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真人哟!这北辽的小孩儿怎的如此狠厉,发个誓,居然自己割破自己的额头!这这不疼么?”
    王若弗不敢相信的感叹道。
    “在北辽人看来,你连割破自己额头的勇气都没有,发出的誓言谁又会相信呢?”
    老夫人轻声说完,眼睛看着别处继续道:
    “倒是之前,侯府也有过宣誓效忠的北辽人。”
    “祖母,也是北辽养马之人么?”
    “不是马官儿,乃是一个精悍的北辽武士,当了我父亲的亲卫后还改了姓,姓”
    看着老夫人的回忆的样子,一旁的房妈妈补充道:“楚。”
    “可惜.”
    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侄儿如今出征在外,老夫人不好说不吉祥的话,止住了话头,摆了摆手:
    “都是陈年旧事,不说了。”
    王若弗听着老夫人的话讨好的笑了笑,心中感叹这就是开国勋贵的底蕴。
    她王家虽然有配享太庙的父亲,但是如徐家这般有异族之人效忠的事,别说见了,听到都是当成稀罕的事儿。
    老夫人看着身旁贴心朝着她扇着扇子的华兰问道:
    “华儿,那代哥儿可好?”
    “祖母,您这曾侄孙,如今在爬的可快了!嫂子老是徐兴代徐兴代的喊。”
    “哈哈哈哈,那就好.”
    老夫人说着好,但是眼睛却是仔细的盯着华兰,
    华兰被看的不好意思,转头向母亲王若弗求援,结果王若弗听到老夫人的话,看向华兰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审视和催促。
    卫恕意瞧着被看的不好意思的华兰,眼中也有些喜悦和.羡慕的神色。
    华兰嗔怒道:“祖母,您和母亲怎么这样!”
    这提了华兰婆家侄儿,又不说话的看着她,意思不就是问她进度怎么样了么!
    “你这嫁过去也有半年多了”
    听着王若弗的话语,老夫人道:
    “你们夫妇二人可还亲厚?”
    “嗯”
    华兰羞涩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祖母只是问问,你可别心急。”
    “嗯。对了祖母,刚才光说话了,之前我家小五和王家锦帛铺有了些来往,这不,他们铺子送来了些时兴的料子。”
    华兰朝着翠蝉挥了挥手示意去取后继续道:
    “我看着和咱们家之前的有些不同,也就拿了一些。”
    当盛家女眷们在挑选料子的时候,
    兴国坊
    齐国公府
    徐载靖和顾廷煜、徐载章从齐国公的书房的外间走了出来。
    能让他们三人进书房,这一个动作就表达出了齐国公对几人的信任。
    书房重地,
    哪怕是平宁郡主身边的贴身女使,没有允许也是不能进去的。
    三人说着话来到了待客的前厅,
    此时宽敞凉爽的前厅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除了盛家书塾的同窗,还多了几个面生的贵少年。
    几人来到前厅之中,齐国公有意锻炼齐衡,所以也没多说话。
    齐衡此时就成了介绍人,他拱手行礼后道:
    “煜叔,章哥,靖哥,这两位是我柴家的表哥,柴劲、柴勃”
    说着话,
    有两个衣着华贵不凡的少年拱手致意。
    其中那个叫柴劲的少年,动作迅捷,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章法,看到徐载靖后,一双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精光。
    另外几人则是襄阳侯府的旁支儿郎,
    虽然如今襄阳侯老当益壮,日日努力耕耘,但是收成么.还没有。
    平宁郡主依然是襄阳侯府的独苗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这次齐国公府的端午宴,襄阳侯派了这几个孩子过来。
    待众人落了座,
    齐国公府厨司的菜品被台盘司的女使们流水一般的端了上来。
    齐益秋拿筷,示意开席。
    除了襄阳侯府的旁支儿郎,其余之人也没有拘谨的。
    一边吃喝,一边说起了话。
    齐益秋年轻时候也是读过书的,可惜未能考到会试,所以他对顾廷煜那是喜欢到了心里。
    每当顾廷煜说完话,齐益秋总是会看向齐衡,待看到齐衡听得专注,他笑了笑。
    随后,齐益秋便离了席,有他在,少年们怎么说都放不开。
    因为在座的除了长枫皆是各家嫡子,
    所以,意外的长枫和那几个襄阳侯旁支的少年聊了起来。
    襄阳侯的少年也没有主动去找顾廷煜、徐载靖等几人聊天的意象。
    看到这番情景,在前厅隔着屏风,在帘子后面观察的平宁郡主摇了摇头。
    她父亲襄阳侯的意思她懂,但是过继到襄阳侯这边来的儿郎,以后担子很重,不用太过逢迎,但是日常的眼色的颜色还是要有的。
    和长枫聊天固然舒服,可以后襄阳侯这个级别出了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长枫可是出不上力。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无效社交。
    平宁郡主正想离开的时候,
    席面上,柴劲站起了身,举着一杯酒道:
    “靖哥儿,之前就经常听衡哥儿说你的名字,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见到你。”
    徐载靖也赶忙站起来,举着酒杯道:“衡哥儿没说我坏话吧?
    一旁的齐衡赶忙摆手,引得顾廷煜和载章纷纷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衡哥儿都是夸你的,说你每日苦练武艺、勤读不辍。家中还有让人看的心痒痒的神驹。”
    柴劲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齐衡赶忙扯他的衣服。
    “衡哥儿说的没错。”
    顾廷烨点头道。
    “不瞒靖哥儿,我在沧州老家,也是日日苦练武艺,罕有对手,不知咱们以后.”
    徐载靖举杯道:“劲哥儿想要来我家,下个帖子即可。”
    “好,那便一言为定!”
    说着,柴劲一口干了杯中酒,徐载靖同样如此。
    看完了前厅的这番情景,
    平宁郡主眼中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又重重的看了一眼徐载靖后,转身离去。
    席面上,
    顾廷煜看着那几个和长枫聊的火热的同宗子弟,暗暗的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后,
    席面散了,众人又在前厅坐着说了会儿话后,众人纷纷告辞。
    回曲园街的路上,
    不少都是从请客宴席上归程的百姓。
    当兄弟二人进了孙氏的院子,喝着醒酒汤听着孙氏从吴大娘子处得来的一个趣闻:
    前些日子,东华门外一直有菜农瓜农兜售瓜果,
    一个跟着宫里的义父出来采买的内官,居然在买菜的时候遇到了多年未见,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亲生父母,
    此时正在东华门外卖菜。
    可这内官没敢认,还是他义父通过哭红的眼眶看出来端倪,一番询问才知道了此事。
    这老内官第二日则是当做不知此事,光顾了那家菜摊,
    闲聊之间才知道,这户家人用这内官的卖身银子活了下来,日子这些年来也不错,虽然又有了儿子,但是依然牵挂这卖身的内官。
    于是便来到了汴京,想着找一找这卖身的儿子,让他知道,外面还有亲人在等着。
    明白了原委,这位老内官将此事报给了内官怀保。
    而怀保的师父,正是皇帝跟前的大内官。
    “陛下知道此事后,倒也没说别的,只是几日后,那内官得了个宫外庙宇看守香火的差事。”
    “母亲,陛下这是让那内官出宫办差事,能够让他的父母能够随时看到么?”
    孙氏看着安梅点了点头道:“自是如此。但是也有别的原因。”
    安梅愣神的看了看母亲,
    谢氏和华兰刚想说话,却被孙氏阻止后道:“让她自己多想想。”
    安梅抚摸着着快要磨出茧子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兄弟,还有身边的女使,迟疑的说道:
    “母亲,您的意思是,这内官有了牵挂,容易被人用家人胁迫?”
    华兰看安梅已经悟出来了,得了孙氏的点头后,华兰道:
    “正是如此,分别这些年,还能认出自己的父母,就是说这内官”
    “心中最大的牵挂就是他的父母!”
    谢氏抱着自己的儿子徐兴代道:
    “这内官的父母有了儿子,却依然能千里迢迢的来汴京寻找,定是万般无奈才卖的。”
    “这个内官有了家人,但是在宫里的差事,应该是完了。”
    一旁的徐载靖道:
    “大嫂,我听表哥说,那内官怀保似乎也有亲眷在汴京,怎么他.”
    “小五,那位内官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是宫里的内官抚养长大的,那侄儿也只是尽个延续香火的心而已。”
    端午节后,
    皇宫内,
    皇帝的贴身大内官微眯着眼睛听着禀告。
    “爷爷,有不少小内官在讨论这事。”
    “可有打听小内官们话语的?”
    “有,而且有几个小内官对家人的回忆被人套了出来。”
    听到此话,大内官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几个没心眼儿的,就都别在宫里呆了。”
    “是,爷爷。”
    说完,大内官转身进了殿内的皇帝御书房,
    大周皇帝的书房内,
    年纪比皇帝还大些的襄阳侯正拖着一条瘸腿跟在皇帝身边说话,
    襄阳侯和皇帝的是过命的交情,
    那条被废了的腿,就是皇帝登基之时,腥风血雨之间为了保护皇帝才受的伤。
    “朕朕.伱说你个老杂毛,多大年纪了,还信平宁这丫头说的这些虚无缥缈,有的没的,”
    “陛下,那您可怜可怜我这个老杂毛!”
    “去去去!朕还有国事要忙!”
    襄阳侯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了皇帝的腿:
    “陛下!您这,您有了儿子,国家有了栋梁,可,您不能不顾老臣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您瞧瞧我这胡子”
    皇帝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
    ‘陛下,之前咱们君臣二人可是同病相怜啊!怎么你有了儿子,不和我说秘方啊!’
    皇帝闭眼歪头,他哪有什么生子秘方!
    然后皇帝忽的心中一动,朝着抱腿的襄阳侯看去。
    皇帝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道:“你个泼皮,你不会是想让朕去皇后那里帮你求个恩典吧.”
    “陛下圣明。”
    “你呀你,就会搞这些曲里拐弯的倒灶事儿。行了,朕答应你了。”
    “呜呜呜,老臣谢过陛下!”
    说着,皇帝朝着想跑过来扶襄阳侯的大内官挥了挥手,阻止了大内官过来帮忙。
    随后,皇帝笑着朝地上的襄阳侯伸出了手。
    这个姿势,
    一如当年那个刚登基就面临腥风血雨的年轻帝王,在书房内,朝抱住他的腿,不让他意气用事的青年襄阳侯伸出手允诺的样子。
    襄阳侯也有些愣住了,
    然后笑着握住了皇帝的手。
    “还是如当年那般沉,当年,你是怎么敢被朕拉起来,就敢冲出去的。”
    “这个说了好几次了,陛下都说不信,当时我就是被陛下龙爪一握,瞬间,一下子浑身都是力气”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这老顾似乎是忘了,他冲出去前,可是喊的,死也要死在陛下前面。
    “陛下,您说,老臣该送什么.”
    “自然是珍贵少见心诚的东西,寻常金银他们家不缺的。”
    到了晚上,
    赵枋已经入睡,
    皇帝坐在巨大的床榻边:
    “咳,有个事儿。”
    皇后看着一边给摇篮中女儿扇扇子的女官道:“小些。”
    女官蹲身示意知道。
    “陛下说就是了。”
    “襄阳侯今天找朕了,说是讨要生儿子的秘方”
    一旁的皇后愣了一下,随即白眼儿一翻道:
    “这个老泼皮,什么话不明说,就喜欢弯弯绕绕,不就是想让我允了给徐家靖哥儿送礼么!送就是了。”
    “毕竟事关枋儿和月儿,他心里也拿不准你的想法。”
    “哼,顾侯这是寻医问药没结果,开始求神拜佛了。”
    “人家一开始也求神拜佛,双管齐下的。”
    端午后,
    徐载靖在盛家书塾上了一天课,
    晚上回了侯府,
    就被母亲孙氏递过来一张帖子。
    帖子是襄阳侯府,经由齐国公府转递了过来。
    内容主要说的是:襄阳侯喜欢骏马,听说勇毅侯府有四匹神俊马儿,所以想来看看。
    孙氏把帖子给徐载靖的原因则是,如今勇毅侯和长子在外,女眷不好待客,只能让他们兄弟俩出面。
    而两匹北辽龙驹又是皇帝赐给徐载靖的,所以重点还是徐载靖。
    看着点头的小儿子,孙氏忽的想起来送帖子的平宁郡主的话:姐姐你无须准备东西,父亲他就是来看看骏马,顺便看看咱们家哥儿。
    徐载靖自然是把这事当成了一件小事,只是来看马而已,能有什么事?
    刚到辰时(早七点)
    盛家学堂,
    齐衡和徐家兄弟的座位空了出来。
    庄学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有点事就请假,真是”
    而这个时间的曲园街,
    街边的摊子上,东西被摆的整整齐齐,
    街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洒了水。
    襄阳侯看着这番情景得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这徐家是不知道本侯来是打算送礼的,不知道也就不会直接拒绝,甚好!
    来到徐家大门前,
    徐载靖已经在门口台阶下等待,看到襄阳侯骑着的马身后跟着的十辆蒙着厚布的马车过来后,他赶忙帮襄阳侯牵马,道:
    “顾爷爷,您别下马,直接骑着进来吧。”
    襄阳侯正想说什么,忽的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好,那老夫就失礼了!后面的车队,跟上。”
    说着,襄阳侯府众人,在楚战等路人的目光中鱼贯而入。
    孙氏带着两个儿媳,在二门处对着襄阳侯蹲了一礼,而襄阳侯也是在马背上拱了拱手,算作回礼。
    来到跑马场,
    跑马场也被整理了一番,
    马侍阿兰和寻书正在带着骊驹、骊驹儿子、两匹龙驹在溜着跑。
    襄阳侯来看马,本来只是顾侯他来徐家的理由而已,但是此时看到那两匹北辽龙驹后,他来到跑马场边,翻身下了马。
    以一个老人不该有的矫健动作越过了木栏
    徐载靖跟着襄阳侯翻过了栅栏,
    快步在襄阳侯身后追着喊道:
    “顾爷爷,您慢点。”
    来到四匹马身边,襄阳侯满眼放光,似乎忘记了这次来干什么了。
    在跑马场中观看抚摸了四匹马三刻钟后,襄阳侯这才让心中的稀罕的那股子劲抒发干净。
    缓缓的想起了这次来徐家的其他事。
    这个时候,有徐家管事和孙氏说了跑马场上的事儿,孙氏自言自语道:“原来老侯爷真是来看马儿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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