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雨珠撞击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菱形玻璃窗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响声,与壁炉里火柴爆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仔细听来却觉得夜阑人静。
    姜黄色的克鲁克山趴在壁炉边上,映着橘红的火光,远看如同一朵调皮的火焰溅了出来。
    小巫师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赫敏略微向右偏,蓬松的棕发自然垂下,左半脸掩在发影当中,右手握住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轻盈的沙沙声,写完一段话整理思绪的时候,不时抬手捋一下垂落的发丝,半边脸蛋被炉火染着淡淡的金光。
    “叮铃!”
    身边的洛伦清点着加隆。
    “34……35……”
    罗恩在旁边专注看着,嘴里小声呢喃帮他清点。
    “年轻的巫师哟,你渴望致富吗?”
    洛伦将一枚金加隆捏在手里,借助炉火的反光观察着上面的纹路,经过多次修改已经简化成熟的通讯炼金阵纹删去了许多繁杂琐碎的地方,叶脉一样的纹路泛着微亮的金属光泽,透着炼金造物独有的美感:“跟我学习炼金术吧,10西可的原材料,经过炼制转手倒卖10加隆……”
    罗恩皱起眉头,露出心动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看袋子里的金加隆,又看看桌上古代如尼文的大部头和上面天书一样的符号。
    罗恩表情沉重的摇摇头:“财富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说得好听……”
    哈利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义正严词地拆穿道:“你分明就是不想上课,不想写复杂困难的作业。”
    “没错!我就是!”罗恩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承认。
    哈利表情凝重地慢慢靠近,一转眼就笑眯眯地搭上他的肩膀,哥俩好地拍了拍:“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是这样想的。”
    “还好我们当时聪明呀,没有选古代如尼文这门课。”
    “没错没错,占卜课的特里劳尼教授虽然古怪了一点,但足够简单的课后作业弥补了这一部分。”
    “……”
    洛伦目光打量着最后一枚金加隆,也被两个人逗得心情愉悦,随即最后一次检查起背面输入页面的称呼拼写,应德拉科的要求,隐匿姓名采用代号:
    “颠茄、流液草、毒芹、荨麻、罂粟……曼德拉草……”
    闹够了的哈利和罗恩也安静下来,埋头艰难对付各自的魔药学论文,进度很慢,参考参考洛伦和赫敏的论文,翻看翻看教材上的文献,一个词一个词往外面崩。
    “为什么魔药学不是选修课……”
    哈利嘟囔了一句,有些烦闷,却又想起明年就不用上魔药课了,心底陡然升起几分欢快,就连书上那些晦涩的文字都顺眼了一些。
    哈利低下头,继续看文献,心底默默读出来:“坏血草、独活草和喷嚏草……这些植物最易造成脑炎,多用于迷乱药中,致人急躁鲁莽……”
    嗯……
    麦格教授就总说自己莽撞,肯定是斯内普上课的时候给他下毒了。
    “脑炎有关症状,高烧不退、发热癫痫、头痛欲裂……”
    伏地魔是不是就害他得了脑炎,每次伤疤痛起来就是这种感受。
    多用于迷乱药中,迷乱这个词很恰当,他为什么能知道伏地魔的感觉?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联系是什么?他偶尔会认不清自己是谁,这就很让人迷乱……
    壁炉映照出来的火光烫烫的,扶手椅柔软舒适,雨滴轻快地敲打窗户,克鲁克山呜呜地叫着,炉火噼啪作响……
    哈利手中的书籍慢慢放平,他的脑袋越来越低,额头很快就点在胳膊上,意识逐渐模糊。
    ……
    威尔特郡郊外,灯火辉煌的马尔福城堡内,身穿一袭深绿缀金长袍的纳西莎站在楼梯转角向上望,修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华贵妇人的眸子里满是忧心。
    就在昨晚,一脸凝重的斯内普突然造访,黑魔王异常高兴地迎接了他,随后两人占据了城堡阁楼,驱赶庄园里的所有家养小精灵,只留下卢修斯在门外听候吩咐。
    亲近的堂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外出执行任务,谁也不清楚他们在楼上做什么,纳西莎能做的只有替丈夫祈祷。
    终于,身穿纯黑巫师袍,一手捏着银柄魔杖的卢修斯独自一人走下旋转楼梯,脸上难掩疲倦,却还是放轻脚步来到自己的妻子身前,手指竖在唇边,轻声叮嘱道: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就当西弗勒斯今晚从没来过。”
    “我知道了。”
    “就连贝拉特里克斯也不能说。”
    “……”
    纳西莎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卢修斯抬头望了望楼梯的尽头,眉头紧锁,数不清心绪在脑海里交织缠结,最终搅成线团,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庄园顶层的阁楼上,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分外浓郁,仿佛是腐烂发酵的血肉捣成肉泥,加入气味刺鼻的药汁,倒进烧得通红的坩埚当中,骤然升起刺啦作响蒸汽,几十只黑魔法生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板上,表皮收缩干瘪,仿佛在死亡前放干了所有血液,但除了枯瘦的动物尸体,现场没有任何血痕,就连飞溅的血点都没有。
    斯内普站在旁边,面上毫无血色,一片病态的惨白。
    仔细研习阅读过尖端黑魔法中制作魂器的章节,身为处理过各种生物材料的魔药大师,他本以为自己的心理状态足够承受这一切,然而一场仪式下来,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给自己来一发遗忘咒,将脑子里那段记忆彻底删除。
    难怪海尔波创造魂器近千年,只有伏地魔一个人制作成功。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仪式,哪怕心底怀着超越死亡的执念,他也没有执行到底的勇气。
    伏地魔骇人的蛇瞳流转着猩红的光彩,嘴角噙着复活以来最愉悦的笑容。
    空气中残留着血肉和硫磺的刺鼻气味,伏地魔更愿意称它为死亡的气息,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嗅过八次了,不仅不觉得腥臭,反而从中嗅出一种令人迷醉的气味。
    地板上陈列的生物尸体是献给死亡的祭品,同样也是战胜死神的考验。
    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位将会永远追随在身后的仆人。
    “如果带上你亲手杀死的那具尸体,仪式将会更加完美……”
    斯内普从灵魂撕裂的痛楚当中回过神,努力从身体里榨取出力气,虚弱的回道:“抱歉,主人……”
    伏地魔嘴角勾起更加明显的弧度,永生但弱小,斯内普表现出的脆弱更让他觉得满意,这份永生不是斯内普获取的,而是依赖于自己的赐予。
    就在他要叮嘱些注意事项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荡起一种奇异而微弱的波动,仿佛微风掠过星空,带来微不足道的凉意。
    然而现在门窗紧闭。
    伏地魔眯起眼睛,蛇瞳里绽放出森然寒意:“欢迎你,我的客人……哈利·波特!”
    “!!”
    几百英里以外,趴在圆桌上小憩的男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哈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睡在公共休息室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毛毯。
    金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翻看着他的魔药学论文。
    一些朦胧而遥远的记忆渐渐在脑海里涌现,理清楚自己刚才的梦境内容以后,哈利猛然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额头伤疤处泛起,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匕首顺着伤疤刺进脑子里,不断搅动,脑袋就像被切开似的疼了起来。
    明明躺在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公共休息室里的一切却在飞速向前,朋友们的面容如同路灯下的影子一样拖长,转眼间就飞逝不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噼啪爆裂的柴火消失了,周围只有一片死寂。
    那只红眼睛的怪物再次出现,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仿佛蟒蛇缠杀俘获的猎物,巨力挤压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肉和骨头,极度痛苦让哈利的意识逐渐恍惚,仿佛在某个瞬间,他会和这只怪物融为一体。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梦里的场景,一幕幕闪过,一幕幕消逝,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在清除我的记忆……”
    哈利隐约意识到怪物的行为,一股强烈的恼怒从心底涌起,以至于他的意识都有点震颤:“该死的伏地魔,该死的伏地魔!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哈利不清楚伏地魔是否能听见这些发自本心的咒骂,但他打定主意要给这怪物点厉害瞧瞧。
    “操纵我的身体还不满足,竟然妄想操弄我的记忆!”
    哈利咬牙清醒过来,忍耐着所有痛苦尝试控制自己的意识,扭动挣扎着从怪物的缠绕当中挣脱开来,对着它拳打脚踢,发泄式的冲撞着两只红眼睛中间靠下的位置。
    满脑子都是给它鼻子狠狠一拳的念头。
    ……
    哈利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涣散的意识一点一点聚集,感受着额头伤疤和四肢钻心的剧痛,好像一分钟前一整辆霍格沃茨特快专列从他的身上碾过去,那些遥远的记忆还是渐渐模糊,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他看见金妮略微泛红的脸偏过去,羞怯地说道:
    “洛伦叫我这么做的。”
    哈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大概是被特快专列的车轮碾碎了,他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洛伦,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你又魔力暴动了,魔力光辉亮得跟个篝火堆似的,想忽略都难。”洛伦摊了摊手,“我觉得你大概需要爱的力量。”
    赫敏在旁边看他,若有所思,尽管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她迅速联想到防御协会第一次举行活动的那晚,哈利失控住进校医院,邓布利多曾经提过这件事。
    罗恩一脸古怪,看看哈利,看看金妮,慢慢皱起眉毛。
    哈利挣扎着坐起来,张开嘴想讲述刚才的事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隐约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不同寻常的冒险,然而那些画面如同午后小憩的破碎梦境一样,在念头流转的几秒钟里变得模糊朦胧,只剩下几个简单的画面。
    “我好像又梦见伏地魔了……”
    哈利有些困惑地眨眨眼,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想起些事情,缓慢迟疑地讲述着,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我梦见他在笑……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好像一件好事发生了,他一直盼望的事情……”
    他用力拍了拍额头伤疤的位置:“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先别想了。”洛伦收起桌上的纸笔,将他从沙发上搀起来,“你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吧。”
    哈利对上金妮泛着水光的眼睛,下意识说道:“我感觉……还好……”
    “那就去校长办公室,找邓布利多聊聊天。”
    “哦。”
    ……
    昨晚的雨下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才慢慢减弱,洛伦就是那时候去了一趟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一手交加隆,一手交的还是加隆。
    得益于助眠的雨声,第二天早晨,小巫师们精神奕奕地迎接新的一周。
    “邓布利多也不清楚伏地魔一直期望的事情是什么,不过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他看起来心不在焉……”
    礼堂里,哈利咬了一口夹咸肉的面包:“不过我能理解,万一伏地魔能听见怎么办?”
    洛伦小口小口喝着燕麦粥,心中有所猜测,目光瞥向主宾席,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教授都没出现,那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难道是食死徒查到了老魔杖的下落,查出了金发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格林德沃?
    “我知道了!”身边的赫敏忽然发出短促的惊叫。
    “什么?”
    “食死徒越狱了!”
    赫敏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摊到桌上,指着头版加粗的标题,沉声念道:
    “阿兹卡班失陷:魔法部昨天夜间宣布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事件。部长康奈利·福吉在办公室接受采访时证实,多名重犯于昨晚脱逃,目前魔法部已向麻瓜首相通报了逃犯的危险性……
    “福吉部长表示:非常遗憾,我们陷入了与两年半前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脱逃时相同的处境,而且我们不认为两次越狱没有联系。如此大规模的越狱令人怀疑有外面的接应,作为在逃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最有条件帮助他人越狱……
    “但魔法部正不遗余力地追缉逃犯,请公众保持冷静,不要听信任何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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