迫下,溃败的人马落入了坑壕中,深达一丈的壕沟很快被人马填满,死伤不计其数。
    哥舒翰满怀悲痛地渡过黄河,到达对岸的军营中。
    他战后仅仅收拢五千人,可谓一败涂地。
    “高仙芝就是我的下场,我死定了!”
    哥舒翰想过自己会失败,但没想到败得这么惨。
    他在黑夜中止不住地哭泣。
    残兵败将中,不论是曾经的彍骑,还是不可一世的飞骑,都一脸颓废。
    战败竟是如此干脆!
    “大帅,我们十几万士卒,不可能只剩下五千。当召集失散的士卒,再回潼关。”
    田良丘向哥舒翰建议道。
    “冯神威不知道在哪,他一定准备杀我。潼关回不去了。”
    可能是中风缠身,让哥舒翰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次大败后,哪怕潼关距离他只有十几里,他也不敢回去。
    “那大帅有什么想法?”
    田良丘是哥舒翰一手提拔的判官,如果哥舒翰被杀,他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大败,最大的责任是朝廷的催促。
    一个不慎,主帅就要被杀,这谁顶得住?
    而且彍骑、飞骑太自大,关键时刻不听战鼓的指挥。
    在李瑄的军中,“击鼓不进,鸣金不止”者,直接斩杀衙将、押官、队头。
    金鼓,就是主帅的耳目。
    方圆百里的战场,靠喊和眼睛肯定是不行的。
    “占领河东郡城,守卫河东!”
    哥舒翰做出一个与历史上不同的决定。
    主要是哥舒翰在这个时空,并没有携带河陇的将士和胡人部落。
    那些二五仔现大多数都在李瑄的麾下,被李瑄训得服服帖帖。
    “我等追随大帅!”
    田良丘、李承光等愿意听从。
    他明白哥舒翰想占领河东郡城的原因。
    一些彍骑、飞骑残兵败将不听从哥舒翰的收编。
    两天期间,哥舒翰只能收一些新兵和原本朔方、河东的残兵。
    共计一万左右,向河东城而去。
    在这两天时间,崔乾佑趁机猛攻丧失胆气的潼关。
    这座天下雄关,透露着暮气森森。
    守城士卒有抵抗,但挡不住叛军的杀气。
    没有主帅指挥,人手不够,破绽太多。
    崔乾佑从十几个方位一起进攻,终于在两天后,攻破潼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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