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已改名:丽秋)
    北方离着三国交汇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要塞米脂寨,
    寨外路边,有供往来兵卒歇息、饮食、换马的驿站,
    一行精悍的青年,骑着马儿来到了驿站外,
    驿站门口的看门的驿卒随意的拱了拱手喊道:
    “喂!几位官人请了,这里只许大周将士入内,几位还是往前找家客店吧!”
    为首的那汉子在马背上拱手回礼道:“还请虞侯看下印信!”
    说着下马将怀里的东西给这驿卒看了眼。
    “哎呦!几位,里面请了!”
    很快,马儿打着响鼻被牵着进了马棚。
    驿卒赶忙进到驿舍里通传:“驿长!头儿!有贵人来了!”
    来到近前后低声道:“是拿了勇毅侯府的帖子。”
    晚上的时候,
    看着干净的房间、丰盛的晚饭,
    之前在道院外结识徐家子弟的精悍青年们纷纷落座。
    为首的那青年却没有吃,而是来到了屋外,将怀里的几块碎银子放在了驿长身前的柜台上:
    “这是我等的食资宿费,坐骑嚼用。”
    “官人,多了,太多了!”
    “剩下的是诸位的辛苦钱。”
    驿长一愣,赶忙笑着收了起来:“谢官人赏!”
    回到屋子,正在吃饭的青年道:
    “兄长,侯府给的钱财我等留着就是,何必给了这小官儿?”
    为首那人摇了摇头道:
    “那让你忙碌一阵,什么都不给可好?”
    “拿了侯府的帖子,一路上如此方便,就不要吝啬了。”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中秋前,几人到了北方军州城外,
    巨大的城墙上,旗子随着秋风飘荡,呼啦作响。
    已经巡营结束的祝庆虎带着麾下士卒,站在城墙上的垛口,正在和由亲兵升为小校的冯大宝说着话。
    两人看着城墙下,
    那精悍的几人,正将侯府中的文书先生写的帖子递给兵卒。
    感受着四周看向他们的视线,
    这几个精悍的青年皆是看了回去。
    墙上的冯大宝道:“头儿,这几个看着挺木马不驯啊!”
    祝庆虎眼中满是兴趣的说道:
    “什么木马?那叫桀骜不驯!走,去看看!”
    “新瓜蛋子有什么好看的?”
    祝庆虎没说话朝下走去,
    身边的叶放没好气的道:
    “傻子.”
    “恁再说一遍!”
    祝庆虎几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城墙下,
    沿路看到几人的将士们纷纷行礼,
    在门洞前拦下几人,问了一句后才知道,这居然是拿了侯府帖子的。
    那精悍的青年们,瞬间就感受到了身前几个尉校打扮的,看他们的眼神都亲热的起来。
    边走边说,
    “几位兄台是哪里的?”
    为首那人道:
    “回虞侯,我等乃是相州人士!”
    一听此话,祝庆虎猛地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后,上下扫视了几人,
    点着头,神态亲热又加一分。
    “巧了!我们头儿也是相州的!”
    冯大宝说完,这群精悍的青年们也面露惊讶和惊喜。
    祝庆虎回头道:“我老家在相州城北祝家堡,几位是?”
    “回虞侯,我等乃是相州南边汤阴县永和乡。”
    祝庆虎点了点头,之前只是看着像是有本事的好苗子,
    如今自己远在故乡千里,相州和汤阴距离也不是很远,
    顿觉得也是乡党,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城中报到的院子里。
    看到祝庆虎亲自带人来,院子中的官员赶忙起身迎接,
    礼貌的将几人请到桌前后,那官员拿着毛笔笑着问道:“几位壮士,还请告知姓名、年纪、籍贯等,我等要入档。”
    “这位上官,在下名岳和,年二十六,籍贯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县永和乡。”
    “可是名将乐毅的乐?”
    “山岳的岳,和气的和。”
    官员赶忙奋笔疾书,
    “妻姚氏,育有一子,年六岁。”
    写完后官员道:
    “好,这位壮士那边领了衣袍,下午来此处领取身份木牌,请下一位!”
    正在入档的时候,有人被请了过来,
    那人目光如鹰隼,
    仔细端详了那名叫岳和的青年后问了几句,
    “汤阴县的.你娘子姓姚?娘家可是五陵乡的陶家营村?”
    这问题一问,岳和一愣点头道:“正是陶家营村!莫非您.”
    “陶家营的,那你娘子应是告诉过你,这村子是和汴京哪家有旧吧?”
    岳和同这人对视了一眼后,用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自然是英国公家和廉国公家。”
    又问了几个村落老人、当地几家恩怨、标志河流等问题后,
    那人拍了拍祝庆虎的肩膀道:
    “没事了,是个有根底的,我去忙了。”
    换而言之是个值得信赖。
    “麻烦大哥了。”
    “没事!”
    说着背身走远了。
    看着岳和疑惑的眼神,祝庆虎道:
    “这位也是汤阴的,姓陶。”
    待同行的几人也录了档,祝庆虎带着他们在校场上试了试身手,
    三刻钟后,
    气喘吁吁的叶放,揉了揉肩膀道:
    “都不是好对付的!”
    这时,徐载端也来围观了一下,
    比试的时候,祝庆虎把人给介绍了一下,载端道:
    “那明日亲兵演武比试,变数又要多了!”
    “先说好!要是再让我知道表哥你故意让人输,我可真的要禀告父亲了。”
    听到此话,祝庆虎赶忙摆手示意自己不会继续。
    中秋前的比试,汤阴来的几人,那位岳和同另一个同伴,一同进了勇毅侯的亲兵当中。
    积英巷
    盛家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边的嬷嬷走了几步,将帖子递给了走过来的仆役,说了几句话,
    仆役赶忙朝内院儿走去。
    林栖阁,雪娘快步走了进来:
    “小娘,府上有客来访。”
    正在制香的林噙霜停下手里的动作道:“哪家的?”
    “说是子爵祝家的大娘子,来拜访咱们家老夫人。”
    林噙霜随即继续手里的动作:“知道了。”
    “小娘咱们不去打探一二吗?”
    “就是个子爵而已,你不看看咱们家书塾中坐的都是什么人家。”
    “奴婢糊涂。”
    寿安堂,
    “主母来了!”
    话音刚落,
    王若弗同刘妈妈走了进来,
    就看到了站在老夫人身前绣墩边上的祝家大娘子。
    倪祈秋赶忙低头行礼:“见过婶婶。”
    王若弗边走边点头,走到近前给老夫人蹲了一礼道:“见过母亲!”
    老夫人笑了笑,王若弗对着倪祈秋道:“坐,你坐!”
    倪祈秋坐下后,手在老夫人的腿边揉着。
    看着王若弗好奇的眼神,一旁的房妈妈道:
    “刚才倪大娘子看到老太太在捶腿,这不,便坐在了老夫人跟前,要给老夫人揉腿呢,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倪祈秋笑着道:
    “婶婶,我未出阁前学了一手按跷手艺的,今日让姑姥姥试试。”
    听到此话,王若弗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老夫人,平常老夫人可是不会这样平白受人恩惠的。
    倪祈秋边按边解释,按了一刻钟后,老夫人的面容浮起了畅快的模样,
    眼神中颇为感谢的看着倪祈秋。
    随后,在王若弗一再的推脱中,她还是被倪祈秋握住了手掌,在她的手腕和脖颈处缓缓的揉着,
    王若弗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变成了面带惊讶。
    “你这来我们家做客,却是当了半日的苦力了。”
    老夫人笑着道。
    倪祈秋赶忙道:“姑姥姥!这与我那娘家弟弟能去李家书塾相比,算得了什么!”
    听到此话,感受着脖颈之间的松快,王若弗有些得意笑着道:
    “伱这孩子,都是亲戚,可别这么放心上!”
    倪家小孩儿能去李家书塾,走的还是王家老太太的关系。
    倪祈秋笑了笑没说话。
    随后,王若弗对着老夫人道:
    “母亲,听亲戚们说,倪家哥儿在书塾里可是出了名的刻苦好学!”
    看着老夫人,倪祈秋道:“他不聪明,就只能下功夫了。”
    王若弗笑着拉住了倪祈秋的手道:
    “好了,你快歇歇,我这脖颈松快多了!”
    看到倪祈秋的感谢到了位,
    老夫人这才悠然的说道:
    “我倒是记得之前在扬州,虎哥儿是不是给咱们府里的一个女使,脱了身籍?”
    一旁的崔妈妈赶忙道:
    “是的,老夫人!卫小娘院儿里的小蝶姑娘,说是祝家哥儿袍泽的亲妹妹。”
    王若弗身后的刘妈妈,听到这话后,细细的看了看倪祈秋,眼中了然。
    “我和大娘子都出了些汗不好动。”
    “茹安,你领着我这表侄孙媳妇儿,在府里转转,去看看那位女使小蝶。”
    “是,老太太。”
    待两人出了屋子,王若弗道:
    “母亲,让那女使来寿安堂就可以了,何须让倪家姐儿多走这几步?”
    老夫人摇摇头道:“还是让倪家姐儿看看卫氏和小蝶的好。”
    今安斋
    在小女使的通传声中,
    倪祈秋和崔妈妈进了院子。
    卫恕意和小蝶一同出了屋门,主仆两人蹲了一礼后,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位子爵大娘子。
    “小娘?”
    听到崔妈妈的提醒,卫恕意赶忙请两人进到了厅堂内。
    倪祈秋进院儿后便没说什么话,看着卫恕意的身形仪态首饰眼神,
    进了厅堂后倪祈秋有环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字画,看了看桌案上摞这的书本。
    两人落了座,
    再次和卫恕意对视的时候,倪祈秋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得,她总有些说不上的熟悉感觉。
    “崔妈妈,不知这位大娘子是?”
    卫恕意笑着问道。
    崔妈妈站在一旁道:“小娘,这位是.”
    听完崔妈妈的介绍,卫恕意恍然大悟的笑着,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小蝶。
    倪祈秋算是以小蝶嫂嫂的身份来看她的。
    卫恕意和倪祈秋随意的聊了几句
    ‘秋寒露重’
    ‘晴空碧霄’后道:
    “小蝶这两年,看着年岁渐长,以后她的事还要大娘子多多费心。”
    倪祈秋倒是没接话,而是端详这卫恕意道:
    “恕我冒昧,我看您倒像是读过书的?”
    卫恕意一愣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温馨的事,
    她带着舒心的笑容:
    “是,姑娘的时候,父亲带着看过几本诗集。”
    说完看了一眼小蝶后道:“贱籍的妾室,却让小蝶这般的良籍服侍”
    小蝶咬着嘴唇看着卫恕意道:
    “小娘!我不离开你!”
    “这些年你我名为主仆,可你却是把我当做妹妹疼惜的!”
    “倪大娘子,我是不会离开小娘的!”
    倪祈秋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的崔妈妈,
    崔妈妈苦笑着说道:“哎哟,我说小蝶姑娘,你,你你这可不是疼小娘!”
    小蝶疑惑的看着崔妈妈。
    崔妈妈道:
    “你看看大娘子身边的刘妈妈,老夫人身边的我和房妈妈,哪个不是成了家的?成家后照样能在主家身边服侍呀!”
    “话说的可能难听了些,小蝶姑娘,真到了几十年后咱们都入了土,没人给你烧纸祭拜,小娘心疼你,她心里能好受了?”
    卫恕意笑着对小蝶点着头。
    一旁的倪祈秋道:
    “小娘和嬷嬷说的是,我此次来也是看看小蝶姑娘,也好以后在人前能说说你的样子。”
    看着小蝶倪祈秋继续道:
    “官人交好的那几位袍泽家的大娘子,也是嘱托过,要我细细的看清楚!”
    在三个妇人的笑声中,小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随后,倪祈秋让跟来的祝家妈妈,将一匹料子放在了今安斋,算是祝家和另外几个袍泽家大娘子的心意。
    和卫恕意约定,真有了好人家,会让卫恕意把把关后,倪祈秋便和崔妈妈回了寿安堂。
    倪祈秋离开盛家回去的时候,被王若弗硬塞到车厢里不少水果礼物,不要还不行,
    王若弗直言以后会去祝家拜访,体会一下被按全身是什么感觉。
    十五中秋月儿圆。
    汴京各大酒楼正店的雅间早早的就被定了出去,
    楼层越高,价格越贵,
    但是依然挡不住那些汴京的富户员外,
    在楼上饮酒赏月,甚是痛快!
    勇毅侯府的三层木楼被装扮一新,挂着绸带和大大的灯笼。
    因父亲和大哥都不在,
    为防气氛冷清,徐载靖特地请了祝家一家人来了曲园街,
    还请了琵琶杨行首,带着几位上了年纪的乐师,在木楼上奏着欢快的曲子。
    音乐的声音,
    传到了前院儿李家兄弟所在的,住着白高国妇孺老幼的院子里,
    可院子里气氛有些悲凉,可能是想到了去年此时那些还活着的亲眷吧。
    南讲堂巷,
    荣家院落,
    三层的楼阁中摆着席面,
    乐师们没有奏乐,
    因为喝醉了的富昌侯正在同醉眼朦胧的荣显说着荣家的‘未来大计’。
    荣飞燕则是站在栏边,
    胳膊搭在栏杆上,
    她则是侧着头枕在小臂上,看着晴朗夜空中的皎洁玉盘。
    因为离得皇宫比较近,
    荣飞燕能够听到皇宫内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如若不仔细追究,倒觉得那乐声是从天上传来的。
    这个侧头的姿势,不知道让她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的笑了起来。
    这时,楼下的巷子里,传来了孩童的声音,荣飞燕朝下看去,
    原来是几个邻居家的孩童在提着灯笼追逐打闹,
    还有朝着她挥手的,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朝远方看了一眼,
    远处也有一座张灯结彩的高楼,想了想之后才意识到,那处院落可能是柴家。
    许是家中父辈喝醉了,
    没人管束,
    柴铮铮第二日清晨早早的起来散步的时候,
    依稀还能听到侧门外的巷子里,有孩童在嬉戏吵闹的声音:
    “你又在扯谎!什么仙女?”
    “我没乱说,我和弟弟昨晚都看到了!”
    “是是!凭栏而立,霞帔飘飘.”
    “就在那南讲堂巷!”
    “我还朝着仙女招手了呢!”
    “带我去那处看看!”
    说话间,声音远去。
    柴铮铮皱了皱鼻子后,继续院子里散着步。
    辰时六刻(上午八点半后)
    柴家门口开始出现别家的马车,
    来得早的顾廷熠准备去参观一下柴铮铮的卧房。
    半个时辰后,
    没有大娘子,独属于贵女们的品茶雅集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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