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窗外微亮,
    载章忽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家大娘子华兰正在烛光下,被翠蝉服侍插上了一根白玉簪。
    “唔?娘子,你怎的起得这么早?”
    “官人先睡吧。昨晚不是和您说了么。”
    躺在床榻上的载章一滞。
    还没等他说什么,华兰已经和翠蝉走了出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载章看着卧房里的蜡烛愣愣的出神,想着昨晚华兰回来满脸的泪痕,载章坐起了身
    “来人!”
    等他来到自家母亲的院子,却一个人都没看到,对着侍立的女使:“母亲呢?”
    “主母和二大娘子出去了,说是有事。”
    “那便把早饭端到我书房里吧。”
    “是,公子。”
    辰时左右(早八点后)
    太阳没在云后露出来,
    天色是晦暗的。
    宜春巷里的几家工坊也还没有开门。
    一家彩灯笼做的好的看门小厮忽的惊醒,听着门外连绵的咯嗒声他好奇的朝外看去。
    透过门缝,连续过去了好几辆马车,每辆马车边都有一个健妇。
    看不是兵卒,小厮抽开门闩,开了门后探头看去。
    只见这些马车停在了巷子深处,有健妇扯着一人高的宽布遮住了路人的视野。
    孙家本就是武官出身,姻亲更多是武官嫡女,武官家别的不多,会一两手拳脚的健妇那是不缺的,徐家更不必说。
    遮蔽了巷子两边的视野,孙氏和华兰走了下来。
    孙氏看着旁边的几位嫂嫂,几人说了几句后,孙氏一抬下巴,一位健妇便走到了小院儿门口。
    捏起门板上的门环
    “啪啪啪”
    “哪位?”
    里面传来了清灵的问话声。
    “我们是侯府家仆,有几句话要问娘子,还请您开门。”
    门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门外大娘子们相互看了一眼。
    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院门被打开,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满眼惊讶的看着门口穿锦着缎满头珠翠的妇人,妇人们都在扫视着她。
    “妾身有礼了,不知诸位都是哪家的贵人?”
    还是那拍门的健妇道:“我们是勇毅侯府徐家和西水门孙家的,杨娘子?”
    “哦!请进,请进。”
    说着便将众人引到了屋里。
    拿着系着红绸鼓槌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依偎在女子身边,一脸惊讶的看着这帮妇人。
    孙氏扫视着这一进的院子,看到院子地上整洁干净,各样家伙事被摆的整整齐齐,也没有女使仆役,她和嫂嫂们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知道这女子不是个懒惰的。
    待众人进了前厅关了房门,小院的大门也被健妇缓缓关上。
    “诸位贵人,请坐。”
    孙氏道:“坐就不必了,都是女人还请杨娘子摘了这面纱吧。”
    听到此话杨落幽一愣。
    看着众人看她的眼神,她眼中满是思虑的神色,蹲了一礼:
    “妾身面容已毁,摘了面纱怕吓到诸位贵人。如若是贵府公子在潘楼的银钱花费,还请与潘楼”
    “非是银钱之事。”
    孙氏示意了一下,
    一位健妇走了过去道:“杨娘子,勿动”
    随后撩开面纱一角。
    看着上面的疤痕健妇眼神一紧,随后健妇朝着诸人点了点头。
    情况至此,孙家一位嫂嫂来到孙氏身边低声道:“这里面的情况,似乎和咱们想的有些不同。”
    “嗯。”
    随即孙氏面露笑容道:“杨娘子,昨日下午那与你同行的郎君是何人你可知道?不知你们二人为何同行?”
    杨落幽眼中恍然大悟道:“贵人,那位郎君姓祝,乃是之前为国建功的祝子爵。昨日祝子爵是给妾身送银子的。”
    “排练乐曲的银子!”
    杨落幽赶忙补充道。
    孙氏继续问道:“不知是什么曲子?”
    “《祝家父子陷阵曲》”
    “这是说的相州祝子爵?”
    杨落幽点了点头道:“这个时辰,排练的乐师应该也到了。”
    孙氏摆了摆手。
    小院儿门外,几个神色有些畏缩的老年乐师被健妇门盯着。
    院门被打开,里面的健妇道:“让他们进来吧。”
    健妇们让开一条路,乐师们低着头走了进去。
    很快,有徐家的女使让门口的马车停靠在了路边,撤去了遮蔽视线的宽布。
    院子里,
    杨落幽在大娘子们身前躬身一礼道:“诸位贵人,这两面琵琶的声音就是祝子爵父子,其余乐器则是”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
    一众大娘子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虽不说都红了眼眶,但是都有些恋恋不舍。
    孙氏是最后出来的,华兰陪着她站在门口:“杨娘子,那些银两按照你的心思来组建一队乐师,到时我让虎哥儿来找你。”
    “谢大娘子。”
    “该我谢你才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娘子们都上了马车,很快驶出了宜春巷。
    皇宫
    在大内官的带领下,
    刚从扬州府归京的兆眉峰跟在自家师父身后进了殿里。
    “陛下,人到了。”
    “臣,拜见陛下。”
    桌案后的皇帝抬起了头,看着跪下的两人道:
    “嗯,起来吧!兆子龙,你这女婿扬州府的差事办的不错。”
    “陛下谬赞!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嗯,扬州府的事情,朕知道了的差不多,就是白高国垂环司的情况,如何才能探清楚?”
    听到垂环司三个字,躬身站在殿内的兆子龙和兆眉峰身体一滞。
    ‘垂环’乃是西北白高国人带在耳朵上的金属环。
    而垂环司,就是白高国对标大周皇城司和戎机司的间谍特务机构。
    他们记忆中的一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事消失的。
    “陛下,月前戎机司在白高的人都被清了个干净,皇城司这才起复”
    “朕看过密档,伱第一个徒弟,兆泰峰不是去了白高国么?”
    “陛下,恕罪!兆泰峰,他臣失职,之前臣与他已经断了联系,有些年头了。”
    兆眉峰跟着师父跪在了地上。
    皇帝一听‘有些年头’讪讪的没说话,
    这.九成九的正是他冷落皇城司的那些年。
    皇帝赶忙岔开话题道:“你俩都平身吧。喏,这是戎机司被清之前,发的最后一份密报,看看。”
    大内官将密报递给了兆子龙,
    上了年纪的他将密报拿远,眯眼看去。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老人的眼睛瞬间瞪大:
    “陛下,前几天的白高国使节,居然是‘梁乙’家族的长子?”
    “不错。他父亲正是如今的白高国权臣梁乙辅。”
    兆子龙接话道:“他姑姑就是如今白高国的梁太后。”
    皇帝又拿起一张纸条道:“这是北辽戎机司派信鸽送来的密信。眉峰,你和靖哥儿乃是生死之交,你也看看吧。”
    兆眉峰赶忙躬身道:“是,陛下。”
    接过师父手里的条子,上书‘辽将鹰灭百骑卜未现’
    “师父,卜是?”
    “卜周天欢,黑山军司勇武第一。”
    白高国
    西南卓罗军司,备守乌思藏国。
    卓罗城外五十里的一处白高国部落,
    一队乌思藏骑兵正在烧杀抢掠,
    靠近卓罗城方向的一处山丘上,两名乌思藏斥候正在警戒。
    其中一人用乌思藏语道:
    “这些日子,那个叫卫慕伯铭的白高国武士一直没出现。”
    “他出现了,咱们还是要跑的快些,省的如将军一般被他从马背上生擒。”
    “那可真是个怪物。”
    “是啊,我如今还做那次战斗的噩梦呢。”
    汴京城中,
    宣德门外,一个白高国武士打了个喷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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